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地方——高尚山湾

渡头江人兴安民俗笔记

李国权

　　第一次去高尚山湾，是因为表姐的儿子结婚，去喝喜酒，不善饮酒的我竟然醉了，是被喜酒所醉，还是被山湾人的热情所醉？就不得而知了。第二次去山湾是立冬过后，与好友兴华携夫人去拍白果树，而且也有对山湾的想念，有一种情不自禁想再去走走的冲动。

山湾，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然而山湾村则是一个不但富有诗意更带着浓浓古韵和厚厚乡情的村子，去过一次你就会难以忘怀。

　　山湾村面水靠山，其依靠的山名为紫金山。此山本无名，是山湾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禁山，所谓禁山，就是山上树木不许任何人砍伐，让山上树木自由的生长，寓意为树多柴多，柴既为才也为财，所以山湾人从古至今对读书人及生意人是特别敬重的。禁山不大，也不高，但山上林木常年郁郁葱葱，随着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树木的颜色也变幻万千，各个季节有各个季节不同的颜色，五彩斑斓，交相辉映，很是迷人。村里有文化的人就给这山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紫金山。

与山上林木争奇斗艳的就数村里近百株百年以上的大银杏树，每株直径约有两尺左右。山湾村的银杏树与别村不同，很有特色。别村的银杏树都散而乱，树龄杂，为村民在不同年份自由栽种。而山湾村的银杏树是成排种植，树干大小几乎一样，树冠高低也基本相同，一眼望去，整齐划一，有点像公园里经过规划的园林景观。据说是清光绪年间村里族人建祠堂时统一安排种植的。

　　从高尚镇到山湾村有三条路可去，一条走车，沿海洋公路走2里路到路溪村左拐，沿灵龙公路过海洋河桥走1里左右又左拐，然后一直前进不拐弯，道路尽头就是山湾。其他两条路从高尚镇过大桥在高尚中学背后右拐弯，进去1里左右分道，一条左，一条右。右边这路是条古道，是从前山湾人步行去高尚镇的主要道路，现在人们已基本不走这条路了，但还依稀可见路上的青石板和钉子路。步行的这条路比坐车那条路要近个里把路。虽然两次坐车进村，但出村时我却喜欢步行到高尚镇，走在静谧的古道上，放眼路两边宽阔的田野，心情更会得到升华。

　　山湾门前有一条河，叫白石河，也称上桂河，是湘江的主要源流，也是山湾人的母亲河，山湾人祖祖辈辈依靠这条河流生活。现河上还遗有清道光年间建的“山立桥”石桥墩，桥面原为木质结构，因年代久远木质已毁损，现改为水泥桥面，从古道进村就要经过此桥。河边现保存有清道光年间初建桥时及以后各年代维修改缮的记事捐款碑三块。此桥名“山立桥”，意既此桥像山一样屹立于世，历经风雨狂澜而不朽。山湾的子孙后代走在桥上无不都有一种自豪感。

　　成排的银杏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是景。春暖时节树枝吐芽，枝头上沾满一点点的嫩黄，在暖阳的覆盖下，让春色沁满游人的心扉；夏日炎炎，遮天蔽日的银杏树下凉风习习，翠绿的银杏树叶散发出特有的芳香，这种芳香既提神又醒脑，还能驱赶疲劳，在树下小憩片刻，立马精神抖擞、疲乏全消。秋日里艳阳高照、秋风送爽，树上枝头硕果累累，让人见了心情舒畅，虽然现在白果价钱不高，但观赏的价值比吃的价值要高许多。进入冬天，树上的白果已基本收完，树叶开始由绿转橙，再由橙转黄，先转黄的叶片陆续飘落，此时正是一年观景的高峰期，爱好摄影和喜欢秋色的驴友们已经急不可耐，村民们老远就已听到他们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金黄色的银杏叶在树上是一道景，在飘落的空中是一道景，落下地来更是一道景。满地黄金般的银杏叶让游客们欣喜若狂，“长枪短炮”一齐上阵，将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统统装入相机，将山湾这还没有被外界充分知晓的休闲度假圣地记在心里，回去后与更多的朋友分享，或是相邀更多的朋友来年到这里来小住一段时日。

　　落叶过后的银杏树给我另一种感触。虽然落叶会给人一种萧瑟与凋零的伤感，但看见落光了树叶的银杏树那遒劲有力、挺直向上的主干，不尽为之动容。不正是这赤条条的树干在一百多个寒冬里不畏冰雪，不惧风霜，而依然傲立在这块土地上吗？不正是这貌不惊人的树干里孕育的强大、无穷的生命力蕴藏着坚韧顽强和奋发向上的精神，才会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无数的嫩芽又在枝头上绽放。望着在寒风中不屈不挠的银杏树，让我想起茅盾的《白杨礼赞》，这里的银杏树不也像黄土高原上的白杨树一样，象征着当地农民的性格吗？所以说，在前几年狂卖古银杏树的时候，山湾村的古树得以保存下来，就是与这里的人们有强烈热爱这块土地的情感分不开的。

　　走在山湾村平坦的水泥村道上，深切感受着山湾人在社会大发展中所得到的实惠和与之付出的艰辛努力。不经意间，抬头望见灰墙青瓦，宽阔门廊，这是山湾人祖先遗留下来的老屋，据说是清光绪年间建的，至今已一百多年。老屋并排五栋，每栋有五居房，也有三居房的，各有门廊出入，栋与栋之间能联通，其通道纵横交错，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铺就，虽巷道深深，但却宽敞明亮；走进去但见高大的马头墙翘檐飞虹，石板砌成的天井里摆放着花草盆栽；窗棂上木雕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花坛边石刻的蛙鸟虫鱼楚楚动人。经历百多年风雨的老屋，虽然没有其他古村那样有名，但其历史底蕴还是非常浓厚。老屋周边近几年新建了好几栋楼房，老屋和新房相互映衬，相互包容，共同见证山湾在社会大变革中的历史步伐。

　　紧挨着老屋有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祠堂。这祠堂是村里人开会议事的地方，里面没有任何摆设，但却在正厅靠墙处立有两块石碑，为大清光绪二十三年（1898年）建祠堂时所立，一块为记事碑，上面记载了山湾村蒋氏宗族历代祖宗自清朝初期从湖南永州府零陵县迁至山湾到光绪期间二百余年的奋斗史，并记载当时建祠堂各户捐款的名单与数额；另一块为祖训碑，上列宗祠条规数十条。从这些祖训中可以看出，山湾人那种诚实善良、吃苦耐劳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现代的村规民约我见了很多，但像这在一百多年前立的村规民约我还是第一次领教，感到它所给人的启示更大，给人的教育更深，真可谓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试列几条，与朋友们分享：“孝顺乃百行之原，打爷骂娘鬼神不宵，律例必诛，有此合族除之”，“忠厚乃传家之宝，------”，“勤俭乃立身之本,------”，“读书乃光宗耀祖之基，不论贫富绻宜发愤自强”，“耕田为养命保家之本，不拘春冬悉要辛勤自励”，“宽田不如宽量，能受气则能受福”，“贫宜安分，若不安分必致终贫；富宜积福，若不积福岂能久富”等等。条规告诫人们要孝敬父母、诚实守信，不争名夺利、坑蒙拐骗，要刻苦读书、勤奋劳动，不好逸恶劳、偷奸耍猾，要家庭和睦、邻里互助，不搬弄是非、以强欺弱。

　　山湾祠堂是山湾人开会议事和调解纠纷的场所，每当此时，大家面对祖上的遗训，无不带有一种敬畏之情，任何事情在这里都能得到圆满解决。宗祠条规教育一代又一代山湾人，不论是在家务农，还是出外求学打工谋职，只要想到祖训，都能做到贤明处事，坦荡做人，不给先人丢脸，十分珍惜祖先遗留下来的这份宝贵精神财富。

这，就是高尚镇山湾村，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村庄，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