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水，一座比丽江更值得去的滇南古城

简人（李云良）

　　去建水的路上颇费周折，中间不停转车，由箐口到新街镇，再从新街镇至南沙，然后再乘班车前往建水。元阳至建水的班车超载非常严重，那辆蓝色的汽车慢悠悠地驶出站，一离开主城区，司机便变魔术似的从郊区路边的一间房屋里，搬出了一条两米多长的条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乘客，连油箱盖上，过道中都挤满了人，客车载着我和满车的哈尼族人，摇摇晃晃地沿着山道缓慢行驶。

　　道路像一条扭曲、折叠的麻绳，加油站、修车铺和路边的饮食店，仿佛是串在其中的一个个绳结。我在摇晃的车厢里一路瞌睡，将要抵达建水县城时，突然听见司机冲着长凳上的乘客大喊：“快趴下！快趴下！”过了一会，那个身材矮胖的司机开始不停地拨打手机，接着上窜下跳，安排超载的人员乘坐另一辆面包车。

几分钟后车又开始启动，但车上还剩下两位乘客仍坐在长凳上。离建水县城越来越近了，司机单手握着方向盘，那个油光发亮的脑门却突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冲着一位哈尼族男子喊道：“靠里坐！靠里坐！”但那个男子的反应迟钝而木讷，汽车不停地向前飞驰，汽车司机仍然频频回头喊话，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突然觉得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位普通司机，而是某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杂技演员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上帝能在他的后脑勺嵌上一双眼睛。我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危险玩命的场景，倘若前方突然来车，稍有不慎，结果将是车毁人亡。但车上其余的乘客似乎都置若罔闻。他们聊天、吃零食，或者将双眼停留在车窗外流动的街景上，也许在云南，人们对汽车司机的这种恶习早已司空见惯了！

　　现在，我的眼中出现了一座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暮色中到处是古旧的房屋，即便是街道两旁的商铺、银行和餐馆也都装扮得古色古香，与小城的风格显得非常和谐。

在建水，至今还可以看到保存完整的朝阳楼、孔庙、学政考棚和书院、中国十大古桥之一的双龙桥等各种古迹。在郊区的团山古村中，每座老房子都像是一个民居博物馆，那些年代久远的历史遗迹，总以自己独有的形式传递着这座古城的神韵。

　　建水古称“临安”，历史上学风兴盛，据说明清开科取士，有时云南一榜举人中，临安的学士竟占了一半。古城不大，从东到西半小时即可走遍，由于汉、彝、哈、傣等民族混居，建筑形式显得丰富多样。我觉得最精彩要数有着“滇南大观园”之称的朱家花园了，园中的每条小径，每扇门窗，每块石板、青砖，甚至每一片檐瓦，都像是极为精微的艺术品。游览朱家花园时，我一直处在惊讶之中，想不到在滇南的重重大山深处，还隐藏着一个如此华美而古色古香的“江南庭院”。

　　花上半天时间在铺满青石板的古城中闲逛，也许只有从容地行走，才能品味出建水的静，建水的悠然和慢时光！读出繁华落尽后的小巷的空寂之美……建水对外的旅游宣传语是“一个人的丽江，两个人的大理，一家人的建水！”事实上，很多到建水的游客都是冲着满口生香的美食而来。古城的巷子里遍布着各种小吃店，这里的烤豆腐非常出名，《舌尖上的中国》曾经介绍过建水豆腐。在中国庞大的菜系中，川菜也未曾浓墨重彩地渲染，但建水的烤豆腐居然榜上有名。其实，建水的豆腐以西门豆腐最为著名，据说用西门井水做出的豆腐，味道更是绝佳。那些小巧玲珑的豆腐，每个约一寸见方，经过火烤而逐渐膨胀，最后竟变成圆球状，咬破脆皮，热气和香味都从蜂窝状的小孔中四溢而出……只要留意豆腐摊上，那些就着一碗凉米线，几块烤豆腐，便能喝完半斤酒的本地人，足以知道它的魅力！也许一个少小离家的建水人，当故乡的景物逐渐模糊，可他的味蕾仍会记忆着一切，那时，一块小小的烤豆腐就可能成为他身体的乡愁！

我一直觉得一座城市的魅力，并不在于华美的外表，而是它的文化底蕴。如同女人的优雅，她骨子里的气质和韵味，不会随着时光轻易流失，而边陲小城——建水，就是这样一座古城。现在，我在那些发黄或者漆黑的老房子中穿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街上，隔着遥远的岁月，我恍惚听到了时间——那缓慢而古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