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从小我就是喝茶的,因为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茶喝。大壶茶大叶片茶。夏天的时候是泡在陶泥做的钵头里的,那种褐色的上了一点釉彩、有点圆锥体的餐具,很普通很平民甚至很低贱,连我这种不见世面的小丫头也不喜欢并且也不放在眼里。冬天就是泡在球形的瓦罐里,这张更难看更不喜欢了,但没有别的器皿可以用,尽管不喜欢我也从来不声张,默默接受,渴了有茶喝就行了。在夏天农忙的时候,田头随处可见自家带的茶缸,就是一个钵头或一个圆球茶壶。在钵头上盖的是一顶斗笠。</h3><h3>那时候有茶喝是因为我们生产队里种了茶树,村子的周围山上都有种着。喝惯了茶水的人很少会去喝生水,更不喜欢喝白开水。记得我第一次离家去县城读高中的时候,当我从水壶里到了一杯水喝、一股漂白粉的味道直冲脑门,就像吃药一般难受地喝了那杯终身难忘的自来水白开水。</h3><h3>小时候的学业真的很简单,除了睡觉上课吃饭,我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田野山岗树林草丛中度过,各种劳动各种游戏玩耍随季节变化而不同。春天的时候捉蜜蜂,夏天捉萤火虫,秋天挖番薯,冬天玩冰块。挖猪草、搞柴火、割稻、采茶叶等等,小孩子干的活儿也有很多种,而采茶叶是比例最重的一项会儿。</h3><h3>我天生恐高又体弱,干活儿都比不了同伴,惟独采茶叶我是第一快手。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容易打瞌睡,我敌不过瞌睡虫赖在家里睡一会再去山上,而他们饭一吃完就去采茶叶了,到晚上回家一称斤两,每每都是我比他们多。我的老爸说:磨刀不误砍柴工。</h3><h3>后来农村分田到户了,同样也分了茶叶山。于是家家户户都自己采茶叶,并且自己做茶叶。我老爸虽然不是农民出身,但爷爷那一辈的人都是会做茶叶的,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家里有一种椭圆型的脚盆是专门用来做茶叶的。从山上采来的新鲜茶叶要晾干水分,放在锅中小火炒,手掌紧贴锅壁使茶叶柔软,再出锅揉揉出水。当然那么多的茶叶手揉就非常累了,于是放椭圆脚盆里踩,茶汁出来了才行。于是天天做茶叶天天踩茶叶,老爸的也黑不溜秋了,那个脚盆也是饱经茶汁润泽变得越来越黑了。</h3><h3>出了茶汁的茶叶一团一饼,挖出来抖抖松,铺在竹匾上烘干了就好了。</h3><h3>我很喜欢闻茶汁的味道闻烘干茶叶的香气,满屋飘香。于是我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有了茶的清香。现在依旧独爱喝茶。也心心念念的要去采茶叶,然后自己根据记忆在家里的煤气灶上,如法炮制了我的"茶叶"。待烘干了后,泡一杯热茶,我想喝出来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