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月 那麦子

年轮

<h3>  那些年,种小麦是乡亲们的主业,种小麦要交公粮,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从春到秋,经历了播种、耙耱、锄草、拔燕麦、打药等将近半年的忙碌和精心伺候,浸透着无数心血和汗水、寄托着无限希望和梦想的小麦进入收割的季节,割麦子、打要子(用芨芨草编的捆麦子的绳)拉运、码垛堆在场上。大多数人家用驴、马、牛等家畜,拉着滚子碾,殷实一些的家庭雇佣手扶拖拉机打场。看着堆在场上金灿灿的小麦,丰收的喜悦,洋溢在人们的脸上。</h3> <h3>  麦子晾晒,筛选后就装袋子(多数是化肥袋子)一部分归仓,一部分去金塔县粮站交公粮。装车、套车,赶着牛车,扬着鞭子出发。当时我已经十来岁,经常是爹带着姐姐和我去卖麦子,爹赶着一辆车,我和姐姐赶着一辆车。通往粮站的大路上,往前看去,拉着一袋袋小麦的牛车、马车、驴车屡见不鲜,好多车上都趴着小孩儿,从那不时响起的清脆的鞭子声和不时传来的大人们的说笑声、招呼声,就能看出人们的心情是多么的喜悦!</h3><div><br></div> <h3>  从官营沟到县城粮站有十二里地,要三个小时才能走到。每次到粮站门口,都是一样的场景,前拥后挤排队的人群、维护秩序高声呵斥的协管员、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马嘶驴鸣牛叫,好不热闹!</h3> <h3>  绝大多数人就在那里慢慢挨着,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漫长的等待中,人们来时那股子喜悦劲儿和精气神就被消磨殆尽说话没了好声气,偏偏这时候有人走后门“加塞”,要么跟门口的协管员是乡亲、是亲戚,要么跟粮站里面的工作人员有关系,被里面的人硬硬地领着往里走,有人羡慕不已,有人暗地里骂爹日娘。有质检员验潮湿、验杂质、定级别,还是有人好办事,有人的,定得级别也高,没人的,级别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甭想得到半点儿照顾。级别低卖钱就少,跟剌身上的肉一样疼,可没办法,人家说了算呐!总算把麦子卖下了,大人长舒了一口气,孩子也跟着活泛起来,一家人开始赶着车兴高采烈地回家去。</h3><div><br></div> <h3>  麦子卖完了,完成了一件大事,然后算计算计要交提留款大体多少、春天赊得化肥和种子多少钱、算完开支,然后把现金或者存单找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或者炕席底下、或者大衣柜底铺着的纸地下、或者镜子背板和镜面的夹层里,生怕弄丢了或者被贼人偷了去。几年的工夫,我们家里的家当渐渐多了起来,先是一个小鸡吃米的闹钟、一个砖头大小的收音机、标准牌缝纫机,接着又是黑白电视机。再后来又从亲朋好友那里借点钱凑把凑把翻盖了几间新房,</h3> <h3>  日月如梭,白驹过隙,现在,再回故乡去,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麦地的影子,偶尔有一块儿,也是很小的一块儿,当年曾经热闹非凡的粮站也已是断壁残垣、荒草萋萋,那些曾牛得不行的粮站工作人员也不知都去了哪里?</h3><div><br></div> <h3>(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