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本草经(文/春和景明禾子)

春和景明

<h3>  老母亲从老家捎来一包野菜,刚好我邻居也在楼下,我问她喜欢就拿一些吃。她高兴地挑拣着蒲公英说:真羡慕你!老家的野菜很多都是中药。嗯呐!我自豪的应着。她的话让我回到童年。回到大山的白云深处的家。</h3> <h3>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蒙蒙细雨后一切都是那么清新。田野里地头堰脑都长满了野菜。嫩绿的苦菜我们是连长长的根一起挖出来收进筐子里的,那白生生的苦菜根虽苦,能专治疗阑尾炎的。羽毛形状的漏芦叶清热解毒消肿通乳。</h3> <h3>  早春就能捧出朵朵金黄花朵的婆婆丁(蒲公英)更招人喜欢。少女们用它代茶泡水喝,脸上从不长痘痘。不信嫩看看山村的姑娘那个都是皮肤细腻水灵灵的。那个年代谁家不是三五个孩子的婶子大娘们的身体强壮婆婆丁功不可没。勤劳智慧的老祖宗们才给它命名婆婆丁。<br /></h3> <h3><br /></h3><h3> 婆婆丁花杆上金黄色的花凋谢后,过一段时间长成了一个白色毛绒绒小球。柔柔的绒毛下一个又小又轻的果实。青青的草丛里婆婆丁红色花杆托着洁白的绒绒小球,诱惑着我们蹲下身子轻轻掐下花杆,举起来用嘴一吹,小球立刻飞散出好多小小降落伞,被春风吹在蔚蓝色空中飘呀飘呀,飘落到远方田野里,那小果实在温度湿度合适的时候 又孕育出新芽。蓝天下小小降落伞四处飞散的情景很美!</h3> <h3>  绿油油的叶子上泛着淡黄色的叶脉的车辙子(车前子)有利尿的药效。那瘦弱的白蒿能养肝护肝。灶膛里玉米秸燃烧的红色火苗舔着锅底,铁锅里青青的菜叶金黄的婆婆丁花桃红色的小鸡子菜花等混合野菜在豆浆里翻滚。老远就能渣豆腐闻到香味,这一锅不仅仅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更是一锅极品的保健菜肴!老家的铁锅慢煮悠悠岁月,煮出浓浓的乡情!</h3> <h3>  地头上还有一种叫妈妈头子的,平时我们不理睬它。只有紫的花杆上开出外紫红内紫黄的花时候我们才凑过去摘下花朵,吸食花芯甜甜汁液。从没让它享受到放在筐里的待遇。</h3> <h3>  一日早饭后,邻居大奶奶带着她的宝贝孙子来找我父亲,她孙子耳朵红肿,左耳朵都有脓流出来了。大奶奶拉着向后撤了孙子说孩子怕打针也不想吃药。父亲看了一下让大奶奶等一会儿。父亲扛起镢出门去了杏岭子沟。大奶奶和母亲说话间父亲回来了。手里拿着刨回来的几棵带根妈妈头子,那根上还长者拇指大的黄色(小地瓜)。我还是第一次见。很好奇的!父亲放下镢,用水洗干净小瓜上的泥土,在磨顶上用小锤砸碎后,用纱布抱起来。让大奶奶两腿夹住她孙子,抱着孙子的头左耳朝上靠在她腿上。父亲拧一下纱布里的碎瓜流出了黄色水,滴进弟弟的耳朵里。我在一旁问弟弟咋样?他说凉凉的,痒痒的,不疼!继续几天治疗后,我见弟弟在外面蹦跳着玩耍。从此我对妈妈头子肃然起敬。后来爸爸告诉我这种药是地黄。</h3> <h3><br /></h3><h3> 斗转星移,季节变化。大山披上了绿装。山坡上的野草里有好多中草药。星期天天刚蒙蒙亮我和伙伴们挎着筐子,筐里灌了一瓶水,干粮布子里抱了煎饼。扛着条镢向村西的小长峪子走去。爬上小长峪子顶时天色方亮,沿着山顶从小长峪子顶路经大长峪子顶,大北虎顶小北虎顶来到了章丘莱芜交界的南石湾子顶。山顶的南面是一条很深很深的山谷。半山腰开始悬崖峭壁了。山谷里不断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但是我们尽量不靠近山头南面。</h3> <h3>  这时群山的东面太阳冉冉升起,大家看到长满柴胡山顶欢呼着放下筐子,抡起镢头刨药了。一镢下去刨出来的是手指粗的柴胡根。没想在手里都攥不大着柴胡苗子的根却是如此粗大!伙伴们兴奋的用柴胡根敲敲镢柄。偶尔高高举起的撅头猛的落地本以为刨出一棵特粗的柴胡,可不曾想镢刨在土下的石头上,砰__铁镢和石头撞击!震得虎口都疼,震起土弹到脸上和嘴里。迎来伙伴都问候和欢笑声。条镢是刨药的专用工具。土山石山都能用。山顶留下了挨挨挤挤的小坑。筐子里是满满的收获。我和伙伴们看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放下撅头围坐在一起。用衣襟擦擦手上的土,掏出埋在柴胡下的干粮布子和瓶子。拧开瓶盖仰脸喝一口水,特舒服啊!把酒临风的感觉。解开干粮布子,放在一起。胡萝卜、椿芽咸菜,小葱,卷煎饼吃的特别香!顽皮的小妹还提议今天碰一下瓶子为我们顺利刨了这么多柴胡干杯!</h3> <h3>  蓝天下,山之巅饭后我和伙伴一边盘算着卖药后的钱除了交给母亲自个还要买的学习用品。一边整理着随手放进筐里的柴胡,缠成小把。回家好剪去苗子,然后阳光下晾晒。</h3><h3> 说到柴胡想起古老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地主老财雇佣了两个长工,一个叫柴另一个叫胡。他俩关系密切结拜兄弟。有一天胡病了,浑身忽冷忽热非常难受。狠心的地主不顾胡的病痛,把他解雇了。哥哥柴和地主交涉无果后,背起弟弟去求医。路上胡弟饥渴的很。哥放下弟去讨饭了,回来的时候见弟弟症状减轻。原来弟在路边饿的难受就采了竹叶形状的草根吃了。哥哥又采了一些给弟弟吃。结果弟弟的病痊愈了。弟兄俩用这种草治好了很多乡亲们的病。人们为了纪念兄弟俩就用他们的名字命名中药为柴胡。</h3> <h3>  刨药多数是放下筐子在山坡上寻找着刨,远志、血参、黄芩、徐长卿、柴胡看到那一种就刨出来,药苗攥在手里积攒的够一把了,就用长的药苗子绑起来塞在腰上。边刨边塞,找到药多的山坡,腰里左右会塞好几把药。刨药的镢把中间部分都被药苗子染绿了。筐里的药排放得整整齐齐满载而归!</h3> <h3>  刨药的季节也是草长莺飞鸟儿繁殖的季节,山坡上寻找药的时候经常不小心惊扰了正在孵化的鸟儿,茂密的草丛里突然噗㘄飞出一只小鸟,飞出的鸟让人一惊一喜。每每这时我们就扔下镢头,小心翼翼的走到飞鸟处。轻轻拨开碧草,会看到鸟巢里有时一窝鸟蛋,有时是刚破壳而出张着嫩黄嘴还没长羽毛的雏儿。飞出的鸟在不远的空中焦急的飞来飞去地鸣叫,祈求的眼神惊恐的叫声显示着伟大母爱。我们满足了!重新把鸟巢上的草盖好后离开了。</h3> <h3>  老家路边河岸到处长满益母草艾蒿。顺手就能割一大困。五月单五,日出去前家家户户都割回大困艾蒿。插在大门和房门的上门框上祈福辟邪。伙房的锅里艾叶鸡蛋正冒着热气。大姑娘小媳妇这天上午凑到一块,拿出裁剪衣服剩下的小布角,找出珍藏的五彩线,放在石桌上的针线笸箩里,一起缝绣精美的香包。</h3> <h3><br /></h3><h3> 绣好的香包里用早上刚采回的艾叶填满然后缝合好。于是孩子们脖子上都挂着美丽的香包。老人们说香包驱虫辟邪保佑平安幸福!可后来就是没见到大姐姐们的香包。剩下的艾蒿晒干后拧成一根根,挂在墙上以备艾灸和夏天驱蚊用。还可以把艾叶晒干冬天泡脚。村子里家家户户弥漫着艾的清香。</h3> <h3>  可爱的小山村,虽然偏远但是漫山遍野都是中药。喝着山泉水吃着山上野菜长大的我们,思念蓝天白云,思念坡上青青草,思念那条潺潺的小溪……更思念憨厚朴实的家人!</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