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那一年,我还是个丫头。二三月里,雨下个不停。几个大娘婶子无法出去干活都到我们家,一边做针线一边谈着天说着地。为了让孩子们不乱跑,母亲扯了一根线,两头一系,让二姐带着几个小孩坐在床上翻着线花。我坐在婶子大娘中间听她们说话。</h1> <h1>她们说,谷雨到了,这连阴天,别把过冬的小麦沤了根……。老天爷下雨咱也管不了,能给多少的收成都有定规……。老天,别这样下了,地里的雨够使的了,大人孩子都等着这一季子小麦吃饭呢……。说着,一位大娘找来一段高粱杆,把外面的皮擗下来,三下两下做一个勺子摸样的东西挂在门上,嘴里念叨着:勺子勺子粑粑天,今天下大雨,明天大晴天。大人在说话,我在一边听,那场景,让我记住了一个节气一一谷雨。<br> </h1> <h1>我问娘,雨里没谷呀,怎么叫谷雨呀?娘边纳鞋底边说,不行风雨,万物不生。清明前后种上的树、点上的瓜都等着雨呀,没有雨不能生发。苗怕根里旱,人怕老来苦。那今个下雨,你们怎么还发愁呢?娘说,这丫头,争死理。要雨,也不能太多,刚刚出穗的小麦要好天,这样下,耽误小麦扬花。唉,针尖哪有两头快,人心,就是这样,又想巧又想好。天,哪能随人愿,咱只能跟着天走……</h1><div><br></div> <h1>谷雨时节二三月,还有一个词叫青黄不接。二三月对娘那一代的母亲们来说,没有太美的记忆。那天,我和娘唠嗑,娘说,有一年,谷雨前,椿树头子,楮树头子,榆树叶都让人捋下吃完。一天傍黑,家里还剩半瓢面,天下着面条子雨,娘顶着小祆子到奶奶坟边去挖婆婆丁,扶扶苗(医书上为打碗花)。回到家,小祆子淋透,半条腿都是泥。唉,那时也看不见花开,就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想尽点子,糊上你姊们几个的嘴,别饿着……。现在菜市街上到处卖新鲜的野菜。我说,买点。娘说,别买,吃伤了,看见胃里都发酸……<br> </h1> <h1> 从立春到清明,我跟着春天玩疯,拍出照片给娘看。娘说,要不是我晕车,真想跟你们出去玩玩。我咋能晕车呢,越好的车越晕得很。母亲晕车的状态我们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己谁也不舍得让娘坐汽车。大姐和大姐夫时常在风和日丽的时侯,用电动三轮(还是敞篷的)拉着娘逛逛……<br> </h1> <h1>谷雨时节,小麦己孕穗,油菜己结荚,紫藤还没凋谢,洋槐花也开了。花园里蔷薇,鸢尾都在开。木香花雪白雪白的花瓣,黄豆那么大,象白色的丝绸。多美!我这性格,不该伤春呀!</h1><div><br></div> <h1>谷雨,有雨你就下吧!我知道雨生万物。老天,和你商量个事呗,雨,下了就晴,别连阴。别再让我娘看着天发愁,别让雨儿阻止了小麦走向成熟饱满的路……</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