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大地上画个圈（10）

东方木

麦迪逊河边，远处可见黄石公园里的雪山

　　10、抵达黄石国家公园

　　5月9日早晨，我们离开盐湖城，一路北上，开始向黄石国家公园进发。谷歌地图上显示，我们今天到达黄石国家公园西门的里程约320英里，要走5个多小时。

　　从盐湖城出来不久，我们的车就驶上了15号州际高速公路。我们前进方向的右侧，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左侧是种着小麦的农地或放养着牛群的草场，树丛中隐约可见的民居，我知道，在这片民居后面，仍然是我们在公路上看不到的盐湖。

　　从盐城到黄石国家公园路线图

　　天空很蓝，飘浮着丝丝缕缕淡得不能再淡的白云。阳光从右侧的雪山上面斜射过来，光线之强，使坐在副驾驶位的我不得不将挡光板移到右侧车窗上。

　　15号州际高速公路在雪山的脚下向北延伸着，大概是上班时间的关系，公路上各类车辆川流不息，比较密集。大家都保持在最高限速之内，没有一辆车超速行驶。所以尽管车流密集，但车速还是非常快，在70英里左右。随着离盐湖城渐行渐远，路上的车辆也逐渐少了一些。

西部小镇

　　可能是由于靠近盐湖，土壤中盐碱含量多的原因，路旁的植物中，有很多类似沙枣一类的树木，叶子是灰绿色的。这类植物与其周围以及山坡上的真阔叶树木形成一种强烈反差。

　　在高速公路上行走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的前方和左侧，在不知不觉间陆续出现了山脉。细看过去，在山之阳坡，虽然也长着一些植物，但裸露的石头比较多；而在山之阴坡，在茂盛的各类植物覆盖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石头。我原本以为，我们离开大盐湖已经很远了，谁知没过多久，它又出现在我们的右侧，这次大盐湖水面离高速公路非常近。两条山脉中间的谷地变得开阔了许多。在这片开阔的谷地上，建有不少民居。阳光洒满了湖面，湖面的尽头，又是山脉。我们右侧，是我们昨天看到的西部铁路。再向前行，才真正过了大盐湖北面的边界。

西部加油站也比较简陋

　　我们开始行使在两侧都是山脉的谷地中。谷地很开阔，一个个农场中，长达百米甚至数百米的喷淋设备，大多都正在对刚刚覆盖地表的小麦进行喷灌作业。这些喷灌设备以水源为圆心，一边喷灌一边绕圆心运动。所以农田大多是圆形的，休耕地也是如此。我还记得13年前来美国，在飞机上俯视大地时，看到那些圆形的耕地和休耕地，觉得奇怪。看来主要是为了喷灌需要使然。

　　再向前行，民居渐少，相互间杂的牧场和农田增多。

　　我们一连翻过三道高高的岭，路左侧差不多已看不到山脉了。我知道，我们现在所在是位置，海拔高度比盐湖已高出许多。谷底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高原上的农田已开阔得一眼望不到边，其上长出的麦苗不高，还遮盖不住土壤的颜色。

　　当我们再次爬上一到岭时，农田和牧场几乎都消失了，路两侧全是一大片黑色是石头，其间长着两种低矮的灌木丛，一种呈绿色，一种呈灰色。此种景象不由令人感慨，能够在黑色是石头缝中生长，可见这两种植物生命是多么顽强。

荒凉的西部

　　下岭后我们的两侧又开始出现雪山，不同的是，左侧的雪山被前面黛色山脉所遮掩，只隐隐约约地露出几个雪峰；右侧则是连绵不断的雪山。两侧山脉对峙间的谷地，牧场中不时可以见到成群的牛马。而路的前方远处，还有一排高大的雪山似乎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West Yellowstone就有租车服务

　　我们拐进路边一处休息站，在麦当劳店里边吃汉堡包，边用IPad下载黄石国家公园的游览图。我对比着卫星拍摄的地形图看公园游览图上路线，担心我们这样的大型房车走这些曲折的山路危险，就和儿子妻子商量，决定把安全放在首位，到黄石再租一辆小车进公园游览。

　　小店还提供租借电动雪橇服务

　　接下来，儿子要打电话联系住宿及租车事宜，我来开车。很快我们又开始爬坡并进入了林区。湛蓝的天空下，道路两侧几乎全部是茂密的松树林，林间积雪甚厚，在间或出现的湖泊中，有时还可以看见优哉游哉的天鹅、大雁和野鸭等水禽。直到看见前面长长的、坡度很陡的下坡路，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刚才翻越了一座大雪山。

儿子打电话联系一阵后，告诉我们，租小汽车没问题，黄石公园西门外的小镇West Yellowstone就有租车服务。

　　West Yellowstone 小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虽然它的附近有个机场，但小镇上的房子并不多，街道也只有横竖几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走到头。大概是因为还没到旅游季节，小镇街上游人几乎看不见，开车的当地居民也很少。另外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么小的镇子上，竟然还有一家名叫"莲花"的中餐馆，在这么冷清的日子里，门口仍然挂着"OPEN"的牌子。

在黄石公园外的宿营地包饺子

我们先去办理租车手续。租车店不太大，而且看来提供租车服务仅仅是它业务范围的一小部分。店内还出售羽绒服等防寒用品、雪地用机械设备配件、甚至还提供电动雪橇车租赁服务。在儿子办理手续时，我好奇地看着那些摆设的商品。其中挂在墙上的一对装饰品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两个如变了形的羽毛球拍似的东西已经很陈旧了，外框用竹子弯制而成，里面用网状绳索和竹篾连接，有的地方绳索已断开，中间部分留有一方形空缺，空缺处有一布兜和一根皮绳。我猜测这就是印第安人用来在雪地上行走或滑行的雪橇板。

　　在小店的墙边，挂着一些连体羽绒滑雪服，我看看售价，一件只售20美元。怎么这么便宜？问儿子才知道，那些都是二手货。

　　儿子在办理手续的同时，向店里的人打听黄石公园宿营地的情况，这才得知，因为还没到旅游季，公园里的宿营地要到11日才开门营业。就是现在，黄石公园东门还因为下大雪而关闭着。不过没关系，离小镇3英里处，有个当地人开办的宿营地，可以到那里宿营。

　　我们很快就办好了租车手续，一辆七八成新的雪佛兰SUV，租金每天80美元，不论开多少公里都不再另收费。因为我们连租四天，因此在80美元基础上优惠10%。那个办事职员本想帮我们申请将明天才能开走的车现在就开走，但在电脑上摆弄一阵后，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系统不同意这样做。

　　搞掂租车后，我们开着房车来到附近的一个小超市。超市里面的食品价格比大城市的超市里要明显低一些。终于到黄石公园了，而且还要在这儿呆上几天，我们决定包一次饺子，擀面杖不是问题，妻子已经从中国带来了。面粉、肉馅也没问题，超市里都有卖。问题是用什么菜做馅呢？当然最理想的是韭菜，可惜韭菜在美国很多超市里都是稀客，这里也不例外。我看了看架上的蔬菜，最后决定包牛肉西葫芦馅饺子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们做玉米面西葫芦菜包子，那时难得一见肉，最多也就是放一点儿猪油，但我至今还觉得，那是我小时候吃到的几种美食之一。

　　我们离开小镇向北开了3英里，果然看见松林间出现一个入口，入口处有一宿营地指示牌。谁知开车进去后，没见到任何以往宿营地都有的接待处，只是在宿营地入口处的指示牌上看到，在此宿营每天收费22美元。儿子以为这个宿营地没有管理人员，是个自助服务式的宿营地，就将房车开了进去。

营地主人来收取费用

　　但我们在宿营地里转了一圈，发现仅有的几个水电排污设施俱全的车位都已经停放房车了。最后只能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停在一个有供电插座的车位。但在入车位前，必须将车内水箱灌满水才行。我们在宿营地里面的一个路边处，找到了一个水龙头，取出水管，想往水箱里面灌水。

　　谁知，这个水龙头不是宿营地普遍采用的那种带螺旋口的，因此我不得不用手攥紧水管对准水龙头。哪里想得到，水龙头里面流出的水如冰一样凉，没几分钟就被冰得受不了了。儿子见状，自告奋勇来接替我，可还没我坚持的时间长。

正尴尬间，一对白人老年夫妻开着小电动车来到我们面前，告知我们不远处有一个接清洁水的水龙头。我们这才了解，这个水龙头里面流出的水，并不是食用水，难怪水龙头旁边还有一个告示，请游客不要用这个水龙头洗鱼。

　　原以为这对老年夫妻也是宿营者，儿子与之交谈后得知，他们就是宿营地的主人。我们同时被告知，这里没有排污设施，排污要到镇子里面去，一次6美元，也没有WIFI服务。这里有熊、鹿及野牛，按照州立法，野外宿营者必须将食品放在车内，食品垃圾放在带盖子的垃圾箱内；帐篷宿营者的食品，必须挂在系于两树之间且高于10英尺的绳子上。老太太还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刚刚有100多只鹿从这里过了河，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回来。

宿营地景色一瞥

　　安顿下来后，我才发现，这个宿营地地处松林之中，一侧是公路，一侧以河为邻。河水清澈，水流湍急。河中间有小岛，岛上灌木丛茂密，不是传来野鸟的鸣叫声。河对岸是大片的森林，更远的天际处，矗立着起伏的雪峰，景色十分优美。

　　我和妻子一起动手，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很快就包起了饺子。一边包，妻子和儿子还开起了玩笑。妻子和着馅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饺子馅儿的香味会不会引来熊啊？儿子马上回答说，你放心，美国熊不吃中国食品。看来，很少和我们开玩笑的儿子兴致也很高。我不由想起了他的一件趣事，这个已经习惯了西方快餐的家伙，在国内时，当我们将他吃的麦当劳之类的快餐称作垃圾食品时，他反唇相讥，把我们包的饺子称为垃圾食品。后来英国留学时，他和一帮中国同学想吃饺子却不知怎么包，竟然三更半夜打电话叫醒我们问。

　　 在异国他乡吃了一顿终身难忘的饺子

　　正包着饺子，宿营地主人两口子来注册收费。我估计他们可能没见中国人包饺子，因为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感到很好奇。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在异国他乡这个被松林包围的宿营地里，吃上了一顿令我们终身难忘的饺子。

　纯净的大自然令人感到兴奋

　吃过饺子，夕阳还没落山。我们决定溯流而上逛逛，看看周围的景色。

　　看来宿营地主人所言不虚，我们刚到河边就在潮湿的草地上，看见了鹿群留下的杂乱脚印和还十分新鲜的粪便。不远的河滩上，生长着一大片红柳，不时有被我们惊起的水鸟，从草丛中或我们脚下被河水掏空的岸边飞起，鸣叫着冲上蓝天。

　　这才是没有被人类破坏的真正的大自然！儿子显得很兴奋，本来不愿意照相的他，竟然第一次要求我抢拍他凌空跳起的照片。已经快60岁了的妻子见状，也跟着凑热闹，一遍遍跳起来让我抢拍。

快60岁了的妻子也疯狂

受他们的感染，我干脆让儿子抢拍，也疯了一回。

　　再往前行，发现远处河岸边，立着如同十字架之类的东西。不会是有死人埋在这里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可是大煞风景。我用照相机镜头拉近看，那白色的十字架到底是什么还是看不清。直到我们走近，才哭笑不得地发现，哪里是什么十字架，那是黄石国家公园的界标！原来，我们此时与黄石国家公园只有一河之隔！

在黄石国家公园界标处留影

　　界标上除了表明黄石国家公园的边界线外，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明此地禁止狩猎。

　　夕阳强烈的光线从西边松树林上空斜射过来，透过仿佛不含有任何微尘的空气，照在近处蓝色的河面、绿色的森林和远处白色的雪山上，风掀起一阵阵松涛声、河水流淌发出的汩汩声，以及不时传来的鸟鸣，所有这一切，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麦迪逊河边是飞钓胜地

　　

　　在河边宿营地主人搭建的一个木台上，我们看见了一个贴有照片和文字的告示牌。从告示牌上得知，我们面前的这条河叫麦迪逊河，源头是黄石国家公园里面的雪山融水，下游流进一个叫Hebgen的湖泊，而这个湖离我们宿营地并不远。河中有一种鱼，儿子说这种鱼是我们所熟悉的三文鱼的一种。河边还有一个正在工作的水泵。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水管流出的水就是从这条河里抽出来的，难怪那么凉，难怪不让游客用来洗鱼（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河水中含有黄石公园热泉水，其中包含着有害人体的化学成分，这是我到黄石公园后才悟出来的）。

　　回到我们车位时，夜色已经开始降临，气温也随之降低了不少。尽管我们穿着外衣，还是感到了阵阵凉意袭来。儿子点起了篝火，我在篝火下面的炭火中烤起了土豆。我们买的是一种长着红皮的土豆，我当年下乡时，曾经种过这种土豆，也烤过这种土豆吃，味道很不错。已经有近40年没吃到这种用炭火烤的土豆了，现在想起还真是很馋得慌。儿子虽然吃过很多麦当劳的炸薯条，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烤熟的土豆。

宿营地为宿营者提供的防熊储藏柜

待土豆烤熟我们开始品尝时，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我教儿子如何在满天星斗中辨认北斗星和北极星，他却发现了一颗移动得非常快的星星，并声称那是人造地球卫星或空间站，理由是，那不可能是飞机，飞机的灯光是彩色并且不停闪烁的；也不可能是行星，行星移动得不可能这么快。我看过后，基本认同他的判断。没想到，只隔了不到两分钟，他又发现了一颗移动速度同样很快的人造地球卫星。看来，那些围绕着地球旋转的几千颗人造卫星，其实每天晚上也在我们国家的夜空中飞过，只是因为我们所居住的城市空气污染及光污染太严重，我们看不到而已！

　　一家人在麦迪逊河边宿营地留影

　　宿营地不仅没有WIFI服务，连儿子美国手机的信号都非常微弱，更别说我和妻子使用的与中国移动合作的服务商提供的手机信号了。既然不能上网打电话，我们只好早些睡，养足精神，明天就要大饱眼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