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文/张青 </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span class="ql-cursor"></span></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马兰花在戈壁滩悄悄开放,红柳像燃烧的火焰那样绚烂。毛毛欢呼着跑到了我的前面,风掀起她的裙摆,呼呼着响,一头长发随风飞扬,红润的脸上满是惊喜。“青,快点。”看着这个蒙古姑娘,我很开心来到这个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有她陪伴!天边彩霞满天,映红了整个戈壁滩!我们像两只欢快的燕雀在别人的召唤声中跑回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时间给了每个人同样的机会,但不同的人赋予每一秒不同的色彩,书写着不同的故事。</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2013年的秋天,我有幸走入戈壁,感受方圆几百里独有的景致。</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 1, 1);"> 来到戈壁的第6天,内蒙上空依然万里无云,我的心情也像这天空一样澄澈。望着荒漠中守候千年的胡杨林,我发现自己和这片荒芜苍凉的土地亲密接触已经在倒数,一种复杂的情愫慢慢萌生。</i></p> <p class="ql-block"> 18年前,身处城镇的我第一次走进内蒙额济纳旗,不过当时的荒芜让我决定绕道而行。18年后我旧梦重温,和朋友来到这荒芜、寂寞的地方故地重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个地处戈壁深处的额济纳旗小宾馆,缺少社会依托,所有物资和用水都要靠几百里之外的基地供应。初来几日,白天外出拍照观景,繁星满天的夜晚则显得寂寥,除了一部老旧的拨盘电话,现代化的通讯设施估计就剩我这个很难找到信号的手机了。“有本书看就好了,那怕杂志也行。”一天午后我坐在阳光下懒洋洋地对朋友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张青吗?有你的包裹,请来前台取一下”。挂了电话,我很是奇怪,来这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会是谁给我包裹呢?我一头雾水来到前台,看见一个封得很精致的箱子,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我是出租车司机李浩!”“李浩”我在脑子里使劲搜寻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匆匆找来剪刀,打开封条,意林、读者、小说周刊总共有七八本崭新的书。</p> <p class="ql-block"> 突然一张小纸条飘落下来,“青姑娘,昨天送个客人路过,一瞥中发现像你,没敢认,悄悄从宾馆打听果真是,正好听见你想看书,顺便给你捎了几本,有些匆忙不知是不是合你意,估计三天后回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脑波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李浩”是何许人也,幸福来的如此突然,除了感激,在这个荒漠中我似乎找到了依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天后的清晨,我和朋友正收拾行李准备去一下站,一辆扬着沙尘的出租车在宾馆门前戛然而止。下来一位脸膛黑红、笑容可掬的中年人,大老远就瞅着我笑。扭脸看了看四周,朋友正低头整理东西,好像那微笑就是冲着我的。正寻思着,这个一米八的大汉已来到眼前,“我是李浩,毛毛的丈夫。”</p> <p class="ql-block"> 哇喔,我心里即刻雀跃了起来,仿佛看见马兰花盛开的戈壁滩,一位蒙古族姑娘欢呼着向我奔来。风掀起她的长裙,呼啦啦的响着,长发在风里飞扬,红润的脸上满是惊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毛毛,毛毛还好吧?”我仰起头望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很好,时常惦记你,谢谢你4年来给我家大壮寄书,他已经考上中国人民大学了!”说着话,他就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明就里的朋友在旁边窃笑。</p> <p class="ql-block"> 拗不过他的盛情邀请和挽留,我们推迟了行程。随他一起逛了逛这里最大的空中花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花园内外反差强烈,外面的冷漠和里面的“狂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花园不仅是戈壁深处人们休憩活动的游乐场,也是孩子们汲取精神食粮的好地方(内有一个小图书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虫鸣鸟叫生机勃勃,让人恍惚回到了内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再次踏入李浩坐落在地窝深处的红砖小屋,当年那个青涩的毛毛已经是3个孩子的母亲了。脸上的高原红、手上的老茧、破旧的平底鞋,让人看见了时间的印记。床上被褥折叠整齐,白色的塑料布下清晰可见洁净的床单,透过旧朽的床单可以望见下面的褥子。环顾屋子四周除了电冰箱和一台老旧的彩色电视,再也看不见任何值钱的东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套间里一位面色红润的年轻人手拿炒勺忙乎着,热气笼罩着屋顶。“这是我们请来的厨师。”毛毛和丈夫搬来几把掉了漆的小木凳,让我们落座,一面介绍着,朋友正襟危坐,给我投来一个意味悠长的目光。</p> <h3> 说话间,桌上已经端上了7、8个青菜,当那条烧好的鲤鱼端上时,毛毛那个最小的儿子端坐桌前,规规矩矩,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李浩用筷子敲了一下孩子的脑袋,他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父亲,继续专注于那盘鱼。毛毛还是十七八岁时的样子,大大咧咧,但言谈举止间多了份恭谨。</h3><h3><br></h3><div> 大家围坐在有些站立不稳的小木桌旁,那个年轻的厨子面带羞涩,搓搓双手,“炒的不好,你们将就点吃,城里人见得多,别笑话!”李浩拿了一双新筷子,分别往我和朋友的碟里夹了几块鱼,毛毛给我们斟好红酒,之后他们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和朋友,没有一个人动筷子。我突然有点热泪盈眶,朋友见状急忙招呼他们吃饭,一个劲往他们碗里夹菜。那个专注的孩子,此刻像松了绑,喜笑颜开往自己碗里扒拉着饭菜。</div><div><br></div><div> 吃完饭,毛毛搬出4前年,我给她大儿子寄的一箱书,每本辅导书上工工整整的记录着做题体会。那几本世界名著,也翻阅的毛了边。“这些年,家里出了不少事,多亏你每年又寄学费又寄书,要不,老大都上不了大学,真的谢谢你了。”说着说着,毛毛垂下眼帘,哭了,哭得很文静,含着温柔的忧伤。</div> <h3> “多住几天吧?我再带你们转转,不知道再啥时候见呢,这一晃都过去了18年了。”“其实毛毛,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惦记你,18年前,第一次来这里,发烧三天三夜,在那个宾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h3><h3><br></h3><h3> 我拉着着她的手,她扶着我的肩。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h3><div><br></div><div> 门帘随着屋外的风不停晃动,专注于书本的朋友紧了紧衣服起身出了门。</div> <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朋友扛回来一个棉门帘和一袋大米还有几身崭新的衣服。毛毛无声地走过去,抱了抱朋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着他们忙着换门帘,我一人走了出来。此刻天边的晚霞映红了整个戈壁滩,红柳像燃烧的火焰,几只投林的倦鸟在霞光里扇动着翅膀,样子剪纸似的,一弯新月出现在天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毛毛和丈夫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当列车启动时,毛毛和丈夫在车窗外又落了泪,车窗内,朋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p> <h3> 终究,我们是要离开的,离开这个带给我快乐和感动的地方。</h3><h3><br></h3><div> 当车窗外的景色从荒漠变成平原,从平原变成绿洲时,我回到了任丘。一进门就收到来自中国人民大学的一封信。</div><div><br></div><div> "亲爱的张青阿姨,听妈妈说你去了家里,谢谢你!每当我站在北京二环车水马龙的立交桥上,感受灯火辉煌,看着隆隆的过往车辆,以及掩盖在熙熙攘攘人流中的嬉笑声,感念中国人民大学这个‘学府’、也感念你,我会通过课堂、书本、实验室、学术会议等诸多形式,完善自己的知识构架,去改造自己的家乡,让那儿的天空更蓝、云更白……大学,名牌大学,是每个国家乃至全世界的文化重镇,同时也是每个学子的梦想,也是人类精神高度与科学高度的象征。希望每个读书的人都能把握时机,演绎自己的梦想,也希望每个像我这样在困境中的孩子都能遇见‘你’。”</div><div><br></div><div> 合上信,我喜极而泣,善于读书者必自强,这是没错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