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奶奶

叶子

<h1><b><br></b></h1><h1><b> 清明时节,南国气温应景式骤降,寒风索索,细雨斜飘,行人匆匆.独坐,思绪飘飞,慢慢飘向遥远的小山村,小山村里的残旧的老屋,在那里仿佛依稀还能见到在屋前屋后穿梭的奶奶的身影,转眼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十年,可跟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还记忆犹新。</b></h1> <h1><b>  清明,家乡有做艾米果的习俗,记得当年,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我放假回家的日子了,我一放假,就能帮她做米果了(年纪大时的奶奶有点老小孩的性子,很多东西想吃,又怕麻烦父母,怕他们会嫌弃她)。而我在家就不同了,往往在我回家的第二天,祖孙两就忙乎开了。奶奶会提前一天就把做米果的材料准备好:浸泡好大米和黄豆,洗干净石磨和油炸用的勺子。吃过早饭,就开始磨米浆,我推磨,奶奶把浸泡好并混合一起的黄豆和大米一勺一勺地往石磨中间的洞孔里放,基本转两到三圈就放一勺,我匀速推磨,奶奶眼疾手快地放材料,从来不会发生碰撞事故,之后白白黄黄的米浆就顺着石磨流下来,慢慢沿着石磨下层的槽流入桶中,满满一大桶之后才会罢休。平时少干体力活的我,推石磨对我真是一大考验,而奶奶每次都会隔一会儿就让我休息一下,所以往往磨浆的时间就要花上一上午。</b></h1> <h1><b>  吃过午饭,奶奶配好料(往米浆里加盐和葱花或者芝麻等),开始准备油炸,油炸时用一个有着长长手柄,圆圆浅浅平底的勺子,用调羹把米浆舀入勺子铺平后放入沸腾的油锅里,大概半分钟之后米果成型脱离勺子,再让米果在油锅里翻滚油炸至金黄就可以起锅,,一锅根据油量的多少可以放五到十个(边放边起锅)。我负责油炸,奶奶在灶边放柴火同时进行技术指导。一老一少的两人,往往会在第一锅起锅时就会像小孩一样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也顾不上烫嘴,一嘴下去,香软酥脆,口齿生香,油而不腻。没牙后的奶奶只能用牙龈慢慢地磨,扁扁地嘴唇一挪一挪地,满是皱纹的脸上会慢慢绽开像菊花般的笑容。那时也顾不上会上火,也顾不上会冒痘,边炸边吃,往往我吃几个奶奶才能吃完一个,可这一点也影响不了奶奶的好心情,我们会一边吃一边点评。大多数一炸就是一下午,一大盆或几大盆。之后拿一大碗,东家送一碗,西家送一碗,有时,一下就能去掉一大半,但奶奶却毫不吝惜,因为平时他们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特意留着送给奶奶吃。从小,我们就是这样互相吃着彼此家里认为好吃的东西长大的。</b></h1><h1><b> </b></h1><h1><b><br></b></h1><h1><b><br></b></h1><h1><b><br></b></h1><h1><b> </b></h1> <h1><b>  如今,已相隔十年未与奶奶一起推磨炸米果了,那老家的石磨因为拆迁也早已不见踪影,每次回家乡,在镇上的早餐铺子里看到黄灿灿的米果总会想起奶奶,总会忍不住买几个来尝尝,可再也不是我跟奶奶一起做的米果的味道了。</b></h1> <h1><b>  奶奶从年轻时在村里就以勤劳能干而出名,特别是有一手好厨艺。记得小时候,父亲每天去镇上上班,母亲负责田里的农活,奶奶则负责打理家里和一日三餐。从我上大学开始,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做饭有点吃力,因此,我就成了奶奶的最佳助手。每年暑假,农忙时节,我跟奶奶负责全家的伙食,那时,奶奶把她的全部绝学都传给了我。开始几年,我只负责切菜洗菜烧火等辅助工作,掌勺的还是奶奶。后来,角色对调,我掌勺,奶奶站在边上指导,何时下锅,放什么配料,配料多寡,火候的掌控,色泽的调配,味道的咸淡等等,事无巨细,一一传授,什么啤酒鸭,烧皮肉(家里是叫法),红烧鱼,芋头扣肉等大菜,红烧茄子,爆炒苦瓜等小菜,都留有奶奶的影子。至今,厨艺还说得过去的我,都离不开奶奶那几年的启蒙。如今,每当在大灶前做菜,都好像能看到奶奶站在灶前,一边拿着火钳不时添添柴火,一边指导我做菜的样子。<br>  奶奶爱喝米酒,有时,她的晚饭就是一大碗糯米酒,所以家里常年都有几大缸不同口味的米酒。小时候最喜欢就是酿米酒的时候了,把糯米蒸熟之后,我们几个小孩会得到一个奶奶握得实实的糯米饭团,香软香软的,对小时候的我们来说这也许就是最美味的小吃了。除了酿米酒,还喜欢做豆腐的时候,因为做豆腐时有豆浆喝也有豆花吃,之后还有豆腐,豆泡,豆渣,豆腐乳,盐蛋豆腐(家里叫法),一做豆腐简直就是豆腐盛宴。小时候,只是单纯因为有得吃而喜欢,忙上忙下的是奶奶。长大后,这些也成了我跟奶奶共同的回忆,酿酒时的泡糯米,蒸糯米,下锅起锅,烧火,放酒曲,晾凉,保暖发酵;做豆腐时的泡黄豆,推石磨,烧浆,下石膏,上箱,压水,切块,一道又一道工序,奶奶指导,我干活,都留下我们共同的身影。<br> 虽然小时候也因为奶奶偏心姐姐和弟弟而偷偷哭泣过,但她人生的后几年陪她更多的应该还是我这个有寒暑假的孙辈,暑假时一起摘花生杀鸡宰鸭负责三餐的忙碌,寒假时一起晒太阳发呆看电视的悠闲,不知这些陪伴有没有给她最后几年的生活一些慰藉,如今想来,与奶奶相处的这些点点滴滴却是如此的难以忘怀。<br>  2008年7月2日,已放暑假的我正打算回家,可那一天,奶奶永远闭上了眼睛,没有等到我这一年的暑假,此后的每个暑假,再也没能听到奶奶喊我名字让我干这干那的声音了,再也不能和奶奶做我们两人都喜欢的米果了,此后的暑假,也没在老家的老屋度过了,那宁静又喧闹的小山村,那残破的老屋,那昏暗的厨房,那磨损的石磨,那穿梭的身影,只能到记忆深处去找寻了。</b></h1> <h1><b>  在乍暖还寒的清明的今天,我突然想起奶奶,想起她苍老又温柔的脸庞,想起她稀疏而又梳得整齐的白发,想起她屋中窗下摸得光滑的老藤椅,想起她房中墙角笨重漆黑的老衣柜,想起她在老家屋前屋后喂鸡喂猫佝偻的身影,想起与她一起做菜与炸米果的日子。十年过去,奶奶,您在天国一切都安好吗? </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