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怒江大峡谷

简人(李云良)

<h3><br></h3><div> “在秋天的转弯处我重见怒江,这河流之神已经从咆哮的天空伏下,棕色的泥沙散去,河床中间,奔跑着蓝色透明的精灵……”,这是云南诗人于坚在他的诗歌《在秋天的转弯处我重见怒江》中的诗句,但这只是于坚眼中的怒江,在他诗歌中流淌的蓝色而透明的河流。</div> <h3><br></h3><div> 事实上,当一条褐色、浑浊得像黄河似的河流突然出现在前方,司机说这就是怒江了,在我无数次的想象中,它应该是清澈澄碧,奔腾在苍茫的峡谷中。而眼前的怒江却是一条枯水期消瘦、疲惫的河流……</div><div> 我是在凌晨时分抵达六库,换乘中巴,汽车将在怒江大峡谷中穿行七八个小时,其长度和高差甚至比得上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峡谷两边是常年积雪的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沿岸几乎见不到大树,只有灌木和农田,山坡上星星点点散布着当地居民的木板房,像玩具积木似的抛洒在半空中,在萧瑟的风中显得格外寂寥……</div> <h3><br></h3><div> 这条发源于青海唐古拉山麓的河流,上游叫“黑水河”,藏语为“卡拉曲”。它流经西藏、四川,进入傈僳族自治州,两岸分布着怒族,普米族、傈僳族和独龙族等少数民族,他们世居在神秘、古朴的东方大峡谷,但在唐代以前却无任何关于这块遥远国土的记载。这是个浮华的时代,我怀念的是朴素、基本、真实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些人眼中,这里的一切根本不屑一提:高山,丘陵,灌木丛,土地,贫穷不堪的乡村,飞扬的尘土和高原上鸦群一般沉默的山民……,然而,正是这些,才使道路深处的往昔世界不经意中保留下来,固执地通往人类失去的记忆。</div> <h3><br></h3><div> 汽车经历无尽的转弯、颠簸后,几乎让车厢变成了摇篮,道路己不再通向未来,而是通向开始,通向生命和世界的起源!一路上江水时急时缓,半山腰总意外地缠绕着温柔的白云,除了黑色的鹰隼在江面上低徊、嘶号,马匹驮着货物,像古代那样谦卑地低垂着头,而背负竹篓徒步的妇女,无疑给雄性的怒江抹上一笔妩媚的色彩!</div><div> 诗人们热爱荒凉原始的风景,对于世俗生活,它们百无一用,就像悬架在怒江两岸,让人魂飞魄散的溜索与藤桥,住在那里的人们却恨得咬牙切齿。听说丙中洛将修建机场,一条翻越德钦州的盘山公路己经蜿蜒在施工图纸上,这一切是否暗示着原生态的怒江流域将从此换上一副喧嚣的表情?</div> <h3><br></h3><div> 从六库至福贡,从福贡到贡山,沿途的村镇被孤零零地丢弃在高原上,上面是深邃的天空,大路寂静,只有树叶喧响,午后的怒江无语奔流……</div><div> 下午三点,汽车如期抵达贡山县城-----一座寂寞地栖落在峡谷深处的小镇!</div><div> 第二天早晨遇驴友,由贡山拼车去丙中洛,经怒江第一湾,再转秋那桶。途穷徒步,山高路险,行约两小时,至怒族人村寨,可惜不是冬天,这个称之为“一座被雪山环绕的小村庄”缺少了童话般的诗意。夜宿秋那桶,手机无信号,客房缺电,仅听见远处的犬吠……</div> <h3><br></h3><div>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晨雾缭绕的小村庄,经茶马古道徒步七小时至丙中洛。 约一小时至尼丹打村,始闻公鸡打鸣,在这片峡谷中,连公鸡也无比悠闲,独步时间之外。我甚至想:在这里做一根摇曳的狗尾巴草也是幸福的!</div><h3> 人们梦中追寻的香格里拉,多半是为了一片人性的净土,远离纷争。温情而逍遥,像梦境一般宁静……,都市人终生奋斗的,在这里几乎唾手可得,快乐有它如此简单的法则,只是寻觅快乐的人,他的心灵需要找到一个透明、浅浅的容器,可以装得下:清晨的露珠,鸟鸣,一抹微笑和朴素的日常生活…… 希尔顿笔下的蓝月亮峡谷几乎都能从这附近找到影子!</h3> <h3><br></h3><h3> 途经雾里村,攀岩壁而行,过吊桥,一座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在峡谷深处隐现,宁静而与世无争,惊为桃花源,木屋前阳光和煦,几条狗崽趴在一头母猪身上酣睡,那一刻,时间仿佛己停止流动,那安宁,温馨的瞬间令人柔肠百结……此时,独龙江的江水似乎在脑中喧响,这几天,它总是时隐时现,一个上世纪五十年代尚停留在原始社会的地方:纹面老人,吸血的蚂蝗,八十公里八小时的车程,丛林艰辛的徒步……</h3><h3> 在丙中洛,独龙江的独龙族像个神秘的符号在我脑中闪烁,甚至让我对擦身而过的怒族和傈僳族男女视而不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