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薇

潘小胖

独立摄影师是真子的第二个身份。真子热爱摄影，就像她热爱听茶馆大爷说书一样，总有惊喜在后头。真子拍摄有自己的规矩，她很少带助手，喜欢带着模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模特和真子约拍大多会筋疲力尽。她磨片子就像是在磨自己的性子，一遍遍地要求模特重复故事中的动作眼神，哪怕是手指头的角度，也需要按照她的要求摆放正确。没错，她是龟毛的处女座。真子在拍摄前会要求模特发来几张半身和全身照，根据模特的感觉给她撰写一篇属于她的故事。你来，我给你说故事，我一边说，你一边听，你就是书中的女主人。真子拍摄有自己的坚持，坚决不把红玫瑰假装成白月光，大灰狼也不能易容成小红帽。所以，拍了十年的真子一直只是独立摄影师某某。

真子还有一个喜好，在拍摄完毕后请模特在附近的咖啡厅喝上一杯。她喜欢坐在窗口往里倒数第二的桌子边，即不被打搅又可以观察进进出出的行人，很符合处女座的选择。

今天真子拍的是一个95后的女人。感觉用女人去形容一个才20出头的少女有些古怪。但这就是眼前人留给真子的印象。她妖娆，敏感，脆弱，紧闭的嘴角都在告诉真子，我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真子点上一支薄荷烟，递给她一根，两个人就着咖啡，专心地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最终还是女人打破了沉默。

"自由真好"

"是的，自由真好"

"换做之前，我恐怕没法出门拍照"

"他管很严？"

"你自杀过吗？"

真子被她突来的问题惊得抖掉了手里的烟灰，她的确在计划拍摄一组有关生死的片子。在扑朔迷离的烟雾中女人举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有细细的一条刀疤，忽隐忽现。女人应该不是真心想要结束生命的，可人生但凡有一点光亮，她也不至于自残。真子觉得咖啡厅的空调太过强劲，她用手搓了搓咖啡杯，想借着杯子的余温温暖指尖。

女人叼着香烟，空出双手拨弄了几下头发，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蜷在沙发里，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神渐渐迷离。女人的前男友是个道上的混混，他把女人当成他的私人物品，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必须出现，一言不合就扯着头发扇耳光。这样的生活女人扛了3年，最后用自杀换来了自由。

真子比女人大十岁。女人的眼神比真子老许多。这次拍摄的主题是"伤害"，题材敲定于真子看见女人的第一眼。

人像拍摄的这几年让真子总是能从镜头后挖掘出浓妆艳抹下的哀默。镜头前的美人儿笑嫣如花，镜头后真子看到的却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真子不说话，她觉得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居高临下，她只是认真地盯着那双疲惫的眼睛。女人觉得有些乏味，快速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殷红的指甲油像是要从指尖滴落，灵动凄美。真子识趣地拿起相机，迅速走向柜台，结账后她回头看了看还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害怕片子将揭露的真相。这时女人也回头看了一眼真子，四目相对她冲女人甜甜地笑着说道："自由真好"！

小潘爷写于2018-4-11傍晚

图片来源网络

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