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是卑微

梅花雪

清明过后，细雨纷飞。微风牵扯着雨丝，几乎将前日所有的干热一扫而净。空气清爽的让人沉醉，久积心头的烦闷也似在这清风细雨的抚慰下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了轻松与宁静。

饭后无事，斜靠在秋千上听喜爱的音乐，手中抱着书本，眼却盯着窗外。枝头上，紫桐花随风摇曳，袅袅娜娜；细雨中，偶有燕子飞掠的剪影，轻盈敏捷。

这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的雨丝，悄悄织就出一份静谧的氛围，将我的思绪牵得好长好长。那些和雨有关的情节便忽然间尘烟四起，霎时将我的意识紧紧包笼。

那雨中的祈祷，雨中的祝愿，雨中的歌声，雨中的呢喃。甚至，仅仅是雨夜中一份浅浅的惆怅，雨季里那丝淡淡的感伤，此刻也显得如此清晰而亲切。

呵，这样的情致，也是久未曾有过的了。

想来似乎每年都是这样，春天刚来时，一片新叶，几声鸟啼也会让我喜悦不已，恨不得搜遍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语用来赞美。而眼看着花儿开了一茬又一茬，叶子已大得足以在地面投上斑驳的荫凉了，一颗心却是懒懒的，似乎越发迟钝起来。于是，懒得思考，懒得梳理，希望日子可以这样一天天苍白而安静地淌着，即使偶有微风拂过，但涟漪过后，依然可以宁静淡然。

可，在这样的季节里，一颗原本敏感的心，又怎会真的迟钝？这所谓的冷淡，只不过是那三天温热两天荫凉的天气，使人失却了等待的耐心；只不过是这纷纷花自落的匆促，使人易生时光飘零之慨叹罢了。

变幻不定的春，使人一日日在期待与失望中煎熬着。这份等待的苦楚，如此磨人，足以让人心生恨意。可面对着春，却又爱也不是，恨又不忍，最终只能无可奈何。

其实，心里又何尝不知，即使春天捉摸不定，但面对春天，永远不变的依然是羞惭。羞惭于桃花的美艳梨花的娴雅，羞惭于春风的温柔新叶的活力。而这份羞惭，也仅仅是来源于一份深深的爱！爱到深处，居然是卑微，是遗憾，是一份永远无法圆满的对自己的苛求。

歌词里说：遇见了你，心低到尘埃里。呵，这样的话，虽是爱情的宣言，但此刻用在这里，似乎也很合时宜吧？

是啊，在一朵小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会比春天更美。纵然，偶尔发怒的风会扬起沙尘；纵然，偶尔冰冷的雨会打落花瓣。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颗爱慕春天的心。

就像此刻，坐在窗前看雨听风的我，也早已将自己幻化成为一朵平凡而安静的野花，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默默地对着春天倾诉心语：或喜悦，或哀愁。

和我一样爱慕着春天的人啊，倘若，你在梦中从春天走过，可定要放慢匆匆的脚步，回头看看路边的那片小花。在那细细碎碎开放着的花丛里，定然会有一朵，星星般眨着眼睛，悄悄地对着你微笑：哎，是我，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