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樟村:失落的农耕文化——《砻谷》

凯悦

<h3></h3><h3><br></h3><h3><br></h3> <h3>走进樟村:失落的农耕文化【砻谷筛米】</h3><h3>锄禾日当午,</h3><h3>汗滴禾下土。</h3><h3>谁知盘中餐?</h3><h3>粒粒皆辛苦。</h3><h3> 诗人李绅一首《悯农》诗,家喻户晓,老少皆知,流传千百年,深刻反映了历史上农耕生活和农民的艰辛,今围绕文章的话题,斗胆加上两句:</h3><h3>要吃盘中餐,砻谷也辛苦。</h3><h3><br></h3> <h3></h3><h3><br></h3><h3><br></h3> <h3>  自古在农村,农民一日三餐以白米粥饭为主食是最平常的事了。要把稻谷变成大米,在当下,只要用摩托车或板斗车将谷子送到碾米加工厂,一百斤稻谷不用十分钟便变成白花花的大米了。随着科枝创新和工业机械化的先进,越来越多适合山区,小户型的多效工能,小巧玲珑,操作方便的新型稻谷加工机械频频问世,极大方便了广大农村村民生活,也解脱了农民朋友的繁重体力劳动。殊不知在上世纪六十年以前的远古时代,乡下人要吃上白米粥饭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那是何等艰难?除要老天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年景,土地有个好收成之外,收到家里的稻谷要加工成大米更是还有一个复杂繁锁也相当劳累的过程,这就是流传千百年的农耕文化——“砻谷筛米”。 </h3> <h3>  砻,是一种古时将谷磨成糙米的加工工具,形状有点象大石磨,但他不是石皿,而是由木砻脚、砻的上下砻身,再用竹篾条圈成一个圆桶状,内筑黄泥,钉上竹齿,配上砻钩握手把等几大构件而组成。</h3> <h3>  别小瞧一座砻,制作起来是很复杂,很讲究的。上等的黄土、木村、毛竹是其构筑基本材料。砻匠造砻,先将篾片篾丝做成砻甑圈,分上下两臼,然后在甑圈内冲土夯实(即经千搓万揉的生黄泥)上臼砻夯成圆漏斗状以容稻谷并自动“流”入砻内,上臼砻的中间有个由土梓树削成的砻手,对称伸出,两端各挖个眼,便于砻钩勾住。这根梓树的正中间接近漏斗层有一个机关,起闸门作用,名叫:‘加’可控制谷的多少流入砻磨,砻甑圈直径一般为一尺二寸左右,上下臼相合扇面处各镶入篾片,俗称砻钉。砻钉长宽度多为三寸、二寸。做砻钉也很讲究,竹子要老(最好选用生长在向阳山坡的老黄皮竹的竹兜),削成篾片后要用开水久煮,慢火烤炒,秋阳曝晒。经过这三道关的砻钉则坚硬如铁,油光锃亮,入土百年不腐不烂。钉砻钉是最能体现砻匠造砻技艺水平高低的。砻钉必须按阴阳八卦打在扇面,稍出点头,上下甑圈用一个轴心连起,当甑圈盖使用的便留一个窟窿下谷。为什么砻钉要钉成八卦形呢?原来要使大批微小的粒状谷子的谷壳脱粒,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聪明的砻匠才设计出让两扇八卦形合一处,让谷在凹槽间一圈圈经受摩擦分离出谷壳来。制做砻钩前,主人上山砍柴,扛竹木时先要留意有无弯成半圆的松、杉树根,以作砻钩。需L型的,砻钩弯度要适中,过弯、太直都不行。为使砻钩耐用,木嘴上还要钉一个铁的砻钩嘴,铁嘴勾住砻手,砻钩另一头配上一米左右的横木,就组成“丁”字形的砻钩(即摇臂)。推砻人抓住横木把手,左右脚一前一后分开,双手推动时,上臼砻即沿轴心砻旋转,稻谷经竹齿(即砻钉)摩擦,便脱去谷壳沿咬合口圆周撒出,纷纷落入安于下臼砻腰部的环形槽内,这就是砻的工作原理和制造过程。</h3> <h3>  一台新土砻的主要骨架可以用上七、八年,使用过程中根据砻磨谷数量损耗,一般半年或一年翻新一次。打砻每年有两个旺季,即水稻夏收和秋收之后两个月内,其余为淡季。旺季时叫打砻者络绎不绝,生意红红火火,师傅们天天起早摸黑挑着一担工具和配件奔波于驻地周边农户家中。由于土砻十分笨重,绝大多数都是师傅上门翻新修理。单人制作一台新土砻至少需要3天时间,而翻新一台旧砻也要干个一整天(10小时左右)。由于打土砻是一种既重体力又有精湛工艺的劳动,故无论炎夏寒冬,师傅们干活时大都赤膊上阵,十分辛苦,非身体强壮者莫能胜任。樟村有一位打砻邹姓师父现还健在,已八十多岁了,年青时身强力壮,枝术精湛,凭这门手艺维持一家人生计,在那时也算是当地的佼佼者。</h3> <h3>  第一步:砻谷。</h3><h3>砻谷。是一项重体力活,砻谷时,先把谷子放进砻斗里,把砻钩(木制的工具)放入砻首眼内。由两个人(或1人)用手握住磨钩,用大力气使砻斗旋转,砻斗磨出来的谷壳和糙米便溜入砻斗的缺口下,装在预先放好的大箩筐内。在砻谷的过程中,由于要用大力气,因此会弄得满身大汗,按正常劳作,砻一担谷(100斤左右),需2~3小时,有些劳力单薄的农家为了挤出时间,白天参加田间劳动,只好利用晚上和拂晓早晨,挑灯夜作,夫妻轮换,辛苦可想而知。南宋诗人陆游在外岀巡游时曾以一首(夜投山家)为题,描述农人晚上砻谷的情景:</h3><h3>房栊深深绩火明,</h3><h3>垣屋萧萧砻谷声。</h3><h3>作官觅饱最缪算,</h3><h3>羡尔为农过一生。</h3><h3><br></h3> <h3>  第二步:米壳分离:</h3><h3>用砻砻岀来的稻米还不能吃,一担谷子,他不是百分百能碾磨到,只有95%的出米比率,另外5%没砻到的稻谷和谷壳(当地人称糠头)混淆在一齐,这就需要进行分离,这道工序,首先用木制的风车,把砻出来的谷壳和糙米等放进风车斗里,斗下面用一个箩筐来装米。由一个人用手摇动风车把手,利用风车的风力,把谷壳从风车的尾部排出去,这样就把谷壳和糙米分开来了。</h3><h3><br></h3> <h3>  第三步:哈米</h3><h3>糙米谷壳分离后,还有5%的谷头混在糙米内,实想不岀用什么音来表达和形容这词,但当地人都习惯将这道工序称为哈米,其目的就是把糙米和5%没砻到的谷头分离,这是一种很强和精湛的枝术活,虽说不是很繁重,但需枝巧和感觉并用,智慧与经验同行。首先将扇去谷壳尚未分离的糙米谷头放在特制的哈筛中,哈筛比米筛孔径要大一点,刚好能漏下一粒糙米的密度。每次3-5斤,双手托住哈筛,上下左右摇摆,大部分糙米会掉入筛子底下,但有小部分谷头则和糙米始终混在一起,这就需要掌握左右手用力的均匀和重心,凭手和目光的感觉再将两三者分离,内行的哈米能手操作时谷头都统统集中浮在上层表面一小地方,只要双手一抓放在另一器皿内,集中下次加在稻谷内重新砻麻。而外行操作的话谷头和少量糙米则始终在一起不会分离,这就是内外行的区别,要尽量掌握巧门,哈米这种程序似乎有点象现在大米电机震动筛的原理。</h3><h3><br></h3> <h3>  第四步是舂米。</h3><h3>怎样将糙米舂成白米?以前曾听老人讲过,最开始是用杜筒春米,用一截八十公分左右长的大竹兜,打空中间节,底部用相似大小的木头做底座,把米放入竹筒内,用一根木棒手工上下舂,每次只能几斤,反反复复且耗时工效低,后改用木制踏碓,在碓臼(也称石壶口)里放上糙米,两人(或1人)站在踏碓上用力踏。在踏碓一上一下的冲击下,碓臼里的糙米慢慢变白。比原先进一点,但还是工效慢,再后来才发明利用水资源的冲力,做成圆形水车,也叫雷公车统称水碓,大大减轻劳力和提高了工效。水碓也有两种,一种叫木芍碓,不用水车,在碓柴的另一头挖个盛水斗,容量能盛三十左右公斤水,水一满,重量超过碓头,盛水斗则自动沉下去,碓头升起来,一上一下,反反复复运作,将米舂白,这种碓只适合水源小,户型少的小村庄使用。再就是后来普遍使用的水车碓,在那时,樟村附近乡下十几个小山村,每村都根据各地的水源,人口规模,建有一二部小水车碓供本村村民舂米使用,小时印象最深的是现中洲村马街桥上面有两座大水碓,一座叫八角碓,一座叫碓下,水车直径有四米多高,由岭溪河引来垻水,水流湍急,功效卓越,一部水车可同时牵引十几个碓头壶口舂米。规模之樟村最大。</h3><h3><br></h3> <h3>  这两座樟村最大水碓,据传说在建时有个典故:这里原来是一片菜园,依河傍水,往北正面是九里第大老宅正大门,(九里第是樟村仅次于德元厅的二大古宅厅,原宅主人是富甲一方商人),这位大宅主人与樟村另一位商人长期经营生意,后因矛盾闹翻而分道扬镳各自经营,大厅宅主人比较诚信厚道,名声较好,生意依然红火,另位商人则做人不正道,常居小人之心,加上经营不善,生意愈况直下,心中逐生岀妒嫉心,想设计害他,但无从下手,且又恐及众人口舌,逐心生一下等卑计,在大年三十晚上深夜趁大宅主人家眷关门歇息后,将事先扎好准备的稻草人(樟村人习惯称为茅人,迷信上很忌讳在家宅)竖在大宅门口,以此赌咒,以这种滥烂三的思维达到泄愤目的。</h3><h3>大年初一,大宅家人开门,冷不防大门口竖立一个茅人,连称晦气,忙禀报主人,主人问清事由,逐一思量,心已明白何人何意所为,逐吩咐家人香烛迎候,谓接财神(意脱口气,逢凶化吉)进宅,不可怠慢。凭主人仁德之心,上苍眷顾,经营有方,当年生意依然风生水起,皆大欢喜。这位商人见未成达到自己的目的,在第二年又以同样方式,年三十晚将一副棺材摆在主人宅前,以此再次在大年初一晦气这家主人,不曾这家主人宽宏大度,也又以同样方式,宅门大开,率领家小,鞭炮相迎,言接官接财,四邻皆知。</h3><h3>这位商人连续两年设谋企图使宅主人背运走向衰落,不想天理不容,亊与人违,没害到他人还遭人背后耻笑,越发心中难咽这口气,便使岀更恶毒一计,逐请风水先生八卦,在今九里第大门正前方约150米的这片菜园,引来岭溪水,建了两座大型水碓雷公车,正对着大宅正门,昼夜不停向上反转 ,意欲反水翻盘以致置宅主人倒运破财,其用心甚是毒辣。(注:水碓雷公车运行形式有两种,有一种是水流超过水车高度装木枧由上往下冲,按时钟方向转,称为顺转,适合中小型水车,也是以前乡村大部分通用。另一种是水流朝下推动水车转,称为反转,这种反转就需要水源大水湍急的地形,其动力工效也大)这个商人一而再三,不惜代价非要置宅主人于死地,其用心卑鄙到极点。这也反映了当时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和心态以及生意场上竞争发生的一些丒陋现象。至于后来宅主人命运怎样?害人的商人结局如何?不得而知;只是留下这段话题和这个故事流传于世,感觉给后人一些警示和教育,做人要堂堂正正。好心总有好报,害人终究害己。这两个大型水碓雷公车从那时一直使用保留到六十年代末,后被农村大力发展水轮泵碾米机代替而受到淘汰并拆除。</h3><h3><br></h3> <h3>  第五步:筛米</h3><h3>糙米一般要经过5~6小时的碓舂,上下翻滚挤压,把糙米外层的一层皮磨成粉末,这就是农村人通常用来饲养牲畜的所谓‘米皮糠’, 但这时的白米和米糠还是混在一起的,还有最后一道工序‘筛米’。筛米与哈米大此相同,但相对简单一些,只要用特制的米筛(密度孔径比哈筛小)把混在米里的米糠直接筛出去就行了,再用特制的“米箕”筛米,把小粒的碎米(细米)筛出,然后再经过一次风扇。这样,大米才完成全部工序非常干净可以食用了。筛岀来的米皮糠和碎米,也是一种难得的食料,碎米可以熬粥当早餐饮食,还可以磨成粉熬米糊给婴儿吃,以前没有奶粉年代,小孩都是吃这米糊长大的。米皮糠比现在机械碾米糠要好,有一定的营养成份,并有股芬香味,是饲料中的精品,在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粮食不足,人们通常用这种米皮糠加点野菜做成糍粑叫糠糍当主食充饥,文革时期搞政治运动,为了起到效果和作用,各学校、单位专门请老贫雇农现场示范,做好糠糍饼丸给大家品尝,搞传统教育,讲述以前的经历,忆苦思甜,等等,以此警示后人,风靡一时,这是后话。</h3><h3><br></h3> <h3>  </h3><h3> 后感</h3><h3> </h3><h3> 千百年来,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顶着寒风,冒着酷暑,春种冬收,辛劳而作,而收获的稻谷再变成白米的复杂过程,说明我们的祖先要吃上白米粥饭是多么艰难。付出了多少辛勤努力和汗水。古人云:“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现在随着国家的强大,社会的进步,科学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米种类越来越多,餐桌食肴越来越花样丰富,不再是止于温饱,更向健康,营养的方向发展,米饭已是不宵一顾了,糠糍更是无人问津,砻谷筛米也已成为历史,但是要记住我们的祖先父辈正是用砻谷舂米这种辛苦的原始方式养育了我们一代一代后人,也是他们用这种原始方法创造了许多灿烂的乡村农耕文化,我们不能忘祖,我们不能忘本,我们应当珍惜,我们应当感恩!我们要做和应当做的是继承和弘扬祖先吃苦耐劳的传统和精神,用这种精神激励我们奋进,开创我们新的事业,并赋施于在各行各业的工作和行动当中,继往开来,勇往直前,不怕困难,加倍努力!</h3><h3> </h3><h3> 许开乐 2018年4月</h3><h3>(部分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