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时间似过客,在我们身边一年又一年匆匆流逝,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方,有的不曾记忆,有的仍然眷恋,有的会让人魂牵梦萦。几十年都未回去过的"白家沟"就是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span></h1><p><br></p> <h3><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背靠水洋坪,面临佛爷山,两山之间的一个小山村。高耸的水洋坪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将白家沟轻轻的搂抱在怀中。从"水洋坪"的山涧里丛林中浸出一股股清泉汇成清澈的小溪滋润着小山村,溪流对岩壁常年冲刷,留下刀砍斧削的百米高的悬崖,溪水在悬崖边扭头飞泻而下形成巨大的瀑布,就是洞子河瀑布。</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地势险要,外面的人要进入沟里必须经过"洞子河"悬崖旁的一条三百多级台阶的"通天梯",否则要翻越水洋坪才能到达。传说历史上官府围剿此地的白莲教,攻了三天三夜也没攻下"通天梯"无功而返。沿梯而上就到了白家沟。沟有许多的小地名,大湾梁、张家梁、王家梁、向家岩、水池湾、新田坝等。白雾缠绕水洋坪山腰,靠山临溪而建的吊楼虚楼,慈竹簇拥着座座农院,溪水绕村潺潺流过,构成一副副山水画卷,那不就是人们心中的"桃花园"吗。<br> </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水洋坪</font></h3>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白家沟人生性豪放,热情好客。沟里的人最爱穿蓝色衣服和扎腰裤,女人斜排父母装,男人排扣对襟子,稍有点年纪的男女白布裏头。房屋建筑、风俗习俗都与湘西、鄂西土家族相似。难怪宣汉县前些年就把这样的几个乡都改成了土家族乡了。 杀年猪,熏腊肉,磨豆腐,打血粑,煮甜酒,炒阴米等。都是土家族生活典型特征。白家沟姑娘在出嫁的头天晚上要哭嫁,娘和姐妹要陪着哭、一直要哭到第二天上轿发亲时才算结束。哭的内容大致是父母养大自己如何辛苦、离家后如何思念,会哭是衡量女子贤德的标准,谁家的姑娘不善于哭,就会被认为才低贤劣。记得周伯伯家吉青大姐出嫁时就哭了一天一晚。哭得撕心裂肺、凄惨之极,宾客为之动容。 以我对土家族地区的了解,我认为白家沟一带就是典型的土家族村落。</span></h1> <h3><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小学原址</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的人口中查遍上几代都没有姓白的。或许白家沟曾经与流传于民间的秘密宗教白莲教有关?白莲教可以追塑到明清时代或者更早一些,有一种说法认为白莲教起源于明初僧人白慧远创立了“白莲教社”。 白莲教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为号召,形成了以家庭形式的职业教徒,因其“在家出家”,不剃发,不穿僧衣,又被称为不剃染道人或有发僧。白莲教的庙堂遍布各地 。白家沟石庙子、马鞍寨就可佐证,曾经聚徒众多、香火不绝。况且至今还有乾隆年间官府围剿白家沟、马鞍寨两地的白莲教之说。 <br> 另一说法或更为离奇,说明朝末年八大王张献忠起事时,率军西进,杀向四川,一路屠城, 尸体填入沟堑,沿路浮尸遮蔽河面,水面人脂油厚达几寸,鱼鳖都不能食。张献忠进入成都后建立大西政权,自封大西皇帝。他最漂亮的第八夫人白素凤厌恶残暴血腥的征战岁月,早存离开之意。一个黄昏,白素凤带着贴身丫环,乘轿匆匆出城。沿唐荔枝道向北,回故乡米脂。数日后途经佛爷山,便在山下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再没离去。这里后来就叫白家沟。传说很多,却无法考证。<br></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虽没有白姓,但沟里周姓是一大姓,人口占大多数。白家沟的人读zou与zhou是分不清楚的,发的一种音,邹与周同姓,因此,白家沟人就自然把我们邹姓当成了本家。</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曾经很闭塞、落后,交通不便,从城里到白家沟要翻三座大山走两天的山路。沟内山高密林、野兽出没。玉米成熟的季节,每家每户的男人都要背上"火铳",披着"蓑衣"上山住到自家玉米地里窝棚里,驱赶野兽,防止野兽祸害粮食。在夏季那些凉风沉醉的夜晚,各个山头上传来的阵阵沉闷梆梆声(很粗的木头挖空后敲击发出的声音)传遍山谷,传到沟底,划破寂靜的夜空。<br> <br>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茂密的山林里最多的野兽就是野猪,野猪性暴戾、凶残,"一猪、二熊、三老虎",一但惹怒了它,其野性凶残程度是超过熊和老虎的。在白家沟我曾见过被野猪咬掉耳朵和手的乡民,附近的许多村寨都有许多被野猪致残的事件。 因此白家沟家家都有猎枪、户户都喂养着猎狗,男人们个个都是狩猎的高手。</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彭家坝</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的冬季很漫长。一到寒冬腊月,大雪覆盖了整个山林,忙完农活的白家沟人狩猎季就开始了。清晨,几支狩猎队分不同时间进山,只闻山中猎人们撵脚、跤口的吆喝声,"火铳"声、猎狗撕裂声、猎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山坳。白家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沿山打猎、见者有份",只要在路上遇上猎人们打得野物,都会分得一块肉、一只腿,分享着猎人们的收获。<br> </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佛爷山</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山里的野物是上天对白家沟人的馈赠。有一年的腊月,又是一个狩猎季,猎手们祭拜完山神,在沟口布置好了跤位,设计好野猪出逃路线,再让撵脚者与猎狗上山,从水洋坪丛林中撵出一大群野猪,这群野猪慌不择路,在头猪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跳下"洞子河",十五条野猪全部摔死在崖下的乱石坳中。白家沟以及附近两个队的人聚集一起,忙乎着抬猪、烫猪、分肉。母亲帶着我和妹妹也到了那里,我们那次也分得二十多斤野猪肉。<br> 睿智的白家沟人利用熟悉的地形、野猪的习性,把整个狩猎活动演绎得如此的精彩。犹如在指挥一场大战役,场景波澜壮阔,惊心动魄。让人不得不赞叹白家沟人的"大智慧"! </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石庙子小学原址</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白家沟的历史上迎来第一位人民教师就是我母亲。新政权刚建立不久,大家闺秀的母亲毅然告别了优越的城市生活,背着行囊,走了整整三天才来到白家沟。母亲曾是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外出求学,在家出入都是以车轿代步,要翻几座高山,徒步几百里来到穷乡僻壤的白家沟,其艰辛可想而知。母亲的到来开启了白家沟乃至整个乡教育的先河。先后在乡小学、彭家坝、寺坪、石庙子、白家沟等地辗转,而时间最长的还是在白家沟。母亲每到一地都是自已建立学校,一个教师一座学校,教多门课程、多级复式,既是校长又是老师。</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向家岩</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母亲对白家沟学生充满着希望。竭尽自己的全力传授文化知识,让这里的人受到教育,摆脱愚昧,树造美好的人生。白家沟每家每户都有她的学生,不少家庭的三代人都教过。若干年以后,我问过母亲,山区那么艰苦落后,怎么不要求调离呢?,母亲说也想过要离开,而且也有几次回城的机会,然而面对那么多的学生和家长,还是觉得舍不下,每次都决定留下。母亲融入了这里,几十年的美好时光都留在这里的大山中,宝贵青春年华全部都献给了白家沟。 <br></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知恩是一种良知,是一种美好的情感,而报恩则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价值的提升。白家沟人是知恩图报的。白家沟把我们视为沟里人。 每家每户杀年猪肯定是要请我们去吃"泡汤肉"的 ,在生活极度艰难的时期,定期送粮油和蔬菜给我们。即是在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的政治高压年代,出生地主家庭的母亲也没受到任何冲击。白家沟人的胸怀像水洋坪大山一样博大。在他们的心目中母亲就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好老师。特别是那些学生每天放学后争先恐后地将我们姊妹背到自己家玩,倍受他们家长的喜爱。对我们的这种爱其实是乡亲们对知识的渴求、对文化的尊重、对教师母亲的尊敬。</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母亲退休后就离开了白家沟。白家沟的人进城办事都要抽时间专程去看望他们尊敬的郑老师。母亲在言谈中想要再回白家沟看看,在那里住上一阵子。由于身体原因和交通不便未能成行。母亲直到去世都未能再回到白家沟。再回白家沟是母亲最后的梦,没能再回去是母亲最后的遗憾。母亲的梦和遗憾多少年来一直缠绕在我们姊妹心中挥之不去。母亲的梦就是我们的梦,为了圆天国里母亲的梦,为了老人家不再遗憾,今年清明节我们姊妹相约回到了白家沟。</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前一天,电话联糸了发小白家沟的"毛娃子"张仕太。电话中得知他现在是向家岩村的村支书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昔日调皮捣蛋的"毛娃子"如今是白家沟手眼通天的第一号人物。他给我们安排了全天行程:游览名胜马鞍寨风景区后在村"第一家庭"就餐、午餐后回白家沟观光。"官方接待、书记陪同"算是给足了面子。"第一夫人"袁德琼拿出了看家的厨艺,搜罗了家里最好食材,采摘了山里新鲜野菜,为我们制办了一桌丰盛的农家宴,美味佳肴、咂嘴舔舌,撑得当晚再也不能进餐。 <br> 袁德琼是一位聪明能干、勤俭持家、温柔贤淑的农村妇女。是母亲的学生,是小妹的小学同学,也是我夫人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回到乡下,几年后白家沟"毛娃子"入赘。小俩口恩爱有加,发家致富,在镇上建了很大一幢楼房,日子富足殷实。可袁德琼不肯与儿子住镇上,仍然守着山中老屋。夫人贤惠,张书记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十分惬意。</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现在市里到白家沟只需要两小时车程。通往沟里的"通天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硬化了的公路。沟里的人打通了"洞子河"旁边的悬崖修了一条进沟的公路。开山的石渣填埋在山谷,"洞子河"瀑布没有原来的高度不再壮观。张书记说几年前沟里喻家的小女孩不慎跌下"洞子河",除被惊吓外身体安然无恙。如果现在有一群野猪跳下去还会摔死吗? <br> 如今,山里生活条件好了,过去泥泞山路也变成了"村村通"的水泥公路,电炊一应俱全,但白家沟人依旧习惯用柴火和火儿坑烧饭炒菜,庭院干柴如山。多少年了,无论城市怎样演变,一日三餐饭菜飘香,炊烟袅袅仍然是白家沟一道亮丽的风景。</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离别多年,终于又回到故地,一切还是那么美好,乡亲还是那样亲切。"是郑老师的后人回来吗"一句问道,如一股暖流沁入心扉。他们没有忘记他们的老师、没有忘记老师的后代,似乎随时都在等待着我们的归来。幼小离开的我,想念这里的伙伴,怀念这里的乡亲,思念这里的一切。多少年来尽管远离,尽管远久,对他们的往事仍记忆犹新…… </font></h1> <h1> 猎人周荣泰,白家沟里最能干的人,铁匠、木匠、篾匠农活样样皆通,白家沟乃至全乡最著名的猎手。家有三件宝:“儿子、猎狗、火枪”,四季是周荣泰唯一的儿子,独根独苗,视为掌上明珠,和我同年,在白家沟向家岩时我同四季一同玩耍,现在住在洞子河旁。“财来"是周荣泰最心爱的猎狗,白家沟最凶悍的撵山狗,全身黑白相间,眼睛上两处白点,又称为"四眼狗”。周荣泰的火枪是双管的,可以连续发射两次,命中率比单管的要高,火枪是他自己打造的,周荣泰家堂屋八仙桌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两支双管枪,呈八字状,象征着他在白家沟猎人中的地位和等级,除此之外没有那位猎人有两支枪而且是双管的。水洋坪山前山后猎人的火枪都出自他的手,每到秋节庄稼收割完毕,四里八乡的猎人都要来他的铁匠铺铸造猎枪,打造一支枪需要两天时间。他是白家沟猎人中的灵魂人物,每次大型的狩猎活动都是他领头组织,没有一次空手而归。</h1>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古道</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酸黄瓜"刘兴遥,小时的记忆刘老兄是白家沟见过"大世面"的人,参加过"三线建设"在他那里知道了许多"外面的故事",嘴边常哼着"好一派哟呵、好一片雄壮新呀玛新气象、咪嗦啦拉嗦咪嗦……哆来哆嗦啦",在自己的门上写上"非工莫入"、"闲人免进",娶了一位张姓美女,并在新房内外贴满"刘张好同志"。现在想起他在新婚时应该写的是"洞房重地"、"旁人莫入"。此兄咬文嚼字,之乎者也,酸腐气十足,难怪他那当村支书的小舅子叫他"酸黄瓜"。</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大脚"周吉开,吉开哥是白家沟原生产队长周伯伯家的三儿子,身高马大、力量无穷,背二百斤重的谷物快步如飞,脚穿四十五码的解放鞋。村小学距他家不到百米,每个周末母亲到公社开会学习都会把我寄宿在周伯伯家。吉开哥照顾我,呵护我,带着我去对面鸡屎坪山上捡菌拾粟,在洞子河下面小河里用硕大的铁锤砸石头"砸闷鱼"。晚上和吉开哥睡在他家"虚楼"上,紧挨着他那双臭气熏天的大脚。</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小不点"周吉怀,周吉怀是周伯伯的幺儿子,当年像"跟屁虫"一样追在我们身后。小时候与我同年的他个头很小,如今的"怀娃子"要算是白家沟里最有"文艺细胞"的人了,在沿海打工时学会了跳交际舞、广场舞,学会了唱"卡拉OK"。这几年不外出务工了,在家忙完农活后也要在院坝里装好音响自娱自乐跳上几曲,吼上几声。我们这次到他家落坐后,聊起唱歌跳舞,他就眉飞色舞,说着说着就要去搬音响和与我同行朋友PK!我见天色已晚,急赶起身回城,这才罢了。</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少年乐新知,暮年思故人。 这次见了荣芳姑、吉森哥、吉恩哥、吉恩嫂。热情的吉恩嫂子见到我们,立即放下手中活路,忙前忙后地招待我们,端出一碗碗热腾腾的醪糟鸡蛋,更频添了几分浓浓乡情。还有洪娃子、贵娃子、林娃子、传娃子、兴娃子等许多白家沟的乡亲没能见着,他们离乡背井还在外务工。</font></h1>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br> </font></h3> <h1><font color="#010101"> 有一种情叫乡情,我已经思念了很久。对于白家沟我有很多很多的情感。这样的情愫刻骨铭心。 想到不知何时能再来,心便隐隐作痛。于是便暗自思忖:今后每年回来一次!</font></h1><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建国2016.4于成都水西门</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第一道山门</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第二道山门</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第三道山门</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马鞍寨摩崖石刻</font></h3> <h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马鞍寨风景</span></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