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征文】何止一饭之恩(汪超)

上饶师范学院 汪继南

<h1><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何止一饭之恩</b></h1> <h3> 作者:汪超</h3><h3><br /></h3><h3><br /></h3><h5> <b>校友简介:汪超,中文系98级(1&nbsp;)班,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士后,现在武汉大学文学院任教。</b></h5><h3> &nbsp;</h3><h3><br /></h3><h3> 1998年,我们师范生一个月的补贴是30块钱。在拿到钱的半年前,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到上饶师专读本科,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路读到博士,进站做博士后。可是,就如《圣经》记述上帝创造世界一样,"事就这样成了"。我们班是上饶师专第一届文科本科班,与江西师大联合办学,拿教育部认可的江西师大文凭。读博时的室友正是江西师大文学院98级的学生,我们俩一个"原厂生产",一个"委托代工",到博士毕业时论文正好打个平手,都拿到博士论文答辩的"优秀"。不过,平时没少说起自己在本科时的种种感动,而我发现我在老师们家吃饭的次数,是他绝不可能胜过的。<br /></h3><h3> 我想,母校是那种自己可以可着劲地夸,可着劲地拼命骂,但绝不容许别人骂一句的存在。或夸或骂,如鱼饮水,各自存之。但那些年见过的老师们,那些年吃过的饭不可以不说,不可以就此放过!尤其是今天我也当了老师,也请学生吃饭,更觉其中辛苦,更感念当年请吃饭的老师们!其实,饭又哪里不能吃?重要的是吃饭中带着的情感。</h3><h3> &nbsp;</h3><h3> 班主任李亚英教授是位伟大的母亲,我们私下叫她"李妈妈"。绰号是于荣兴取的,说是"婆婆妈妈",因为李老师关心学生的全方位、不间断、无死角让散漫的"老芋头"十分消受不起。上饶是个大市,常有周末回不了家的同学,李老师总是请大家到她家吃饭。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自己也当班导,实在是吃不消这样对待学生。虽说我也能挥舞锅铲,但烧饭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要应付十多个半大小伙、姑娘。至今我们还会想起李老师爱人何志亮先生的厨艺。今年樱花开时,李老师的哲嗣、上饶师院经管院副院长何笑博士来武大,我回忆起当年在他家吃饭的盛况!他轻描淡写地说:那都是小事,我爸妈他们都喜欢学生来。我一时无语,更加怀念红烧鱼、大盘猪蹄。其实,何止是吃饭那么简单。李老师家的饭桌是个调解学生矛盾的临时"执法庭";是个聚拢班级向好氛围的固定"联系站";是个师生交流的定点"观察站",功能多多。</h3><h3> &nbsp;</h3><h3> 吃饭和国家荣辱挂钩,是在刘孝学教授家。刘老师主持《上饶师专学报》时可以进全国"双十佳"学报,是唯一进入这个排名的专科学报。其牛也如此!美国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我们是在刘老师家知道的。"我们"共三人,我之外,还有现在玉山一中的乐晓敏、上饶市国资委胡礼全副主任。我们在刘老师位于上饶师院滩头教师宿舍的小客厅吃猪肚、口条什么的时候,午间新闻忽然爆发如此新闻。当时震惊极了!刘老师安慰我们,与我们分享了他的看法。今天想来,是非常直率而真诚的!当日,我在校学生会的办公桌就被撬了,因为要找公章盖海报。我校学生会反应速度之快,可见一斑。同学在学生会组织下,与医专、卫校、师范等大中专院校团学组织一起发出对肇事者美国的抗议!声音虽弱,全国汇成一线,可以穿越云霄。</h3><h3><br /></h3><h3> 在程继红老师家吃饭又是另一番风景。程老师教我们先秦至唐代的文学,至今还能记得他背"则何以报不谷","谷"的发音简直奇怪到没朋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口音,哈哈。程老师上课喜欢"吹牛",兴之所至,可以洞庭张乐,上翱九天;一旦细腻读诗,又可以下五洋检砂砾。他要求我们背诵经典,每节课抽背。我现在记得的不少诗词,最初都是在师院被这样抽背教会的。程老师家的阳台极小,厨房也极小。我路过厨房去阳台的次数很多,自己都不记得为什么要去。每次去,都被引到堆满书的阳台,坐在一张藤椅上。程老师用撑衣杆把头顶晾晒的衣服拨开,自己坐板凳。当时从他家小阳台杂乱的书堆中搬回不少书,其中就有安徽师大陈文忠教授的《中国古典诗歌接受史研究》。我做文学传播与接受研究,正是继红师发凡启蒙的。后来这套理论也影响我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选题,甚至博士毕业多年,还在继续这一领域的工作。当时和程家公子之扬贤弟非常熟悉,他做作业,我和他爹在阳台闲扯,他中场休息时会从厨房抱出自己做的凉粉、自己挖的西瓜、自己调的梅子红茶水……请我品鉴。有一次,和程老师聊过了饭点,也是他来提醒该吃饭了。程师欣然脱外套,进厨房,开煤气炉。我颇有趣味地倚门参观,看他切肉、炒菜,随后还喝光了他家厨房里的啤酒。至今非常遗憾,未能跟继红师一起喝白酒。他喝白酒时,我只能啤酒。我能喝白酒时,他已经戒酒。有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感觉?!(感觉头上被程老师甩来一计毛栗子。)</h3><h3><br /></h3><h3> 李亚伟《中文系》这首诗说:"中文系是一条洒满钓饵的大河/浅滩边,一个教授和一群讲师正在撒网/网住的鱼儿/上岸就当助教,然后/当屈原的秘书,当李白的随从/然后再去撒网。"我就是被继红师捞起的鱼儿,后来当助教,当辛弃疾的随从,然后……呵呵,然后我现在也在撒网,看看捞得起多少条和我一样笨笨的鱼儿。</h3><h3> 另一位把我这条蠢鱼捞起当助教的是张玉奇老师。玉奇师上课不温不火,讲稼轩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也似乎本该如此,而已而已。从欧阳修刷掉挑刺的太学生领袖,说到贾宝玉、林黛玉的感天动地,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张师是"文革"后江西师大的首批古代文学研究生,师从胡守仁先生。胡先生1933年毕业于武汉大学,是珞珈正脉。我当时虽不知道自己会在珞珈山扎下根来,课外却喜欢跑张师家听他说"学术"。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准备编1990年辛弃疾会议的论文集,正式出版(这件事后来似乎没有下文了)。当时在教授楼看到十几年前的旧文稿,整整齐齐地码着,没有一点灰尘。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多大学者的手迹,十分激动。说实话,后来见到了叶嘉莹先生本尊,见到了村上哲见先生更多的手稿、藏书,也再没找到那种激动。再后来,我就更经常跑张师家窜门了,自来熟地在张师摆满整部《千金方》的宽敞书房大放厥词。其实,现在想来,张师当时一定也颇为无奈,跟个还没入门的毛头孩子说得出个什么呢?有时候说久了,自觉地留在张师家吃饭。反正我当时又不会做饭,就看老师摘菜、开火。玉奇师的厨艺大概不如师母徐蜀锦老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都只是因为蹭饭次数比较多的缘故。</h3><h3><br /></h3><h3>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读古代文学的博士,程师、张师的鼓励是非常重要的。但张梅老师的帮助也是不可忘怀的。我读高中时,张梅老师教我语文。后来她去广西师大读研究生,我考研时自然想到了老师。没有张老师帮助,恐怕在那个闭塞的年代,我仍然要蹉跎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师院没有教过我,但我还记得她把手写的韩愈《祭十二郎文》原文和翻译给我,叫我看看。当时我是个要高考的高中生而已,这个应该超纲的吧?所以,她毕业回师院,我到她家闲坐也就水到渠成,而且被留饭也觉得毫不脸红。至今仍然如此。</h3><h3><br /></h3><h3> 还有一位朱小阳老师,我们都喜欢叫他"小阳哥哥"。估计他也喜欢听"哥哥"而不是"同志"、"老师"。他的生活情趣,或是恶趣味,就是摆弄各种有趣的、"好玩"的东西。比如电脑、泡菜巴拉巴拉。我去他在豪华地段的家吃饭,也拜他"好玩"的电脑崩盘所赐。去看他家的泡菜,和他家老爷子讨论"余干"究竟是读"干杯"的"干",还是"干部"的"干"。其实,他教的课,我学得仅次于数学的不好。他教"逻辑"。他总在《演讲与口才》上发文章。这篇小文章,也是他约我写的,如果不怎么有逻辑,都怪他"逻辑"没教好。</h3><h3><br /></h3><h3> 吃饭,只是形式,内里或温文尔雅,或热火朝天。我想每一位师院的毕业生都有自己与老师一起吃饭的经历,是温是火,是喜乐是忧伤,是如何,总会有自己的体会。但我相信,我们吃的不仅仅是饭菜,更是那一份份温情,一份份感动!愿这些美妙的情感代代相传!</h3><h3><br /></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