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回头再来细说西山及西山脚下的那些老话。</h1><h1> 西山之雅名叫"紫微山",传说出自唐朝诗人白居易诗句"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微郎"。</h1><h1> 我并不喜欢怀古,只是近来偶尔会怀下旧而已,故无心去考证"紫微"之名与唐代大诗人的瓜葛。但打小所见西寺前的那一对唐代石经幢到确是实在的古物,儿时也没少攀爬,现被列为国保单位,四周加了围栏,摸一下都难了。</h1> <h3>△1926年清明大火之前的惠力寺及紫微桥,此图曾被民国农业银行印上了钞票。</h3><h3><br /></h3><h1> 西寺前的紫微桥也算是硖石人的一件宝物了,说是江南古镇,所剩的古桥实在是不多了。小时候路过此桥,总忍不住去摸摸那六个形态各异的小狮子头。坊间传说紫微桥下有一牛尾,若水位下降至牛尾显露,则硖石镇便为旱灾将至,这与东头的相院桥牛头又成一对应关系。照片中的惠力寺不光我没见到,就我父辈也应该没见过,据资料记载1926年清明一场大火从周家桥、新埭街一路烧来,最后把惠力寺烧得只剩下大雄宝殿及紫微桥下的那对宝贝,现惠力寺其余建筑均为80年代后重建。</h1> <h3>△上图为我们小时候所见之惠力寺大雄宝殿,下图为大殿门口之石阶及精美石雕。</h3><h3><br /></h3><h1> 这才是我小时候所见的惠力寺,听母亲说,孩提时我被抱去西山玩,只要见到西寺殿内的大佛,总会哈哈大笑,只是本人早已没了印象,不知当时殿内所供是否为弥勒笑佛?不然何以给我如此快活的感染?文革初期,大佛即被捣毁。</h1><h1> 门前的石阶我到是印象深刻,中间一大块雕有精美花饰之石板,听说很有来头,两边的极细条的石阶显然不是让人行走的,为一种装饰,说是与故宫金銮殿前的相似,不知真假,再两边才是供人行走的石阶。</h1><h1> 之所以说印象深刻是指此上殿石阶左右二侧各有一斜面的宽宽护条石,当年的孩子们最喜欢争抢着在上面躺躺板(即滑滑梯),把那二块石板滑得流光铮亮。现在应该还在吧?</h1> <h3>△西寺大殿前的广场成了硖石一小的操场。</h3><h1> </h1><h1> 1956年在西寺大殿后新建了几幢建筑,成立了海宁县图书馆。追溯海宁图书馆的历史,可谓悠久,光绪三十年(1904)在当时县治盐官海神庙就建立了县图书馆,抗战时期汉奸庞景祁将全部图书运来硖石,后图书散失无数,及至抗战胜利接收伪图书馆时仅残存之《四库珍本》20余册。56年筹建新图书馆时曾发动市民捐赠图书活动,收集了不少图书。至八十年代未县图书馆仍然凭证借阅,而十分有限的借阅证名额则是由单位分配的。一张县图书馆的借书证几乎可以代表你是否文青的标志。</h1><h1> 没有了菩萨的西寺大殿后来还成了文化馆、博物馆、文联等各文艺团体的办公场所。大殿之外的广场成了硖石西山学堂的操场。</h1> <h3>△西山开智公学,后改名硖石高等小学堂 。</h3><h3> </h3><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上图老硖石应该都眼熟吧?西山百步琴东侧的西山学堂。最早叫开智公学。</span></h1><h1> 开智公学始于清末(1902)年,硖石乡贤朱锡昌在惠力寺旁的白公祠旧址创办开智公学,开硖石镇新学之端。1907年徐志摩入开智就学。成绩全班第一,有"神童"之誉。老师叫张仲梧,名树森,功名为乡试副榜,即举人。中国人向来有在庙堂中办学之传统,本来庙宇祠堂都应是清静之处,断不可大声喧哗,唯有学子朗朗书声不会令菩萨、神仙或先祖恼怒,可见国人自古对教育的重视,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白居易祠在我上小学时还在,成了学校礼堂,多少硖石人当年在这大礼堂里渡过的欢乐时光及有趣的故事留给大家去回忆,去怀念吧。</h1><h1> 开智公学在抗战胜利后被用作海宁县立初级中学校址,六十年代为硖石一小(文革时曾被更名为海针五七小学),七十年代未成硖石中学(由原北关桥下五七中学搬迁而来)。最近西山南坡公园整治时,学堂被全部拆除,一百多年历史的学校就此消失。</h1> <h3>△西寺前广场学生们在玩耍。</h3><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 /></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年硖石一小是本镇最大规模的小学,学生操场就很多,白居易祠前的叫下操场,上两层石级后有上操场及教学楼,西寺外面的操场叫外操场,再往西的西山脚下还有个三操场。三操场侧似还有一庵,(后作丝织厂)亦被用作一小校舍。现三操场被划入西山南坡公园。</span><br /></h3> <h3>△现西山南坡公园侧之硖西河</h3><h3><br /></h3><h1> 顺便说一下近年对西山南坡公园的整治改造,作为硖石市民我要点赞,最可赞之处便是把硖西河(仓基河西北段)纳入了公园范围,尽管少了硖西老街,却极大提升西山公园作为景区的层次,山不在高,有水则灵。</h1><h1> 唯有一点遗憾的是把原开智小学尽数拆除,断了这百年历史的印迹。</h1> <h3>△海宁画家金雪所画之西广福寺</h3> <h3>△广福寺东侧水塔,80后也是很熟悉的吧?以前我们经常爬到顶上的。</h3><h3><br /></h3><h1> 沿着开智学堂西侧墙根的百步石可以直达山顶,46米高的西山还不及如今的高层住宅高,但石阶两侧高大的古树到是给西山添了几分山林气象,及至半山有一建于唐代的广福寺,与山下重建的西寺相比显得更古朴了些,硖石的广福寺其实有两座,西山上的名西广福寺,而东山则有东广福寺,位于东山塔院之下,一称半山寺,又名白衣殿。</h1> <h3>△原梅坛</h3><h3><br></h3><h1> 广福寺西侧原有梅园,不知何时成了老人家们晨练的场所。</h1> <p class="ql-block">△西山之巅之双檐八角亭。</p><p class="ql-block"><br></p><h1> 照片上的双檐八角亭名为紫薇亭,建于1956年(是年在西山北坡新建人民公园)曾听一位老先生说起过原址上本来有一座四角亭,刚解放时,有名县委警卫班的战士在西山顶上玩枪,一枪打掉了亭尖上的和平鸽,被处分了。</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3>△为纪念硖石四名抗战志士所建之四角亭</h3><h1><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span></h1><h1><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80年代偶然听说了一个与四角亭有关的故事:原来四角亭是为纪念抗战胜利所建,顶上有一和平鸽象征重获和平。四角是为纪念抗战时期牺牲了的硖石四名抗战志士。</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据《海宁抗战大事记》记载:1938年夏,抗日志士江梓根、张五宝、周危、冯贤卿被日军驻嘉兴宪兵队捕获,严刑拷打后杀害于杭州(1946年国民党海宁县政府建 "四烈士纪念亭"于硖石西山之巅)。</span></h1><h1>其中冯贤卿之长孙后来成吾挚友,以前常去北关桥头冯家玩,冯志士之遗孀也常跟我们聊起日本人如何凶狠,那时少年无知,常学老太啰哩啰嗦的袁花话:喔啦家柠家么惨起朗东洋柠袖里。东洋柠掼炸弹么喔啦十只七石缸(大水缸)才炸光完。很奇怪,老太从不提起丈夫被日本人杀害之事。<br> 后听其孙子讲,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追认抗日四志士为烈士,其家属按烈属待遇领取抚恤金,直至解放。之后志士家属绝口不提往事。前些年有关国共二党共同抗日之历史被热议,冯志士之次子(原为上海铁路局南京机务段干部,现退休定居南京)曾专程来海宁找寻其父及四志士有关遗迹及史料,并在《海宁论坛》留下一文,讲述硖石抗日四志士之故事,以期引起有关方面注意。但终无结果,无奈而归。<br> 现双檐八角亭也已被拆,新建气势不凡之紫薇阁,成为西山标志性建筑。只可惜四位抗日志士当年为国捐躯,尸骨无存,何时能魂归故里,让硖石后人追思缅怀?<br></h1> <h3>△70年代初改扩建后的西山公园(原人民公园)</h3><h1> </h1><h1> 1956年在西山北坡新建人民公园,占地40亩,后改名西山公园,公园建成后成为硖石最大的似乎也是唯一的公园景区,(六、七十年代东山已荒芜为坟山,只有每年的清明时节硖石人蜂拥而至,上山祭祖)70后的硖石人或许并不知,西山公园原本并非只有一个小小的鲤鱼池,而是正正经经有山有水的,那就是西山脚下的花园浜。(上图右上角之房屋原址)</h1><h1> 花园浜是由北关桥下的市河向西流向西山脚下的一条支流,建设路建成后截断了花园浜,在路西形成一池塘,70年代池塘和路东之河道相继被填平,原花园浜除了由东向西一河道外另有向南流入北寺后一较大池塘名塔影池,75年笔者在五七中学上学时尚见有此池,随后亦被填平。据说塔影池以前也算得硖石一景,所影之塔应是东山智标塔。</h1> <h3>△花园桥,右侧房为见山楼</h3><h3><br /></h3><h1> 说到花园浜自然就要说及花园桥,此桥南北走向,是河西街出北关厢通向硖石火车站的必经之路,说花园桥自然又要提起沪杭铁路绕道硖石之功臣徐骝良先生了,由于硖石火车站是建在城外,当年由车站向东筑一土路至市河边,(现北关桥路前身)右转即入河西街花园浜处,为民众方便去往车站,徐先生独资并亲自设计建造了花园桥,传言当时原本另有四位乡绅愿共同合资建桥,只是在桥设计上徐先生坚持要造斜坡形而非传统的台级式桥,引起其他股东不满而退出,也正因了徐先生对时代发展的远见,花园桥一直被使用止上世纪未。</h1> <h3>△花园桥侧之见山楼</h3><h1><br /></h1><h1> 儿时所见之见山楼已是破败不堪,据资料记载此楼当年可是十分的了得,是为硖石的"武士茶馆",自古硖石人饮茶之风兴盛,茶馆林立,几乎是桥头见茶肆,小巷有茶馆,民国时期茶馆最兴盛时竟有百家之多。当年的见山楼武士茶馆大多为硖石及周边的拳师、练家子聚集在此喝茶会友。茶馆靠街口放一长台,称为"头台"。一半置于店门槛外,一半摆在店内,上有一把紫砂壶,壶嘴朝外(喝茶规矩应把茶壶嘴对着自己,以示礼貌。)是为武道暗语,若谁坐到此位上喝茶,即示意以武交友,倘有人应战,则待另选日期比试高低,方可称兄道弟。</h1> <h3>△老茶馆</h3><h3><br /></h3><h1> 说到见山楼,顺带说下硖石的茶馆,江南的茶馆历来是具有民众社交、娱乐、信息集散之功能,每家茶馆均有自己固定的茶客,人分三六九等,职业、兴趣、社交圈自然亦不相同,但均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茶馆喝茶。</h1><h1> 有以职业分类之茶馆,譬如下东街的同福园茶店,即"报界茶馆"。镇上各报社的访事员(记者)每日必到。他们边喝茶边议论新闻,互通情报,交流撰稿经验。待到茶淡墨浓时,各自回报社撰稿编辑,形成了报界的一个聚会中心。</h1><h1> 硖石干河街大富贵茶店,人称"同业茶馆"。喝茶者都是镇上商界的头面人物。他们根据不同行业,在这里组织同业茶会。茶钱统一由同业工会总付。一到晚上,各行各业要员都聚集在自己的茶会上,边喝茶,边谈生意。一些日行货价,也常在茶馆拍定。</h1><h1> 新桥堍的长乐茶馆,人称"官员茶馆"。喝茶的,都是政府要员或镇上有身份的人。此茶馆范围较大,内有包厢、困座等高档席位。还有小型活动舞台,常有戏曲、歌舞演出。茶客们边看戏边吃茶,十分舒适,普通人不能进去。</h1><h1> 硖西街则有西雅茶馆,店堂供有鲁班、张班两个塑像,来喝茶的多数是木匠、泥水工,因此又称"鲁班堂"。茶客被称为"师傅辈"。旧时依据其从事职业将人称分为"先生辈""师傅辈"和"杜(大)佬辈",所谓"先生"相对社会地位较高,比如:教师先生、郎中先生、跑街先生、帐房先生等,显著特点是着长衫者。先生辈再穷出门也得着长衫,先生老婆常随夫姓被尊称为某太太。"师傅辈"即手艺人,木匠、竹匠、泥水匠、铁匠等等,均叫师傅,师傅的老婆也随夫姓唤作某师母,以前学手艺叫拜师傅,学做生意的则称拜先生。相对社会地位最低者是那些出苦力的,被称作杜佬(硖石土话意大哥)辈,比方说"倒马子杜佬"、"挑水杜佬"、"黄包车杜佬"等。现如今"杜佬"称谓则演变最大,随处听闻呼叫"杜佬",算作关系亲昵。</h1> <h3> △茶馆听书 </h3><h1> </h1><h1> 江南的茶馆也是最主要的休闲娱乐场所,所谓孵茶店者一般被称为"白相人",依据白相内容,白相人又被分为三等,一等为"琴棋书画"、二等为"花鸟鱼虫"、三等为"吃喝嫖赌",这三类白相人又各自有相应的白相场所。</h1><h1> 西寺桥堍有一家宜园茶店,(现原址尚能见到唱曲喝茶者)人称"拍曲茶馆"。喝茶的大都是些文人墨客,对戏曲韵味有着共同爱好,茶客高谈阔论的内容均为戏曲唱腔、名角流派之类。谈兴正浓,或就边喝茶,边拍曲唱戏,尤以京戏,昆腔使这些人着迷。一曲下来,你评我说,其乐融融。</h1><h1> 北石路的三和茶馆,是人们斗鸟、斗蟋蟀的场所。进来吃茶的人手里多拎有鸟笼。"英雄画眉巧百灵,小弟弟养只竹叶青。"他们边喝茶、边评鸟、斗鸟。当时硖石的鸟协会员是这家茶馆的常客。每年中秋过后,这里又成了斗蟋蟀的场所。凡镇上的蟋蟀爱好者,无不手捧蟋钵,来到这家茶馆决一胜负。</h1><h1> 另有一类茶馆底层喝"花"茶,上楼喝"花酒"实为妓院、赌场,那便是三等白相人的场所了。</h1> <h3>△祟慧桥(北关桥)</h3><h1> </h1><h1> 花园桥南堍是倪家滩,滩西侧有一寺庙叫崇慧寺,俗名北寺,之前有说到六十年代原硖石五小就在北寺。崇慧寺前的桥叫崇慧桥,即大名鼎鼎的北关桥,之所以叫北关桥,只因桥的东西两头分别夹桥而建有关厢。北关厢跟其余三个关厢有所不同,一是夹桥而筑,二是东西各一座。北关桥始建于明洪武年间,是硖石最高最大最有特色的一座古桥,且建筑质量十分优良,及至一九七八年市河扩宽拆除时,整座桥几乎完好无损,所有桥石传说被桐乡人悉数运走。</h1> <h3>△北关桥桐乡班轮船码头</h3><h1> </h1><h1> 二十年代海宁米市兴盛之时,北关桥头至六角亭(今解放桥)一带是安徽巢湖米船泊锚地,据当时上海《申报》载,"帆樯如云,恒数百计"。1926年还曾发生过巢湖帮水手上岸寻衅滋事,导致硖石民众群情激奋,全镇罢市的大风波,甚至惊动了省府,上了江南新闻头条。至六、七十年代,北关桥头依然是硖石重要的水路码头,我们小时候都知桐乡班轮船码头,市河拓宽工程后桐乡班码头北迁至六角亭解放桥头。</h1> <h3>△六十年代拆除了北关厢的北关桥。</h3><h1> </h1><h1> 从花园桥到相院桥叫河西街,老硖石人喜欢叫北关桥头,当年硖石水产队每年都会在河道里放蟹苗,秋风起时,到了晚上经常会有河蟹爬上倪家滩,甚至有爬上街的,小时候跟着大孩子去照蟹,从北关桥下河滩一路照到六角亭,所谓"照蟹"就是用三节头电筒(装三节一号电池)沿河滩寻找上岸河蟹,发现后用强光照射,很奇怪,蟹会一动不动束手就擒,甚是欢乐。</h1><h1> 文革结束后,河西街北关桥南侧上岸一民宅大厅里,有了一基督教活动场所,硖石基督教早于北关桥东岸的天主教开始有宗教活动了,当初我们感觉很新鲜,常去看做礼拜,门口的牌子好象叫"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主事的老人家以前就认识,大家都叫他基督老头,小时常见他在路上拣拾石头、砖块,以防路人误踩摔跤。后基督教在海昌路新建正规教堂。不知如今基督老头尚健在否?</h1> <h3>△北关桥头河东街天主堂(九十年代整修后)</h3><h1> </h1><h1> 光绪十四年(1888年)吴子扬出资在硖石北关厢建了硖石天主堂,教堂由法国遣使会设计的,曾由圣心会意大利籍修女及华人主持教会。天主堂曾在其东北角建一硖石最早的足球场,童子军春秋两季在这里操练,50年代在足球场址上造了木器厂。</h1><h1> 笔者70年代曾在北关桥头的五七中学上高中,桥东的天主堂曾作为学校的礼堂,后来还成五七中学的校办工厂,当时还见有一对老年夫妇住在那儿,说是原天主堂神夫夫妇,不知真假。</h1> <h3>△1938年(昭和13年)日寇统治下的硖石居民良民证。</h3><h1> </h1><h1> 日本人侵华时期天主堂曾被日军占据作驻硖司令部。北关厢附近成为日军重守之地。当初日军利用四大关厢管控整个硖石,尤其是临近火车站之北关厢,进出关厢之民众均须持由伪自治会及日军军部核发之良民证。堂堂大中华之民众竟然要手持上书小日本年号及日文的良民证进出自己的国士家园,实乃奇耻大辱。</h1> <h3>△找不到硖石的老高阳桥,借用一张别的照片示意一下,当年的高阳桥跟此桥极为相似。</h3><h1> </h1><h1> 河西街的对岸即河东街,河东街以前不算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但开设的小店不少,糕团店里、理发店、豆腐店、鞋店、篾匠店、箍桶店、炒货店、烟店,还有裁衣店等等。民国时期河东街上曾有颇具影响的新书报社,销售沪杭等地的各大报刊。</h1><h1> 河东街由北关桥至平桥,街的中部有一南北走向的高桥,桥名就叫高阳桥,样式就如上图。桥下的市河支流向东流入山阳浜(俗名杀羊浜),河道南侧即姜家场。杀羊浜浜底汇入赵家漾,大慨位置应该是现赵家漾路东山公园正门广场附近。抗战时期,杀羊浜成了日寇的杀人浜,1937年一次就有30多人被集体枪杀在"杀羊浜"。杀羊浜在旧城改造时也被填平。</h1> <h3> △上图老硖石地图红线为上世纪所填河道示意图。</h3><h1> </h1><h1> 说到杀羊浜被填,顺带说一下老硖石自上世纪初填通惠河成干河街起,在整个世纪里被陆续填没的河道有数十条之多,光老城区由北往南填花园浜作公园路;填塔影池建办公大楼,填杀羊浜成住宅小区(水莲山庄);东关厢外的血河池亦遭填平;赵家漾填平成赵家漾路;填通津河成干河街东路;迪秀桥下的水月溪被填成水月亭小区,通津河与水月溪原本相连的小河同时被填。上东街东侧的彩霞河成了景云桥小区。抗清义士周宗彝全家投河之青萝池也早已没了踪影。市河西由南往北被填之河有万绿浜(文景苑小区)、芙蓉溪成了长埭路;沙泗浜成工人路;其它小河、小浜、小溇、小潭更是不计其数,据清嘉庆八年四月绘制的《古镇硖山全图》上看,仅图上标明的较大之有名桥梁就有24座之多。现如今老硖石差不多真的就只剩下两山夹一水了(一条市河)。</h1> <h3>△横跨市河东西两岸的新高阳桥 </h3><h1> </h1><h1> 现今的高阳桥其实是老北关桥稍南侧新建的横跨市河的桥,桥的东西两头各对东山、西山公园,相连的林荫大道叫硖石路,所谓两山夹一水此桥是最完美贴切的注脚。</h1><h1> 当年新造高阳桥时桥墩沉降一半即无法下沉,遂派员潜水勘察,竟是被水底山石所阻,此后数十天每天下午定时水下爆破,通知周边百姓不得接近,终将山脚炸开,桥墩沉降到位,如此也就证实了东、西两山确如传言山脚相连。</h1> <h3>△平桥原名大虹桥。</h3><h1> </h1><h1> 平桥其貌不扬,但却很有来头,应该说古硖石和老硖石就是以此桥作为分界,相传硖石,古名峡山、峡谷,是春秋时长水县治,秦改由拳县,县治在今由拳路东山大桥至大虹桥(即平桥),追根溯源竟与秦始皇有关,所谓劈山断龙脉之说是老硖石人津津乐道之事,本人感觉有点不靠谱,不过新造高阳桥桥墩下沉受阻至少说明两山山脚相连不假。</h1><h1> 平桥原名大虹桥,桥名就有点气势不凡,但我们小时候所见之平桥实在是寒酸的很,就两块大青石板横卧于市河两端,但仔细看看桥墩却又是扎实的很,一溜的大青石上来方方正正的大桥墩与桥面的简陋极不相称,我以为这桥一定是之后在原桥墩上草草重修过的。估计因为只是两块大青石板平铺而就,因此硖石人之后就大虹桥俗称为平桥了。</h1><h1> 正因为平桥之平,在我们小时候此桥及为重要,上世纪60年代,手拉车,三轮车、带轱辘的车已很常见,如北关桥、高阳桥、周家桥之类的踏阶高桥显然不适应时代了,到是这传说中最古老的平桥因为可直接拉车过桥派上了极大的用处,当时凡是有车来往河东街、河西街必经平桥,否则只能绕道茅桥了。记得上学时作文苦于没啥可写,便反复写平桥帮工人叔叔推车上桥做好事的故事,也算是平桥带给于我额外的好处吧。</h1> <h3>△周家桥</h3><h1> </h1><h1> 通济桥俗称周家桥,康熙五十四年重建。因何叫周家桥不详。老硖石市河从平桥到新桥是最为狭窄段,据说就因位于东西两山之山脚石质河床所致。所以周家桥不同于北关桥,要小巧了许多,但却极为精致,北关桥与周家桥是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最漂亮的硖石古桥。</h1><h1> 桥西堍一幢洋楼更是为周家桥增色不少,这幢洋楼在六、七十年代是双山信用社,后来又成了石油公司的办公楼。以前老房子被政府征用,一般只是对室内装修稍加调整即用,因此保留了大量的民国时期的豪华装修风格,极其漂亮。此洋楼以前是万象照相馆的,万象照相馆在上海是极为有名的一家大照相馆,至于硖石的万象跟上海万象有无渊源?无从考证。</h1><h1> 周家桥东头对着下东街,桥堍南北是北大街,自然形成河东区块的交通枢纽,俗称十字巷口,及其的繁华热闹。</h1> <h3>△小街</h3><h1> </h1><h1> 硖石小街其实并不小,从周家桥到茅桥全长约三百米,上下岸店铺林立,一直是老硖石最重要的商业街区,依然是上岸石库墙门,下岸前店后宅的模式,假如一定要说小街之小,那便是街上小店特多,光下岸房硖石特色的夫妻老婆店就有两三家,当年最吸引小孩的是有一家专租小人书的书摊,所有的连环画全部被橡皮筋固定在店门板上,沿街檐石铺放卸下的排门板作为看书坐位,小孩们花几分钱就能租几本连环画看半天,十分的开心。</h1><h1> </h1><h1> 相院桥南堍有家食品店印象深刻,前身是"信源明"糕饼店,所供小零食常与别家不同,说到茶食又有闲话可说了。"天益兴茶食号"31年开设于中大街茅桥堍。老硖石最早的茶食店是清宣统三年(1911年)糕店制作能手汪高荣在北大街十字巷口创办"京香村茶食号"(据说,他是从京里御厨房的师傅处得的秘术)这三家茶食店后来都成为镇上有名的老字号。他们按照不同季节,生产"四时茶食",具有地方特色的是麻酥糖、芝麻饼、状元糕、藕粉饺、绿豆糕、薄荷糕、桔红糕、椒盐桃片、桂花云片、寸金糖等,并以色、香、味俱佳而远近闻名。其中,尤以麻酥糖,最受人欢迎,成为硖石著名特产。麻酥糖、桂花云片、大麻饼直至80年代初还是硖石人春节拜年的首选礼品。</h1><h1> 小街南首茅桥口有一家酒酱店开在石库门里,名叫"酱园",前身为嘉庆年间创立的"振昌泰酱园"小时候三天两头要吊(打)酱油,高高长长的木柜台前有几只长条高脚凳,是供过路酒客渴酒的,俗称乾(靠)柜台酒,一碟酱菜,一开老酒,几位酒友也能快活一刻,从新桥到北关桥一路过来能喝上乾柜台酒的大小酒酱店差不多有七家,问我为何知晓?曾有一食堂老厨师每日清晨去新桥买菜,回来必从新桥酒酱店喝起至北关桥小酒店结束回单位,同事常打趣问之,今日几开?必答曰:七开。当年所有的酒酱店还有一特色,就是长柜台的一头总放满了各式盛酒器皿,那是熟客清晨拿来托店家吊开甏黄酒的。一甏黄酒打开封泥(甏头泥)香气四溢,酒也是最清的,店家总是先给各位熟客打满预存在店的瓶瓶罐罐,开甏酒是供人喝的,剩下的浊酒是供零星客人打去用作碰酒(料酒)用的。</h1><h5><br /></h5> <h3>△打铁店</h3><h1> </h1><h1> 小街中部下岸房还有一家打铁铺,小时候我常常傻傻站半天看打铁师傅打铁,那火花四溅的场景煞是好看,近日查阅资料,此铁匠铺竟也历史悠久,其前身为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创建的顾万兴铁匠铺。</h1> <h3>△老硖石市河行船</h3><h1> </h1><h1> 前说小街并不小,但小街所傍之市河着实是小,当年小屁孩们在市河中游水一蹲腿就到了对岸,或无聊时就会趴桥头看堵船,这船一堵常常是半天,最开心的是学着船老大急捉的叫喊:"推梢、扳梢、勿好哉,勿好哉,要撞哉",果真砰的一声船撞在一起了,船老大一声叹息:"纳么好哉"。黄梅天发大水,水可涨至下岸房水阁之上沿口,夏季水干则剩一小水沟,孩子们又有开心事做了,拿个四角篮去水沟里捞鱼。有时候河水发臭,污泥泛起、漆黑一团,亦非全是小桥流水人家的美景。河道两岸的下岸房大抵都是明清时期的老旧房屋,歪歪斜斜的,破旧不堪。只是相互牵连着不至于倒塌。</h1> <h3>△破旧不堪的市河下岸房</h3> <h3>△78年开挖市河场景</h3><h1><br /></h1><h1> 78年市河拓宽,老硖石市河北起大庆桥(今北关桥)南至新桥所有下岸旧房连同所有老桥一座不留尽数拆毁。当年市河改造工程其历史背景新硖石人或许知之不多,长山河出海排涝工程是太湖流域治理十大骨干工程之一,工程范围包括桐乡、海宁、海盐。开河工程之浩荡年轻人估计再没机会所见了。1978年11月15日来自嘉兴、平湖、海宁、海盐、嘉善、桐乡、德清7个县的30万大军,在绵延41.29公里的工地上打响了一场著名的水利"战役"长山河一期土方开挖工程。历时43天,开挖土方1160万立方米。民工自带铺盖、粮草,按部队编制编成149个营,1805个连,在几乎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的情况下全部由人工挖掘而成,开河之苦凡当年参与或见证者至今仍记忆尤深,更可贵之处,所有付出均未有报酬,农民出工之工分由所在生产队承担。</h1><h1> 硖石市河的工程则是当年的海宁县政府向上级争取下,作为长山河工程的附加工程搭车上马的。当年的硖石人可以说是欢欣鼓舞,翘首企盼的。作为地方工程,所有民工均来自海宁县内各公社抽调,大部分为长山河工程海宁籍民工转战而来。本人清楚记得当年我们中宁巷各弄堂里安排住宿了大量农民工,都是席地铺草或搭帐篷,自己架锅做饭,又时值冬天,寒风凛冽,其艰苦状况至今历历在目,硖石市民无不为之动容。如今想来,尽管老硖石风貌在市河拓宽工程后失之半数,但当年能搭车上马市河工程的在周边县区唯有硖石市河得于实施,实属当年海宁县其财力、物力及地区影响力所致,时过境迁,如今桐乡乌镇摇身一变竟成了全国知名江南古镇旅游胜地,硖石人只能作河东河西之感叹,但作为亲历者,笔者从不妄议当年开河工程之功过是非。</h1> <h3>△硖石老河</h3><h3><br /></h3><h1> 倘若非要论老硖石江南水乡风貌尽失之原因,笔者以为并非是市河拓宽工程所致,市河的开挖确是拆除了大片的河岸房及古桥,但河道依在,河岸尚存,若有必要重建河岸明清风格下岸水阁房并非难事,只要肯花钱,一年半载仿建两岸风情街并非难事,南关厢整治工程就是现成实例,况如今乌镇之所谓古镇其一大半均为新造之仿旧建筑。以我之见硖石江南水乡风貌尽失之首因实为众多河道被填,(前有细述)此乃不可逆之大错特错,江南水乡本该河港纵横交错,如今只剩得两山间夹一水了,这才是硖石人该追悔莫及之事,而填河作路始作俑者为上世纪初通惠河被填作干河街,尽管本人对干河街极有感情,但就事论事,干河成街对老硖石而言是开了极坏的先例,此后的七八十年间,硖石古镇被填之河不计其数,再难恢复。</h1> <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1fw9d9rn"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闲话老硖石(四)</a><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