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外婆: 清明节给你“搬新家”

天道酬勤

图 片: 车燕军

文 字: 母亲姊妹们口述，车燕军整理  

外爷和外婆的墓地因铝厂采矿，造成严重塌陷，所以舅舅、妗子和姊妹们商量，决定在今年清明节给父母亲迁坟。

　　 临近清明节时，住在太原的大舅和住在离石的三舅，提前十几天就回到村里，开始张罗着迁坟的事。

远在西安七十来岁的二姨，也早早买好了火车票，想到回家心情有些激动，结果二姨的心脏病就犯了，只好先吃药控制，儿女们只能把车票退了。离清明还有四、五天的时候，二姨再次买下了火车票，踏上了回家路······

跟着我住在太原娄烦的母亲，在他们姊妹们中排行老大，两年前得了脑梗，尽管半个身子不灵便，至从知道给父母亲迁坟的消息后，也一直闹着要回老家参加父母亲迁坟的事，再见一眼去世多年的父母亲，更想借机姊妹八个人见面团聚一下。

　　4月2号下午，我和母亲刚到五舅舅家，三舅和三姨也陆续赶来。

三舅给腿脚不方便的母亲端水喝。

　　看到远道回来的母亲、大舅和二姨们，在家的舅舅、妗子们用老家的特色小吃，碗托和莜面齐子来招待，让我们心里感到无比的高兴，感到了家的温暖。

　　借这次相聚的机会，叔叔和侄儿俩在谈论着学习、工作、生活······

姊妹三人拉着家常话

　　二姨还离不开远在西安家里的孙子，用微信也要在视频里看一下，母亲也凑了过来，真是隔代亲，爱死人。

　　姑舅刘儿子前段时间腿骨折，这几天刚取了固定骨头的钢板，拄着双拐也和父亲赶过来。

姑舅刘儿子，坐在母亲的跟前告诉着。

亲如姊妹的妯娌们

亲如姊妹的妯娌们

亲如姊妹的妯娌们

亲如姊妹的妯娌们

　 晚上母亲住到三姨家里，二舅舅和二妗子也从离哇上来看母亲和二姨。

　 一进门二妗子就关心地拉起母亲，让走几步看看母亲的病恢复的咋样？

多年不见的二舅、二姨和母亲坐到一起，告述说着。尽管二舅也有病，说话不利索，着急的时候用手比划，二妗子在跟前时常给翻译。一直到晚上12点多，都没有一丝睡意，感到的都是浓浓的兄弟姊妹情。

　　老姊妹们的再次团聚，做小辈的也高兴。你看:两姨薛小平把五妗子都背起来了，姑舅刘伟把薛小平也抱起来了，的确感到相聚是一种幸福。

　　由于母亲、二姨、大舅都年纪大，再加上母亲和二姨、二舅都有病，姊妹们之间走路时都牵着手，相互照应着。看到上一辈的这些举动，孩子们也都效仿着，主动给年纪大的人让座、倒水、盛饭等。真是说教不如身教啊！

　　当看到这张照片时，你是否也想起你小时候，妈妈给你盛一碗饭，放到窗台上，胸脯上戴上一块手巾，手里拿上小勺子吃着饭，一不小心，撒了一地？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回到这一天。

2018年清明节时的花朵（图片来自微信）

　　4月2日晚上，原先雇下打墓的，因这几天迁坟的太多，忙不过来，来不了啦。大家只能临时召集自己的人来打墓。

4月3日一大早，人们都忙忙碌碌的从家赶来。

边吃饭边准备

　　三姨用电话不断地联系，二姨也顾不上自己有病的身体，帮忙做饭，好让去地里的人们早点吃饭。

准备就绪，赶紧出发。

　　姊妹们也相互扶着来到外爷、外婆的旧坟地

　　一看到父外爷、外婆从坟墓里抱出来时，在场的二舅、二姨、三姨和母亲都控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不能下跪的母亲合手礼拜。让在场的人们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正是应了那句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红尘滚滚、功名利禄，如果你过于执着、拿不起放不下，为权、为钱、为名、为情黯然神伤，不妨清明时分去扫墓。

　　从坟墓里拿出外爷的“八一纪念奖章”来，看到这枚纪念章，就想起母亲和舅舅们经常说: 外爷生于解放前1928年，参加过抗日战争，16岁当兵，18岁时在攻打中阳时，左腿负了重伤，在部队无法治疗，到了第二年，只好用担架抬回刘家山村里，在路上血流不止，当时医药缺乏，只好洒上一把一把的好面来止血，当时，外爷只有19岁。因此，外爷就变成了残废军人，才获得了这枚珍贵的“八一纪念奖章”。

　　外爷当过兵会用地雷和手榴弹，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按照当时的形势，在一次试验引爆中，右胳膊中了弹片，险些丧命。从此，外爷的一只胳膊，一条腿都成了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家里被褥上经常血迹斑斑。更可怕的是1971年春，外爷的受伤的腿严重溃烂，只好到离石医院据（截肢）了左腿，后来又配上假肢。从此，一只假腿，一根拐棍，圈着的右胳膊，养活着八个孩子，生活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真无法想想当时外爷和外婆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和他们相比，我感到现在的我们再没有任何理由，来抱怨生活的不满。

后来，在外爷当上村里的支部书记时间里，开办学校、煤窑，引进电磨，安装高音喇叭、在“农业学大寨”时期，兴修水利，翻山越岭修梯田、打坝宴。外爷还帮助村里困难户修起窑洞，开导特殊恓惶的年轻人出去当兵后，找下了工作，有了一条活路。外爷还时常解决村里的各种纠纷。当时公社也在刘家山村里扎着，按照国家政策，公社组织修起了粮站、农机站、供销社，开通了公路，迎回来第一辆解放牌汽车，开通了刘家山到柳林县城的班车等等，这些许许多多的新事物，都离不开刘家山村里全体村民的大力支持，外爷在当村里支部书记的时候，也进行了大力协调。外爷的前半生中，经常是在公社、村里、家里，戴着假腿（假肢）、圈着胳膊、住着拐杖，来回忙个不停。

就是这样一位残疾人，成经在“文化大革命”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外爷受到“批斗”，不让他拄拐棍、不让他戴假腿、不让他回家吃饭、还得低头认罪，可怜的母亲和二姨、大舅经常白天跟上贴标语，晚上去送饭。现在这些只有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其实就在自家老人的身上发生过。

今天我们回忆这段往事，只是想对: 血洒中阳，汗滴乡里，赤胆忠心，既为严父，又为慈母，含辛茹苦育子孙的外爷的思念，感谢父母对儿女的养育之恩，想学习他在艰难困境中超人的毅力，来勉励他的后人团结和睦，做人正派，奋发图强，把这种好的家风传承下来。

为了更好地记住这段往事，二舅提议: 这枚外爷的“八一纪念奖章”由长子孙刘燕明继承，来传承这份心中的希望。

　　外婆生于1930年王家沟乡焉燕村，16岁与外爷结婚，生育五男三女，八个儿女。在生下第八个孩子时，外爷残疾，外婆体弱多病，生活很难维持，只好把刚生下没几天的五舅含泪奶到聚财塔村。外婆短短的一生中，在家里边外爷残疾帮不上外婆的忙，所有家务事都放到苦命的外婆一个人头上，最终因操劳过度，46岁得病，48岁去世，英年早逝。  

　　外婆去世后，还有四个孩子没成过家，最小得才9岁，父亲又残疾。村里人都在背后偷的说: 这四个孩子肯定“活不成人”，能长大就不错了。从此后，外爷又是爹来又是娘，姊妹八人和父亲相互扶持，相依为命。  

经过几十年的苦难生活，我的五个舅舅和二个姨姨中没有一个打了光棍。托外爷、外婆的福气，他们儿女们兄弟姊妹八人心心相印、和睦相处、团集一致，过日子你追我赶，住在村里的修起新窑洞，住在城里买下或盖起了新楼房，儿女们的孩子们大多数考上大学，生活过得蒸蒸日上。想想当年的凄凉处境，看看今天的幸福光景，心里非常感慨！真乃老天不负有心人啊！

　　外爷和外婆刚结婚时，先住下图片中的中间天柱家院，生下母亲和二姨。后有搬到图片中最下面李志毅家院里，生下大舅、三姨和二舅。为了生计，外爷就在这座院子里开始了染布、做醋、做鞋，开过代销社，还在文祥家院子里打过铁等干着超出常人的劳动。

　　后来才修起来下面相片中最右边的五孔窑洞。在这里外婆生下三舅、四舅和五舅。

在我的记忆中外爷喜欢玩枪，在上个世纪70年代，在那个“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慌为人民”几乎是全民兼兵的年代，村里每天训练民兵，真刀真枪，外爷家里经常放着一支步枪，每隔几天就把枪拆开清理保养。遇上天气变化要下冰雹时，外爷要朝天打上几十枪，听外爷说能治了冰雹，给村里降低灾害。

外爷和他的孙子们在一起

外甥们在外爷家街be上，照的相片。

外爷和他的小外甥

　　外爷安排大舅在太原西铭矿当了工人，安排二舅在柳林县化肥厂当了工人，送三舅在北京当过兵，后来安置在汾酒厂工作。

你看当年的三舅多帅啊！

外爷家门口的老枣树

外婆家门口的路

2018年清明节时的花（图片来自微信）

　　母亲和二姨、三姨等多人来到离哇二舅家，二妗子热情的出来迎接。

二妗子给外爷、外婆蒸贡献得。

　　老邻家银兰听说母亲和姨姨回来了，也急急忙忙的过来看望。

　　凤珍也跟着他妈妈过来，国斌家母亲也正好在帮二妗子蒸贡献得，多年不见的老邻家，见了面问长问短，有着说不完的话。

　　临走时，我给母亲、姨姨、二舅在老院子里拍照留念。

给在场的老邻家和母亲的姊妹们拍照留念

　　银兰还拉上多年不见的母亲和二姨，去他家里串一会。

　　凤珍家父亲也有病，推着轮轮椅在院子里走路。看见多年不见的老邻居，急忙拉住母亲和二姨的手，激动的哭出声来。

　　在刘家山集市上，又碰见大舅的姑舅来贵和侯翠平家母亲，都是从小玩大的，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母亲和大舅又遇见了金儿、念运。他们都是儿时的伙伴，几十年没见面，今天相见一下好像回到了从前，有着说不完的话。

2018年清明节（图片来自微信）

　　捏油糕，大家凑到一块，边说边笑边捏油糕，团结和谐，其乐融融。

精心做出可口的饭菜

　　二姨不由得拿起一个油糕，放到嘴里，对于多年出门在外的二姨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味道啊，真真是一种回家的幸福。

刘家山的部分村貌

拿着花圈去坟地

四舅和五舅家两对父子，给外爷、外婆整墓。

刘燕明和薛小平整墓

开始安放立碑

请的阴阳先生，精心定线安放。

立碑时的场景

亲情的一瞬间

　　怕母亲招风，两个姨姨用身体给母亲挡着风，情感都在不言中。

碑已立好

由长子孙刘燕明揭碑

用酒清洗碑面

碑文:  

父亲生于1928年，血洒中阳，汗滴乡里，赤胆忠心干革命。既为严父，又为慈母，含辛茹苦育子孙，享年七十九岁。

母亲生于1930年，操持家务，抚育儿女，英年早逝。

外爷、外婆的“新家”。

烧纸活

磕头礼拜，行献礼。

在场人员合影留念

　　母亲们姊妹八人在父母亲的坟前团聚，告知父母亲大人: 我们都回来啦，心里都记着父母亲，父亲、母亲你们在“新家安息吧”。

父母亲在，家就在。也只有站在父母亲跟前，人生还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有去处。

弟兄五人合影留念

姊妹3人合影留念

长子孙刘燕明拍照留念

2006年12月外爷去世时的合影

2006年12月外爷去世时的合影

清明节时的金针（拍摄于刘家山粮站门口）

　　今天，给外爷、外婆亲迁坟，母亲们姊妹八人坐到一起，再吃一顿团圆饭。

难得的相聚

　　刘燕明和车燕军、薛小平给舅舅、舅妈和姨姨、姨夫们敬酒。

　　刘儿子、刘飞飞、刘伟给他们的伯伯、伯母、叔叔、姑姑、姑父们敬酒

大舅怀着激动的心情来敬酒

大舅怀着激动的心情来敬酒

大舅在讲述着······

四舅给大家敬酒

三妗子端来一盘鸡肉，让大家吃好。

五妗子给大家敬酒

　　刘伟对着长辈们说: 这次大家聚到一起实在不容易，感慨很深，以后不管谁家，有了高兴或困难的事要说出来，高兴的大家分享，困难的要互相帮助，这样相聚很温暖。一番出自肺腑的话，赢得了在场长辈们热烈的掌声。

　　最后刘燕明热情洋溢地说出这次相聚的感言，讲出了这次相聚的意义，并希望以后这一大家人要不拘小节、互相帮助、团结一致。

　　吃完饭，本来我和母亲已和大家告别要回太原，临走时，我去四舅家看望一下四舅，二姨、三姨和五舅也恋恋不舍地一同跟着过来。

四舅和四妗子和母亲、二姨、三姨的合影

　　母亲们姊妹三人凑巧坐到一起，我又一次按下快门拍下这张照片。

在四舅家里，还在说笑着。

　　开车要走时三舅给母亲装上一瓶饮料，说路上渴了喝。

三姨给母亲整理衣服，不要把口袋里的钱掉了。

　　母亲刚坐到车里，大舅就拉住母亲的手，泪水直在眼框里打转。

　　我和母亲即将开车回太原，二姨和母亲拉着手还有说不完的话······母亲的泪水无法控制再次流了出来。

一直觉得这世界上的告别仪式挺多的，比如喝一场大酒，来一场旅行，或者情不自禁的在车站大哭一场。可是后来才知道，人生中大部分的告别是悄无声息的，甚至要很多年后自己才明白，原来那天的相见，竟然已是最后一面。此后即便不是隔山隔水，也没有再重逢。于是和一些人拥有过的美好，到最后只能暗自怀念。所以啊，要珍惜每一个当下，毕竟它们都会成为曾经。

毕竟我们谁也不敢保证有一天我们之间会不会形同陌路。 期盼着母亲、舅、姨姊妹弟兄八人下次再相聚！

最后，祝天下所有家庭和睦、幸福、安康！

视频一: 刘伟致这次相聚感言

视频二: 刘燕明致这次相聚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