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母亲1920年10月7日(阴历8月26日)出生于安徽省当涂县城关东大街鲁姓大户人家,家里的大伯伯、二伯伯都是读书人,回老家后当盐务官和税务官。</h3><h3>母亲自述:</h3><h3>抗战时期,听说日本人要打过来了,都在说要“全民抗战”,“焦土抗战”,家里二伯伯还从上海买来了收音机,收听广播,准备办报纸,宣传抗日。我们从没见过收音机,大家围着收音机听唱戏,感到很神奇。</h3><div>不久的一天,突然听说国民党军队全部撤退了,大人们也慌了,急忙安排我们女孩和妇女在脸上抹些炉灰带些钱财逃难到乡下去。毕竟在城里住惯了,一路颠沛流离,吃了许多苦。</div><div>1937年12月11日当涂沦陷,日本人进入当涂城后,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我们住的东大街整个一条街都被日本人烧毁了,鲁家的祖业家产也都被日本人烧光了。我们对日本人那个恨啊,真是刻骨铭心的。</div><div>日本人在当涂要组建维持会,因为当年二伯伯在当涂城内是个有名望的绅士,所以日本人找到我二伯伯要他出来做事,二伯伯是个有骨气读书人,怎么肯替日本人做事。大冷天的,二伯伯身穿着皮袍,深夜被日本人将他推入护城河淹死了。天亮后有人通知鲁家人,把尸体打捞上来掩埋了。</div><div>经历了抗战,鲁家人四分五裂,各奔东西,如同散沙一般消失在中国的大地上。为了生存,我在逃难地的乡政府当了办事员,遇见了余家人,与丈夫成了家,生了孩子。</div> <p class="ql-block">解放战争后期,我父亲跟随他哥哥余亚农(我的三伯父)从事推翻蒋家王朝的地下工作,搬家到了苏州,家里是安徽省地下党的交通站。亲戚胡允恭当年策反陈仪、汤恩伯事败后,也躲藏在我们当时在苏州的家里,直到上海解放。</p><p class="ql-block">母亲说,当年来家里的地下党真是好,知书达理,才华横溢,一心一意为劳苦大众,描述着新中国的美好生活。母亲也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了解放后的新中国工人有劳保,退休有保障。</p> <p class="ql-block">上海解放后,父亲进入上海市公安局工作,伯父余亚农回安徽当了副省长,亲戚胡允恭去了福建师范学院当院长。在母亲再三要求和坚持下,如愿进厂当了工人。</p><p class="ql-block">1951年2月,母亲当选为当时的上海北四川路区第一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前排右二是我母亲。</p> <h3>1951年7月母亲参加了在上海跑马厅举行的上海市土产展览交流大会当讲解员。后排左二是我母亲。</h3><h3>母亲珍惜自己争取来的工作机会,勤奋工作,1952年被单位评为劳模,准备进京参加国庆观礼,无奈父亲在三反运动中出事,此后一切荣誉都烟消云散了。</h3><h3>在父母双方单位组织的干预下,父母亲离婚了。为生活所迫,未成年的大哥弃学参加了工作,与母亲一起承担起抚养家庭的责任。</h3> <h3>母亲也年轻过,即使在三年困难时期,依然追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961年1月和朋友在上海虹口公园留影。</h3> <p class="ql-block">1961年,大哥从工厂参军入伍,二哥高中毕业去新疆读书。对两个儿子的离去,母亲也无奈。</p><p class="ql-block">文革初期,家里受到里弄和三哥单位红卫兵的冲击,被贴大字报,让母亲去里弄报到。大哥知晓后,找部队领导反映,部队派人到里弄解释后再无骚扰。</p><p class="ql-block">1967年夏,大哥二哥都回到上海探亲,一起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此后兄弟各自在不同的城市成家,由于各种各样原因,全家再没能拍过一张完整的全家福照。</p> 我的外婆一直跟随母亲生活,我们称谓老太或奶奶,哥哥离家后由我掌管家里”财政大权”,按母亲要求,每月我都会给老太5元零用钱,在当年困难的日子里,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支出。<div>1969年10月我去甘肃插队,走前借了照相机,为母亲和老太在外滩拍了唯一的一张合影照。母亲和老太都到上海老北站给我送行,经历过了那么多的苦难,我们都没有落泪。</div> <h3>二哥在新疆成家后,二嫂生了全家都宝贝的女儿小梅,母亲在70年退休后,孙女小梅成了她的开心果。1972年5月我从甘肃回家探亲,和母亲一起带小梅去上海动物园玩,有了这张小梅调皮的照片。</h3><h3><br></h3> <h3>大哥的女儿小洁,小时候母亲也带过她一段日子。</h3> <h3>母亲没有女儿,而我们兄弟的下一代都是女儿。这是二哥的第二个女儿小艳和母亲在上海。</h3> <h3>这是三哥的女儿颖颖结婚时和母亲合影。</h3> <h3>这是我的女儿和母亲合影。母亲说,她的孙女个个都有出息,都给她争气,她很欣慰。</h3> <p class="ql-block">文革灾难过去后,母亲费尽周折找到胡允恭,想弄清父亲的事。</p><p class="ql-block">1983年6月我陪母亲去了南京大学胡允恭的家,不巧胡允恭去北京参加全国政协大会了,母亲和他的后妻陈恒乔也熟悉,两人交谈甚欢。</p><p class="ql-block">胡允恭1923年在上海大学读书时由瞿秋白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和康生是同学,1931年时就是中共山东省委书记,1948年策反陈仪、汤恩伯起义时,事败避难到我家。</p> <h3>从胡允恭妻子陈恒乔处获知胡允恭在北京开会住京西宾馆后,我陪母亲去了北京找胡允恭。当年的京西宾馆不像现在戒备森严,通过门卫打电话进去确认后,就在江苏省代表团住地找到了胡允恭。胡允恭劝说我母亲,我父亲的问题不用再花精力去搞清楚了,不可能的,因为知情人要么已去世,要么自己还没被平反,比如他的妻子陈恒乔是向警予的秘书,因被捕入狱问题党籍到现在都没解决,写信给邓颖超也没有用,你们的事有谁能够帮到你们,他现在只是南京大学的一个教授,刚平反,享受副部级待遇,这次来开会就是会会老友,最后一次抛头露面,安慰安慰我们这些老家伙而已。</h3><h3>母亲听后极其失望,但也无奈,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陪母亲散心游玩了长城,故宫,十三陵,也不虚此行吧。</h3><h3><br></h3> <h3>1996年7月我们通过上海人才市场从甘肃调回上海工作,母亲很欣慰,我们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直到母亲2015年12月去世。</h3> <p class="ql-block">这是母亲参加工作后就认识的老同事,老朋友,情同亲人,我们每年都会陪母亲去他们家探望,2015年春节,母亲最后一次和老朋友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母亲于2015年12月28日下午5点22分因病辞世,享年96岁。母亲生前遗言,丧事从简,不设灵堂,不举行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遗体火化后海葬。母亲自2014年6月大病后,身体状况时好时坏,靠着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坚强意志,挺过了一天又一天,8月份还抱病参加了我女儿的婚礼。这是在我女儿婚礼上拍的全家合影,由于二哥和沪弟先于母亲去世,而二哥在新疆临终前嘱托我,他去世的事要瞒着母亲,所以这张全家福照里就缺了二哥全家和沪弟。</p><p class="ql-block">母亲的一生,虽历经磨难,但也有过好日子,生前儿孙辈都孝顺,身后应了无牵挂了。</p><p class="ql-block">在此祝愿母亲在天堂安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