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时光真的是一种飘忽不定却又耐人寻味的东西,也就是今天灿烂的阳光,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写这些话的感觉</h3><h3>"爸爸"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其实一直是最最重要和最最神圣的,一直以来都是。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把它刻意地隐藏了好久好久。因为我的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从小我就崇拜他,幼儿园时,爸爸是我的"十万个为什么";读小学时,爸爸是我的"高级计算器";上初中时,虽说爸爸因为妈妈的病,不得不从我的生活中走开,也就是从那时起,爸爸变得不再神圣,不再令人欣赏,甚至是我日记中"痛恨"的对象,现在想想,可能是青春期的叛逆和不懂事吧,真想找到那些日记本烧了!</h3> <h3>我喜欢艺术,多半遗传自爸爸,他是高级工程师,他会吹小号,他会摄影,他会自己冲照片,他会画画,他会修理家里所有的电器,他数理化超级棒小时候,他是我的整片天,他无所不能。在我刚刚会呀呀学语时,他就拿着照相机,带我去拍火车,拍风景,带我去上海看艺术博览会,记忆中,上海的每辆公交车,他都带我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背着我不停地在站台上等车上车坐车,就因为我会说:"爸爸,我喜欢坐汽车。"童年的我有很值得显摆的地方,那就是我去过好多地方,庐山、泰山、崂山、普陀山、北京、上海、山东、江西、浙江。幼儿园的最后一年暑假里,爸爸说要出差去北京,叫我去火车站送他,当我依依不舍地想离开站台时,爸爸一把把我抱上了火车,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他神秘地对着我说:"想不想去北京?咱们现在就去!""太好啦!"我兴奋到了极点,其实这是爸爸早就作好的准备。之后的日子,我在北京开心地玩着,7岁的我踏上了长城、游览了故宫、在北海公园划船、在军事博物馆看二战时的飞机、在自然博物馆看人类的进化、登上了天安门的那刻我激动,走在颐和园的长廊里,我被那一幅幅雕梁画栋的作品吸引,天坛的回音壁里有我天真的笑声,太和殿的皇帝宝座也留下了我的身影,这一切回想起来,就好象是昨天</h3> <h3>之后的日子,是我最不想记起的,因为那段记忆是灰色的。每次想起,我都会泪流满面,在我得知自己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一中以后,妈妈就病了,中学三年的生活是我最不开心的日子,好在有好多同学,朋友在我身边。小青、班长、还有其它人。也就是那时起,爸爸对我突然严厉起来,他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冲我发火,大声地责骂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因此我的内心也变得坚强起来,我变得很叛逆,越是想让我做的事情,我越是不想做好它,我故意的,我就是想耍点小个性而已。那时起,我就用写日记的方式发泄自己每天的不开心,发泄自己内心的压抑,我感觉我变了,就象一只刺猬又象一只孤傲孔雀,爸爸总是能找到很多理由跟我吵,而每次吵架之后就是好长时间的冷战。</h3> <h3>最终,我给自己把脉,为自己确定了目标。爸爸默认了我的选择,他只是轻轻说了句:"不管学什么,要么就不学,要学就学精。"之后的四年里,又是一段可以挥洒笔墨写上几天几夜的故事。我只记得后来,被学校推荐参加师范学院考试。考试那天,爸爸用自行车载着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段上坡的路,我几次坚持要下车,爸爸说:"别下车了,我骑得动,别把考试给耽误了。"那天,我发誓,一定要考好。后来吧,我考取了两个学校,也是因为很多很多的纠结的原因,我没有去读中国纺大,而是上了一所本地的学校。那次的艺术考试我记得最清楚了,我忘带准考证,考官却让我继续画,他说:"你画得真好!画完再去拿吧!"就是这样的难忘啊,我梦想中的大学,我寒窗苦读的理想,被我放弃了。九月份的一天,我接到上海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声音:"你怎么一个人考两个大学啊?你到底来不来报到啊?"我说:"不来了,我已经在另一所大学报到了。"说这话的时候,我都不记得声音是怎么从牙缝里挤出来的。</h3> <h3>找工作的日子特别的难忘,现在想想,居然也能一笑置之,当时却显得异常的艰难。就记得爸爸跟我讲过的一句话:"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为社会作贡献,职业是没有高低贵贱的。"我很庆幸自己能当老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觉得命运对我不薄。爸爸的话,我时刻牢记,这也就是做人为什么必须低调的原因,没有什么工作是了不起的,做什么都是平凡的,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多么重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h3> <h3>2012年3月25日在爸爸即将七十大寿的日子来临前,我写下了上面这些文字,以此来唤醒自己沉默已久的心,有人说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经过这么多年,我终于敢承认,敢面对,敢回忆,还敢把它们写出来,我能战胜自己的懦弱就是最大的进步,人为什么总要到这个年龄才肯认帐呢?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吗?我想,以后我会把这些破碎掉的记忆重新拾起,重新修补好的,但这真的需要时间。</h3> <h3>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当我再次提起笔时,我与爸爸已经阴阳相隔。我好象再也没有勇气去写些什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从何写,也真的不愿意再去回忆。自爸爸2015年10月查出胰腺癌晚期至现在,已整整八个月,都是我这个没出息的不孝女,让爸爸走得如此匆忙,父爱如山,现在的我也许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可以不去回忆,一个人当他彻彻底底地离开你时,你记得的都是他千般的好。通过与爸爸的同学和我的父辈们聊天中,我了解到了爸爸的另一面,其实他的节俭正反映了他善良的另一面,他是爱我和妈妈的,只是他不注重表达,即使是在妈妈得病的这几十年里,他依旧可以说是在维系这个家,用一个男人的坚强和大度在容忍着,翻看爸爸的遗物,每一件都弥足珍贵:用了近半个世纪的上海牌手表、五斗橱上的三五牌的闹钟、星球牌收音机、妈妈生病前织的毛衣、爸爸坐着火车从上海买来的培罗蒙西服、读高中时我亲手为他缝制的西服、80年代德国版的卷尺、60年代的派克笔、50年前绘图的整套圆规每一件物品都比我的年龄还要大得多得多。他真的是个极其节约的人,就象他自己说的:"节约已经成习惯了,改不掉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到爸爸重病期间,他一直在考虑的还是钱的问题,尽管他其实不缺钱。一个人坚持了一辈子的习惯,是不大会改变的。爸爸走了,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能过得开心,把妈妈的怨气也一起带走吧,希望以后的岁月里,活着的人要坚强地活下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