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是三十年

olivia-yu

　　有这样一个班级，毕业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第六个年头;有这样一个班级，三十三个人中只六名女生;有这样一个班级，在世界开始飞旋的时候，他们也迈步尝试飞旋;有这样一个班级，他们遇上了一群才华横溢，思想敏锐的青年才俊，亦师亦友!以知识丰富他们的大脑，用给思想充实他们的心灵。于是，在没有英雄的时代，他们却深深地烙上英雄主义的烙印。

三十年光阴，这群把自己交给前不见彼岸，又无法回到那远离的此岸的我们，渴望相聚，渴望重回三十年前的青春时光，渴望拾起大浪淘过后的沉金与沙砾。

2016年10月5日，我们终于再次聚。

　　 一

涂洪斌丶雷晖及夫人和我是提前三天到的马尔康。

　　雷晖是最辛苦的了，又是司机，又是摄影师。

到马尔康已是华灯初上，我们一路奔去，把车停在马尔康中学(马中)对面。灯火暮色中，“四川省马尔康中学”八个大字清晰可见。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学校…心中默念着，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这时电话来了，同行另一辆车的同学说上要把酒店定下，因为黄金周，酒店紧。我们忙去酒店。住下后，已长得有些藏族的大哥和侄儿来了。见到大哥很开心，但我们也是闲聊几句便匆匆告别，因为还有一群人等着一起吃饭。

我提醒自己，吃点酸奶和水果就行，避免长肉。我们一行就在夜色中向市中心进发。夜真静，虽然华灯四溢抢了不少风光，然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依然是主角。来马尔康前，雷晖向夫人承诺，要带她看满天星光，她半信半疑，现在眼里的星光，一定会给她许多欣喜吧!这是雷晖男人的承诺，也是生养我们的马尔康迎接她的献礼。

三公里路，我们边聊天边拍照，居然很快到了。

我们选择了一家藏餐馆。晚餐上来，我早忘了刚才的打算，酸奶人参果、土豆包子、酥油饼、手抓牛肉、洋芋糍粑、酸菜面块，我一样都没少吃。我能抗拒很多诱惑，然而而面对美食，我无能为力。

饭后，我没他们同行，穿着高跟鞋有些累脚。

坐在出租车上，看窗外向后闪过的夜景，心里感慨道，我们的马尔康越来越有现代气息;不过，许多现代化城市却没有这份清凉和静谧!

二  

10月3日，清早起床，以为自己起得早，谁知太阳更早。远处，阳光把东边山顶照得金黄;西边湛蓝的天空，白云一团团的飘浮在空中。空气中透出甜丝的清凉，肺里的浊气被清洗得精光。  

还是当年红军桥的位置，一座新的索桥横垮两岸。梭磨河水就从东奔流而来，在朝阳中流金淌银地向西奔去。时光就这般飞逝三十年了。河南岸的玉米地已是房屋林立，现代建筑与传统藏式庭院错落有致分布其中，绿树、鲜花、野草恰到好处地点缀其间。传统文化t与现代文明在这里交织，融合。两岸逐渐由绿而彩的高山见证着时光中变迁着的马尔康。我们就在这美景中寻找过去。

　　今天是雷同学重走成长路的日子。正好我也未去过金川，涂同学兄弟也在金川。于是，我们又同行。

坐在小学的操场中，雷同学是否昨日重现?只是，从前那个小屁孩，如今已是思想成熟，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了。

　　金川中学虽不是他上中学的地方，却是他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是他们家曾经的所在地。与媳妇在此合影留念应是特别有意义的吧!

返回马尔康途中，路遇转经筒，我们也虔诚的转了一回，不求来世，只愿今生安好。

回到马尔康，时间尚早，我们哪里舍得浪费掉这段时光。我们一行便奔赴卓克基官寨。

卓克基土司官寨位于距马尔康县城7公里的卓克基镇西索村。官寨依山而建，坐北朝南，被国际友人赞誉为“东方建筑 史上的一颗明珠”。官寨始建于1918年清朝乾隆年间，为四层碉房，1936年毁于大火，1938年----1940年，土司索观赢组织人力进行重建。1935年7月，毛泽东同志及中央机关长征途中曾在官寨住宿一周。

　　这里是电视剧《尘埃落定》的拍摄地。坐在石阶上，听从历史深处吹来的风，在耳边诉说沧海桑田的故事。

或许每个人就是历史星空一个微尘，但即使渺小，且颠沛，也要笑对一生。

5号那天，我们再次来到这里，但少了凭古吊今的思绪，正所谓时移事易。一群同学再来这里，更多的是相聚快乐和赏景的愉悦。

　　傍晚，班长王文一行到了。我们仍是找了一家不错的藏餐。我和雷夫人相互告诫:为了体形，忍住嘴，尽量少吃。下桌子，我们也暗自表扬自己做得很不错。

但是，终是没能坚持。在马尔康藏族同学安乓听说我们来了，在我们回酒店的路上截住了我们。

　　地道地藏式家常食品已摆了一桌子，厨房还传来咚咚咚砍腊猪排的声音。没有推辞的理由，吃掉它们便是最大的友情和尊重!

腊排骨诱人的香气，煮土豆憨憨的样子… 我们的减肥计划又泡汤了!

三

10月4日，由班长王文领头，王俊飞、廖梁、雷晖和他们的夫人、涂同学和我等跟着向大藏寺进发。

出发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们三辆车便冒雨向大藏寺进发。

山道弯弯。秋雨绵绵。

虽然自我安慰雨中观景别有情致，其实心里在暗自祈祷天快放晴。

　　应该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上苍!雨霁。心晴。美景便扑面而致。林间溪流哗哗泻出，白色飞练穿秋林而下。

　　蓝天之下， 秋林已被点染成五颜六色。

　　厚重的白云像刚被那场雨吵醒，慵慵舒卷。高原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的蓝天，澄净透彻得让人想哭!

　　所有最真的感情都可以在此表达。不必羞羞答答，几十年风雨同舟，就让这蓝天白云，高山彩林见证真情!

　　老班长王文。学生时代的干练周到，如今应更是炉火纯青!他那双眼眼温和而犀利，人前人后，他都是彬彬君子。泰山欲崩于前，他也定是波澜不惊。我常想，若生在战场，他定能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帏幕，决胜千里。

处处总能为别人着想是他的第二个特征。我仿佛又见到一蹶一拐走在教室里校园中的班长。本来这一蹶一拐的应该是我。那天我们足球赛(我班六个女生都是要参赛的)，无知故无畏的我，伸腿妄图截下班长带着的球。班长带球速度很快，眼见一脚就要踩了下来，他急速收脚偏旁边一闪，便跌倒一边，双手捂住了脚踝，大汗淋漓，痛楚万分。而那一脚如果踩在我的脚下，一定“咔嚓”一声，胫骨碎裂，我可是只能蹶一辈子了。至今，我依旧难释愧疚!

班长还是翩翩绅士。温文尔雅，细心周到。班上应是有许多同学都受到他的关怀照料的吧!还记得高三那年运动会后，学校包了场电影，我们班的许多人没去看，而是聚在范子珍同学家里聊过往，聊未来，聊老师…许时离别在即，许是情窦初开，那时的我们是不会放过每一次聚在一起的机会的。许久，一位同学说是凌晨两点了，大家才依依散去。临走时，班长安排男同学分护送女同学到家。我姐夫出差了，说好我到二姐家，正好与班长同路，我搭他的自行车。

姐夫那会儿还是武警中队队长。中队地址在山坡上，需上近二十米高的台阶，而且台阶很陡。到台阶前，我道谢，说再见!谁知班长坚持要把我送到家。空手攀蹬尚是气喘吁吁，而我的班长竟扛着26圈的永久牌自行车把我送了上去，再扛着车下去。

这次送行，班上也许已经忘却，因为这对他是常事。而我却不敢忘掉这份对我来说沉甸甸的同学情谊。

今天，又是班长带我们同行，朝着藏传佛教圣地之一的大藏寺进发。

　　峰回路转，移步易景。终于，庄严矗立在不远处的天白云之下，大山彩林之中的大藏寺出现在我们眼前。

大藏寺的全名是甘丹大藏恒周林（GadanDhe-TsangLhundrupLing），是藏文中“圆满的信心”的意思。在汉语文史上，大藏寺亦被译作“答仓寺”、“大泽寺”等，这是因为藏文以汉文音译所出之异。在某段时期，安多地区的藏民亦称大藏寺为“茶谷寺”。 大藏寺乃由嘉绒高僧阿旺札巴（TsakoNgawangDrakpa，即“语名称”之意）大师所建，建成于公元1414年，至今已有近五百九十多年历史了。在历史上，大藏寺甚有名气，堪称格律派在川北一带之总寺，于宗喀巴大师诸传记、《安多政教史》及明、清二代史料中常有提及。在拉萨布达拉宫中，有一幅“西藏重要寺院”壁画，其中亦包括这座大寺。 大藏寺所在地，山形如一头巨象，寺院建在象的颈部。此外，附近山势如同环绕中央，自然形成一座十三尊大威德金刚坛城之排列。在寺院中心可远眺东、南、西、北各有一峰，是坛城的四方护法。

经历近六百年山间世间风雨，今天的大藏寺总有一根柱子仍是当年的寺柱。这柱子便是这里佛的火种。

　　这天，正遇尼玛仁波切讲经。我们听不懂藏语，但那浑厚庄严的声音带着禅意梵音敲击心灵。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领悟众生的平等!

无论成功的男人们，还是稚气孩童。

　　也无论曾经花样的年华，还是今日半老时光。

　　我们以虔诚之心，细细观赏这座藏传佛教圣地，不肯放过一砖一瓦，不肯放过一花一木!

　　记得刚到德阳，许多人以为我是藏民;而且， 一直以来，见到藏族我心里也会莫名的亲切。今天我明白了，那是这片生养着世世代代的藏族人的土地，也养育我十八年;这里的青山秀水养我成一个真真实实好，坦坦荡荡爱的女人。对此，我永存感激。

　　观光之余的的野餐是否让我们想起少年时，青年时的田野里，小河边∵想起支农劳动，想起课余游玩?往昔铺天盖地而来，又依依含情而去!写到这里，眼里不觉涌出泪来!

　　许多即将成为昨日美好的瞬间，被雷晖同学留存下来。

　　归途，雷夫人也为我哥儿仨留下相互扶持的瞬间。相信，未来只要需要，高八、三的同学定会伸出温暖双手扶上一把的!

四

回到马尔康总是回到故乡。几十年的光阴过去，也许如不是这次同学会，与我牵手丈量大树的范子珍和我偶然路遇，定是擦肩而过，谁也不会留意:对方不仅是多年同学，而且还是从小的玩伴。还记得这位吉它高手，喜欢哲学，长着一头蓬松卷发，绒绒的，叫人很想触摸。白白净净脸，泡酥酥的，许多女孩子犹恐不及。现在却是十足爷们，没有让我嫉妒的东西了。

但是，我们都能在这里找到过去。我们环抱的大树们，已把我们的风雨和彩虹封存在一圈又一圈疏疏密密的年轮中，写写一篇篇趣闻轶事。

　　每个人都能找到写着的自己，找到存起的往事。因此，这里虽是他乡，胜似故乡。

　　从学校大门出来向左，过阿坝州医院吊桥，沿顺时针方向跑，再从马尔康县林业局处吊桥过梭磨河，穿过藏民的玉米地和山边小道回到学校。这条路上，我们的脚印上已覆盖了万千的脚印，或许已是芳草茵茵;但那有什么关系，我们越野跑时的喘息，还在犹在耳边。谁说余音只绕梁三日，三十年了，我们依然听到:坚持，快到了!

　　不能忘记的远非如此。一九八六年元旦，月光如水。我们这群高三学生，在教室里谈论对人生稚嫩却并不肤浅的认识，憧憬终将到来却并非触手可及的未来。火炉里炭火默默燃着，偶尔一两声“哔剥”的爆响。不知谁提议:我们去月下漫步。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响应。

出教室便见校园静寂在月光下。教学楼木木伫在月下，实验也傻傻地躺在月光中睡着。

一个黑影从教师单身楼闪出，我眼尖，认得那是语文老师徐长福。我迎上去伸手送出了1986年的第一份新年祝福。如今在国内国际哲学界颇负盛名气的他，不知是否依然记得那双“冰凉的柔柔的姑娘的小手"和那声"甜甜的祝福"!

梭磨水在月光中泛起银光无数。河中流动的浮冰，多是一团团冰珠聚在一起，沙沙沙沙好听的摩擦声分外清晰。我们沿河岸山边小路而行，前几日那场大雪尚未化净，黑森的山林边、小路上，偶尔露出些白雪，倘若踩在脚下，还咕嗞嗞的低吟。我和师弟刘文一路闲聊，一边聆听心仪男孩低声轻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一"衷心的祝福你，好姑娘…”，我把这浑厚的歌声珍藏于心。

　　如今再回首，三十年光阴淘去风尘杂绪，剩下的只有纯纯浓浓的兄弟情，同学谊。一同成长，学着爱恋，学着忍受…岁月千锤百炼，打造出敢面对，敢担当的马中高八六级三班。

　　真实地生活，大胆地调侃。

用我们年轻过的生命起誓，我们将永远年轻!

　　在我们的校园里，我们永远是那群女孩，笑魇如花，风情万般。

　　在这里，我们忘掉了三十年时间;在这里，我们还是志存高远的高三女生。生活的风风雨雨，便相聚时泯然成一片艳阳天。

　　此刻相聚里，找到原生态的自己。一起成长，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欢喜!

　　不知那暗恋过你们的女孩，还能从你们的背影中认出曾经的你们?

　　有些情感只属过去，而同学情必是此生此世!

　　有此情感来不及表白就成过去，而同学情必是此生此世!

　　有些感情没有血缘不输血缘，而且同学感情更是一生一世。

一起长大，一起变老，好吗?

　　一起听风声水声，一起看彩霞流云。

　　一起调皮捣蛋，一起妖艳美丽!

　　即使变老，也要永远美丽。

高八六、三，一个班名，一段年龄。是青春记忆，是纯真友情。是春去秋来的层迭的风景，是寒来暑往不变的温馨。

　　如果这次相聚尚有遗憾，便是恩师张宏远、徐长福和彭树才等人的缺席!

　　这个班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次相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

而我不知深浅的捧出属于我的文字，贻笑方家而已!

2018年4月11日13点5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