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印象:夏

曲水流觞

<h1> 童年的夏天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br> 初夏,地里的麦子已经是一片金黄,金灿灿一望无际。人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即将收获的喜悦,收割的时期一到,一切都要为麦收让路,赶集的人们手里拿着新买的镰刀草帽,肩上扛的是扫帚麦耙。学生放假、城里人也纷纷赶往乡下,都是为了支援麦子的收割。开镰收割的日子,骄阳下是一排排头戴草帽,肩搭毛巾,弯腰挥镰,偶尔站立擦汗劳作的人们,麦子被齐刷刷的撂倒码放整齐。卖冰糕、汽水的小贩每到一个地头,就会听到主人吆喝休息的声音,让大家吃块冰糕或者喝口凉茶,男人们还会抽上一支烟,坐在地头树荫下稍作休息。孩子们可以做的事情主要是为地里劳作的大人供应开水凉茶,或者是拿起麦耙满地的乱转,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麦穗。这时,也是农民们最慷慨的时候,家家都把过冬的腊肉、收藏起来的好酒拿出来,还不忘买些时令蔬菜或者鱼肉来慰劳自己,窝头也大都换成了馒头,一切变得奢侈起来。但细嚼慢咽的时间是没有的,大口的吃上几块肉,喝上几口酒,又匆忙往田地里、麦场上赶去。麦场里麦垛的大小成了各家收成的标志,在来往忙碌的人群里,孩子们也在那里追逐、嬉戏、捉迷藏......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天气多变的季节,一旦出现阴雨天气,全村人都会集结在麦场上,散乱码放的麦子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个高高圆圆尖尖的麦垛,用早以备好的塑料布遮的严严实实,当下雨的时候,那些喧闹嘈杂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折腾,麦子很快就颗粒归仓了,原来杂乱的麦场也变成了晾晒麦子的地方,麦场周围的树下,也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看护麦子的妇女孩子。交过公粮,剩下的麦子收入各家的粮囤封存,一年中最繁忙重要的季节就这样过去了。 <br> 随着到处知了的叫声,盛夏来临了,我说的最快乐时候也是这时。地里的玉米已经有两尺高,棉花也长齐了七八个叶子,骄阳变得更加炽热,没有高大庄稼的遮挡,这个时候是打野兔的最好季节。周末我总是背着药葫芦,跟随村里几个大孩子到处去打野兔,每天的收获都十分丰富,傍晚回家的时候总能带来满满两自行车的战利品,晚上自然也是跟着大人们烹兔喝酒,豪情舒放地痛饮痛欢。记得小时候雨下的特别大,大雨过后,池塘、小河、水沟里都溢满了雨水,整个村庄和田野变得一片汪洋。雨过天晴,到处都成了孩子们欢乐的天堂,最快乐的就是捕鱼洗澡。我家前面就是我们村最大的一个坑塘,东西长有二百多米,南北最宽处六七十米,是全村雨水汇集的地方,也是村里孩子嬉戏的场所,每天中午全村的孩子都会聚集此处,下水玩耍,坑塘边长满了高大粗壮的各种树木,其中一棵几搂粗的桑椹树让我记忆格外深刻,也许年老了,树上的叶子稀稀疏疏,挂在枝头的那些桑椹不等变黑就会被我们爬上去摘个精光,听到大人的呵斥,就从树上一股脑跳到水里,一个猛子扎到对岸。那时,每个孩子的水性都特别好,我们经常去村前的小河里比试水里的功夫,小河上有一座小桥(至今还屹立在那里),桥上题有“拥军爱民、斗私批修”的字样,河水溢满的时候,我们从桥西跳下,顺水穿过桥洞,看谁扎的最远,如今每当我回老家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都不禁浮现出这些场景。 <br> 盛夏的夜晚也是故事最多的时候。每到傍晚,大人孩子就会拿起草苫凉席,挟着枕头,到麦场去乘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大人们互相说着一些成人段子相互逗乐,孩子们似懂非懂的听着,当插话问个明白的时候,大人们就会不怀好意的说“不明白回家问你娘!”。劳作了一天的女人们也会趁着夜色,相邀去坑塘边洗去一天的灰尘和疲劳,也总有一些不安分的男人去那里偷窥,女人们发现后,总是故意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会大声嚎气地骂个不停,在偷看者狼狈逃窜的身后是女人们的一片开怀欢笑。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三两两去镇上看电影的年轻人也都陆续返回,那个年代电影院往往是约会的地方,尽管约会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男女双方还总是分别叫上最要好的姐妹和哥们陪同前往,主角还没有谈拢,两个“灯泡”却已经谈的不亦乐乎,当大人问起回家晚的理由时,他们互相做个佐证,还晃晃手电筒说“摸知了猴”(金蝉)去了,大人们心知肚明,也不会再去追问,所以“摸知了猴”就成了那个年代男女约会的代名词。最刺激惊险的就是去人家瓜地里偷瓜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小孩子还无法单独来干,都是一些稍大点的孩子打头,我们跟在后边,帮助望风接应。我们往往选择一些靠近玉米或者高粱地的地块下手,这样可以有高大的作物做掩护,有利于潜伏和逃跑,一旦得手我们就会钻进地里逃地无影无踪,偷来的瓜是不敢带回家的,就在地头坐地分赃,当场摔个稀烂,吃个精光。 <br>  如今,人们有了风扇、空调、冰箱、电视、电脑......,过去的痕迹倏忽间变得没有了一点踪影,感慨我们那个时代的童年,总感觉现在孩子的夏天缺失了很多。​<br><br> 2009年4月15日</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