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黄永生《春山》 水彩 56x76cm 2018</h3> <h3>寻找真相</h3><h3>——长泰吴田村写生随笔</h3><h3>文/黄永生</h3><h3><br /></h3><h3>好多次去长泰写生,不知道在海拔千米的山上有个吴田村,梁碧龙曾在陈巷镇派出所当所长,那高山上的村落属他管辖范围,他现已调到县城工作,心里难忘那片矿山以及村里人对他的情意。他邀请我们去那里写生,过几年那里不再是现在的模样,石矿不能继续开采,吴田村将出现全新面貌。村民们卖石头已住上别墅,我们五位厦门水彩画家来到林辉玉的家里,门口停一辆崭新的陆地巡航舰越野车,红砖墙别墅是村里最高的建筑,房主人忙着迎接画家到家里来。</h3><h3><br /></h3><h3>房主人儿子林振城开霸道越野车送我们去吴田村制高点,站在群山顶上眺望,山上露出被开采的石头横截面,好像西藏的布达拉宫。林秋蔚一边吸烟一边说,要是在石头上塑造大型领袖像,无疑超过美国的拉什莫尔山,石头引起丰富的想象力。不知是谁发现灌木丛下面的石矿,灌木丛是薄薄一层覆盖在石头上,整座山体是一块大石头,好像灌木丛是山体的假象,石矿才是整座山的真相。难怪吴田村周边的山无大树密林。</h3><h3><br /></h3><h3>在村民眼里,不管啥外表与内在,他们想的是生计问题,是谁第一个发现整座山体有石矿的真相,把石材运向四面八方。我是个画家,不懂得石矿开采原理,但很欣赏第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我欣赏那个上岁数还开陆地巡洋舰越野车的人,欣赏陆地巡洋舰的越野性能,能在瞬间提速达到超越要求,切身体验坐在越野车里感受裸露山体的独特风景,喜欢心随车动春情荡漾的感觉。在独特感觉过程中,忽然突发奇想山体真相与写生真相之间的关系。山体里蕴藏的石矿比裸露外面的树丛值钱,是不是包含心灵真相的语言比直接描摹更有价值。写生为了什么,为了画出风景掩盖的真相,还是揭示作品背后流露内心真相,真相是一个悬念,写生以此有探险的激情。</h3><h3><br /></h3><h3>事物有看得到的一面,就有看不到的一面,当我们把看不到的那一面敞开来,真相暴露出来,人们一下子恍然大悟。祖祖辈辈从未想到山体里面有如此丰富的石矿,从来没有哪个时代需要这么多的石材,从来没有向荒山搜宝这么大的能量。老一辈的村里人,即便知道山里有石头,也缺少现代化开采工具,这是一个技术高度发展的年代,现代化建设发展最快的时期,那辆大型挖掘机,那架巨大的切割机,那能载上百吨的运输车,每天一辆接一辆的大型运输车穿山越岭,驶向远方。</h3><h3><br /></h3><h3>吴田村从未来过画家,画家看村里人住别墅比城里不知好多少倍,呼新鲜空气,吃不喷农药的蔬菜,一只8斤重的大番鸭,肉美味鲜,五位画家与房东夫妇吃了两顿还吃不完。早晨听鸟叫,夜晚闻蛙声,一觉睡到天亮。一杯自家制的山茶,打开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匣子。走来一位眉清目秀的长者,笑容可掬,腰板挺直,看不出他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长里短的交谈,简单质朴的生活方式,我从其中感悟不需知识引导的生活之道,回到自然,返璞归真。</h3><h3><br /></h3><h3>村里人不需要画家,画家却从他们身上认知作画之道。这从何说起,写生不仅面对风景,还要从当地村里人身上领略本土文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是这个道理。望着眼前独特的山体,回想每个画家自身,同样有外在与内在之别,每个画家有表面的性情爱好,也有类似吴田村整体山体的内心,心灵深处同样有挖掘不完的矿藏。写生是一种开采,把那些与天性吻合的个性激发出来,融入画面之中,或许是写生的新课题。个性是心灵真相,是一个画家最为珍贵的精神。多数画家在习惯性上行走,最痛苦是削个性这个足去适合自然这只履,写生很不轻松。感悟自然山水之形态,释放个性的能量,导引个性冲出自然之履,或许是过于理想主义的写生欲望,哪个画家不是带着理想去写生。理想的实现,必然出现在画面之中,素朴的写生也会流出痕迹。从画面看到心灵真相,抑或从画面看到自然的影子,不管是心灵真相还是自然影子,取决画家写生的选择方式,谁的语言更有理,谁选择的形式更好,全看画家自己选择的写生定位。从未有完美无缺的作品,适合自己即是最好,抱残守缺的画面才是真。</h3><h3><br /></h3><h3>就像别墅主人林辉玉,他儿子请他住在厦门观音山自家房子里,他不习惯,还是喜欢住开门见山、关门瞅山的自家别墅。他习惯粗茶淡饭,喜欢串门去与邻里泡茶聊天。喜欢在高低起伏的山里公路上,驾驭自己的陆地巡航舰,看从小到大熟悉的风景,那一路狂奔的架势,怎么也看不出他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h3><h3><br /></h3><h3>每个画家在写生中寻找与个性相吻合的感觉,画家林秋蔚喜欢用大笔刷画水彩,大笔刷流露出的水彩迹象,透出发自其天性的率性与率真。林天喜用自己独特语言形式处理画面,他总是从自然里提纯那些符合内心需要的色彩关系,从其素朴语言瞥见他内在激情的涌动。蔡益勤的水彩作品入选"中国写生会学术年展",他想从自然里寻找轻松的水彩感觉,山体之沉重与内心想轻松之间,形成矛盾的拉力,写生以此有实验性。我当然想老实写生,认真地起稿,遵循自然秩序,处理符合自然秩序的画面,可是谁也无法感受我内心的痛苦。符合自然结构的画面,别人容易看懂我的作品,我却得不到写生的乐趣,想与别人妥协的画家不是艺术家。我才意识到,自我的生命意识,因遵循自然秩序而受压抑,这是我在写生过程中的内心真相。</h3><h3><br /></h3><h3>回归外在自然与回到内心的自然,遮掩或敞开自身本性真相,形成写生无法回避的症结,逼得我不得不作出理性判断。法国哲学家福柯在《说真话的勇气》里,列举历史上说真话的种种故事,近乎画家画自然与画内心真相之间的思索。按福柯的分析,说真话要冒生命之险,写生过程中画内心真相虽不比真话之险,但是画内心真相终归也要冒险。冒别人不理解的险,赤裸裸的内在本性是无法一下子被人接受的真相。因为画家内心里有股不老实本性、不遵循自然规矩、不按约定俗成套路的激情,总是抑制不住地要说出真相。</h3><h3><br /></h3><h3>2018年4月1日</h3> <h3>黄永生《村社》 水彩 56x76cm 2018</h3> <h3><br /></h3><h3>黄永生《图腾》 水彩 56x76cm 2018</h3> <h3>黄永生《丘壑》 水彩 56x76cm 2018</h3> <h3>黄永生《苏醒》 水彩 56x76cm 2018</h3> <h3>黄永生《惊蛰》 水彩 56x76cm 2018</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