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手机,注意脚下 ——杨瑞军

日出

<h1><b><font color="#167efb">  六点多我搭上了一列地铁。车上的人不算多,两边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过道上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他们和我一样搭乘明亮的车厢穿行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向下一站匆匆而去。车厢里灌了一些列车疾驰的风,风携着车与轨擦出的吭吭声,舔着车里沉闷着的人的脸……</font></b></h1> <h1><font color="#167efb"><b>  我拣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站定。一个中等个儿的女孩儿距我较近。她着灰色毛衫,黑色裙子,黑色长筒靴,简洁,大方,干净,利索。她面向车窗,于我是侧面,所以没能看清她的面容。她背着双肩包,戴白色耳机,左手抓着车厢中央的不锈钢立柱,右手拿着手机,大拇指没有参与抓拿手机的活儿,是她专门腾出来的。女孩儿始终没有抬头,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用腾出来的那根大拇指不住地点击屏幕。后来,可能是感觉一只手不够用,索性斜靠在立柱上,腾出另一只手开启两手触屏模式,回复的速度真是快到令人难以置信,只一眨眼功夫就完成一条信息地回复,熟练度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佩服!</b></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b>  女孩对面是一个个头跟我差不多的男生。黑色夹克,黑色牛仔裤,斜挎一个黑色小包。面容清瘦,有胡茬,下颌处有一粒黑痣,痣上长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黑毛。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瞳仁儿里映出手机屏幕的悠悠的蓝光。男生背靠着门口的护栏,整体看上去特像大写的“s”。这个男生左手端着手机,右手食指在屏幕上又点又戳。刚开始两条毛毛虫一般的眉毛纠缠在一起,估计是来信让他不很爽。“叮”的一声,又来了一条信儿,他急忙点开,脸上有了些喜色,两条眉毛也慢慢展开,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那点 笑牵扯着嘴角向两边铺展延伸。又是“叮”的一声,那笑意就更多了,嘴唇不由得上下分开露出白白的前门牙,满脸的笑被挤到了眼睛上,堆积在一起,而且越堆越多,直到堆不下溢出了呵呵的笑声。我也不由得跟着傻呵呵地乐了起来……</b></font></h1> <h1><b><font color="#167efb">这位“笑星”屁股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体形肥大的男子,歇顶,只沿着天灵盖的边缘有一圈稀稀拉拉的黄毛,这些黄毛不怎么服帖听话,乱糟糟的,油哄哄的,东倒西歪的,溃不成军。他脸上的肉多而粗糙,大小不一的毛孔里长满了绒毛,极像我们农村过年时蒸的裂口窝窝。厚嘴唇外翻,上面的上卷,下面的下垂并与下颌的肉粘黏在一起,一直下坠到脖子处,不,准确地讲应该是垂到了肩膀上,若不是有肩托着,这些肉一定会延到他的大肚子上。这时候你不得不感激引力的巨大作用,假如没有引力,这些肉肉不是早就飞起来了吗?这家伙也是戴着耳机的,手机平放在腿上,好像是在看什么电视剧。开始他是专注的,慢慢的,我发现他上下眼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脑袋也向一边慢慢地歪下去,直至眼皮子“砊铛”一声碰上的时候,他的脑袋也像受了刺激一般“腾”地复归原位。这么一折腾他睁开了眼,擦擦口水,调整了一下坐姿(估计是屁股有点麻吧?),这一动手机由大腿根滑到了膝盖处,他敏感而机灵地抓住手机再放到大腿根,并紧紧夹住接着看……牛啊,我佩服!</font></b></h1> <h1><font color="#167efb"><b>  车到站了,那个女孩和那个男生牵着手下了车,消失在滚滚的人潮中……<br></b><b> 车门再次关上,车厢里传来“不要看手机,注意脚下……”的提示!</b></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