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的哥哥李元和,被誉为"长春地区的牧马人",1995年,不到60岁的他就离开了我们。听到他的死讯,全村人都痛哭不已,乡亲们集资为他立了墓碑。3日扫墓归来,翻看29年前出版的《龙的脊梁》这本书,其中有介绍哥哥生前事迹的一篇文章,所写的内容虽然不足哥哥感人事迹的百分之一,但也见其一斑。含泪重读此文,回想他坎坷的一生,自是思绪万千,无限感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哥哥是我们村里永远怀念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哥哥是我们李家的骄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哥哥是我的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燃烧的心灵之火</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焦永杰 张永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进大学到获得毕业证书——24年;</p><p class="ql-block"> 从开始学医疗卫生专业到成为国家正式医生22年;</p><p class="ql-block"> 从填写第一份入党志愿书到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24年。</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段用泪水和汗水书写的历史。</p><p class="ql-block"> 洒泪,他不沉沦,洒汗,他不吝惜,因为他不相信命运。他抗争,搏击,去追求人生的真谛,升华存在的价值。</p><p class="ql-block"> 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两鬓染霜,但生命之树依然枝繁叶茂。他不舍昼夜地为教育事业呕心沥血,释放着惊人的热量。人们说,他是燃烧的心灵之火。</p><p class="ql-block"> 他连续多年被评为卫生系统的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县优秀知识分子,政协先进工作者。</p><p class="ql-block"> 他,就是榆树县职工中专副校长,共产党员高级讲师李元和。</p> <h3><font color="#167efb"> 哥哥少年时的照片,从右至左分别为:父亲、奶奶、哥哥、二奶、老叔(堂叔`)、二叔</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一)</b></h3><div> 1956年夏,秀水乡大甸子送走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大学生。哈尔滨医科大学的门槛跨进一个朴朴实实的农家孩子。</div><div> 李元和聪颖、勤奋。在科学的殿堂中,他孜孜进取,酣畅淋漓地邀游。</div><div> 幸运之神垂青这位斗士。三好学生、模范学生干部、写入党志愿书……多少同学追逐的目标,他都在入学第一年达到了。他面前展现的是缀满光环和鲜花的世界。</div><div>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他毫无准备地卷进了生活的漩流</div><div> 他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关于对中苏关系的几点想法,竟换来一顶“右派”帽子。</div><div> 他的双眼失去了光泽,两颊褪去了红润,他必须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一回回马拉松式的“检查”和“请罪”,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品尝生活的苦涩。</div><div> 毕业前夕,他在写给党的交心材料中,坦诚地谈了对三面红旗”、“大炼钢铁”等问题的看法,又使他成了“为彭德怀反党集团摇旗呐喊”的走卒,罪加一等。毕业了,他拿到的不是毕业证书,而是去劳改农场劳教一年的判决书。</div><div> ……</div><div> 秀水乡通往腰围村,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临村二、三里,路两旁是一片连一片的柳树林。一个人影在树丛中踯躅着,直到远处树影的轮廓在模糊不清,这个人才一步步地向村里走去。</div><div> 这就是李元和。</div><div> 1962年5月,他结束了农场这段惶惑的生活。一个右派分子,劳教犯,咋见父老乡亲?他的心在哭泣。</div><div> “我们不相信你是右派,相信你是个好人!”</div><div> 在他含冤蒙垢的日子里,当地党组织和乡亲们没把他打入“另册”,而是安慰他。</div><div> 1962年过的是“低标准、瓜菜代”的日子,李元和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响,这时,人们会不声不响地塞给他几个窝头,铲地割地跟不上,总会有人接他。他的身边时常围着一群年轻人,同他很要好。</div><div> 公社的公安特派员和大队党支部书记也公开地议论:"一个多么好的年轻人,什么右派?”在养育自己的乡亲们面前他恢复了自信。</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哥哥与嫂子王瑞珍的合影</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二)</b></h3><div> 一把锋利的小刀,柄儿长长的一一那是把劁猪刀,切进肿得溜光锃亮的皮肤,脓血“噗”地喷射出来。</div><div> 这是个下颌脓肿合并甲状腺肿的病人。无钱去外地治病,当地又没有外科医生,只好“干挺”,病情愈来愈重。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担保,找来李元和给做手术,没有手术器械,只好借用兽医的器具。</div><div> 术后,病人很快恢复了健康。</div><div> 这件事不胫而走,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在群众和大队党支部的要求下,经公社领导批准,1963年1月,李元和当上了腰围大队卫生所的民办医生。一名本科毕业的高材生,而且还是学医疗专业的,这在念两天“四百味”、“汤头歌”甚至“跳大神”的都是“大夫”的偏僻农村,成了起死回生的圣人。从此,在这块热土上,李元和为乡亲们除病灭害的动人故事广为流传。</div><div> 小茅草屋紧靠土墙的坑头上,半卧半坐着一个老太太。她头发蓬乱,两只灰暗的眼睛深陷着,晚期肺心症把她撂在炕上,艰难地在夕阳中挣扎。</div><div> 土墙上日渐增多的条痕,是老太太的记事本:从上排下来的255条道道,表明李元和来过255天。有折弯的道:雨天,有勾的:雪天……。</div><div> 那年的腊月,老太太家破天荒杀了口小猪,老头两次没找来李元和,急得老太太哭出了声:"李大夫不来我这吃口肉喝口酒,我死了也闭不上眼……。"</div><div> 一个冬日的黄昏,两匹奔马带来了两个心急火燎的小伙子,敲开了李元和的家门。</div><div> “李大夫在家吗?我爱人……产后失血……",”高个的小伙子声音变了调。不巧,他往诊还没回来。“我们去找!”小伙子出门一纵身跨上了马、驰出了屯。</div><div> 元和回来后,听说患者情况危急,不顾饥饿、疲劳,立即摸黑骑车赶到西北角屯。找到患者家时,患者已被抬上了担架,准备送往县医院。</div><div> “李大夫来啦!”正在担架边忙活的人,边喊边把棉帽上挂着霜,棉衣中冒着热气的李元和让进屋。</div><div> 患者的爱人又惊又喜,嗫嚅着说:“我们找你好几个村子。真没想到,天这黑这冷……”</div><div> 患者是胎盘残留引起大出血,已经深度昏迷。这里离县城30多公里,不等到医院,患者就会死亡。必须马上止血,取残留胎盘。于是,手术、输液……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患者脱离了危险。她清醒后,拉着李元和的手久久不放。哽咽着说:“大夫,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啥时也忘不了啊!"</div><div> 1964年,在上级组织的帮助和李元和的努力下,腰围卫生所办起了简易手术室和简易化验室,开展计划生育及小腹部小手术,血尿便常规化验,设了8张简易病床接待患者。这不但在秀水乡,而且在整个榆树县也是仅此一家。</div><div> 1972年夏的一天,李元和破例在家呆了一个上午。他频繁呕吐,胃痉孪的痛苦在折磨着他,迫使他不得不放下药箱。</div><div> 一个老态龙钟的庄稼汉走进了屋,他儿子肺结核已到晚期,大咯血,上几天李元和诊治过。</div><div> 见李元和这个模样,老汉的嘴张了张,没有出声。李元和心里明白,蹲下炕摸起了药箱。“你不要命了,快上炕歇着去!”老祖母看见了,心疼孙子,硬是把李元和推上了炕。</div><div> 趁祖母上里屋找东西的时机,李元和递过药箱,示意老人先走。老人过意不去,李元和压低声音说:“我好多了,不要紧。”老人出屋后,李元和溜下炕,“奶奶,我上外边溜达去!”捂着胸口,跟着老人跌跌撞撞走了一公里多路,到了患者家。</div><div> 李元和在做大队医生的16年里,诊治了10余万名患者,周围十几个屯子的大人小孩没有不认识他的。他把整个身心都扑在患者身上,没黑没夜,风雨无阻。在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凭崇高的救死扶伤精神,凭日趋精湛的技术,使无数患者转危为安,秀水大甸子的沟沟坎坎都留下了他的脚印。</div><div> 群众感谢他、关心他。当他的胃病怀疑为癌症时,许多人流下了泪。大队做出了决定,李大夫的病长春治不了就去北京,没钱就是把大队的拖拉机卖掉,也要把病治好。</div><div> 1978--1980年,是李元和政治生涯中值得大书特书的3年</div><div> 1978年8月,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李元和被安置到秀水乡农村中心医院当医生,以后又晋升为内科主治医师,任副院长。</div><div> 1979年3月,哈医大党委为李元和彻底平反,改正了划右派问题,使他在政治上重新获得解放。</div><div> 1980年初,哈医大给他补发了毕业证书。</div><div> 1980年10月,李元和苦苦追求的多年夙愿终于实现了,他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一一在庄严的党旗下宣誓,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姐弟合影</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左起分别为大姐、哥哥、二姐、本人</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三)</b></h3><div> 1986年,长春医学教育学术交流会会场一一聚集着长春市医学战线上的精英。李元和撰写的《浅谈课堂教学》获优秀论文奖。这是他发表的第7篇论文。</div><div> 李元和平静地坐在会场中间,膝上放一本《希氏内科学》。</div><div> 1983年初,李元和调到县职工中专(原县卫生学校)学校任教。他虚心求教,刻苦钻研,很快成为医疗教育工作的行家里手。7月被任命学校副校长。</div><div> 高度的责任感使他叮咛自己,“可不能误人子弟啊!”他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狠抓学校管理,千方百计改变学校面貌,提高教学质量。1986年,学校被省卫生厅授予文明单位称号。</div><div> 他坚持在教学第一线授课,主讲西医内科学,同时还讲授病理学等6门课程。精辟的阐述,丰富的实践,学生啧喷称赞。</div><div> 他一个人承担几个人的工作量,他象老黄牛,不知疲倦地耕耘着。</div><div> 他与患者结下不解之缘。虽然现在他不从事医疗工作,但几乎天天都有乡邻和慕名而来的患者找他治病。近几年,业余时间每年都要为近千名患者义务服务。</div><div> "钱是身外之物,任何时候都要两袖清风,圣洁的职业不能污染铜臭。”—一李元和常常教育学生要树立崇高的医德。</div><div> 李元和堪称这方面的楷模。</div><div> 在大队当医生时,给生活困难的患者买药,几乎花光了他每月20元的补贴,有固定收入后,每月都要拿出几十元无偿搭在患者身上。几十年来,他到底为患者搭了多少钱,没有统计,他也实在认为这是区区小事,尽管他过的是清贫的生活。</div><div> 秀水乡医院附近一条小巷深处,有两间约20多平米的小茅屋,这曾是李元和老少三辈8口人的家,这种住房条件远在一水平之下。有人劝他把这两间小屋买下来,拆了盖三间砖瓦房、凭他的交往和人缘,乡亲们会帮忙,总共用不了几个钱,但他总是不肯。家到榆树镇后,住的仍是又矮又破的20多平米的平房,他过惯了简朴的生活。</div><div> 1985年,榆树县政府建成第一栋知识分子楼、优惠价售给李元和一套房屋。上楼后,他把原来住的房子交还给学校。有些人笑他“傻冒”一一公房都处理给个人了不交谁管。转手卖可捞一笔,不卖也要留给子女,李元和没这么想过。</div><div> 一个留着八字胡、眼珠滴溜溜转的年轻人,正在唾沫横飞地讲他走南闯北的经历。这是一个包工头,已经在李元和家呆好半天了。不一会,小胡子转入了正题:"李校长,你学校宿楼工程包给我吧!这是2000元钱,一点小意思”</div><div> “拿回去,这活不能给你们干!”李元和激动起来。包工头见风头不顺,讪讪地走了。</div><div> 这样的事李元和经历了两次,另一次是1983年秀水医院建病房。</div><div> 良知不能泯灭,人性不能扭曲。李元和用凛凛正气维护了集利益和一个共产党员的尊严。</div><div><br></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选自《龙的脊梁》1989年7月第一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