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书声

达里湖

在春意盎然的昨天，

我们欢聚在情意浓浓的酒楼

四十多年的空白，

瞬间弥满补盈。

我断档四十多年的记忆，

突然被你们唤醒，

青涩的农家少年，

顷刻间看到的是，

陌生的现代人......

是书声的孩子们吗？

是那帮稚气的农村孩子们吗？

那帮小山沟里的孩子们吗？

他们曾经生长在烈士鲜血染红的热土上，

革命的雨露滋润他们成长，

长大后有血有肉的他们，

亭亭玉立，血气方刚。

醒来后的我不敢再称他们为孩子，

我不由自主地对他们客气起来，

有时还无地自容。

怎么了？

当年的无知的老师哪儿去了？

背后被你们议论过的那位架子大的老师，

哪儿去了？

四十多年的岁月把人都魔换了，

渐渐被唤醒的我变成了孩子

你们成了大人。

你我位置的置换，

我会不会变得任性？

心里的话吐出来了，

真心感谢世杰衔接年轮的安排，

谢谢群主旭东热情洋溢营造的氛围，

谢谢苗老师，

把我引进这被我遗忘的幸福家门，

谢谢同学们对我的厚爱，初心不忘！

我只能用最简朴的语言多说几个谢谢！

谢谢了！谢谢。谢谢！

这是我与书声的学生们四十多年后，在某酒店相聚时的感言。我的大脑真好像沉睡了好久，突然被激活，醒来了，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的确，书声离我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得一切都是模糊的。

四十多年前，我下乡到克旗草原，当了几年知青，然后被招工到书声中学当教师，那时我才二十六、七岁，还没顾上结婚。

我不知道是怎样搭上的大敞篷车，在荒芜的穷山，一次次地爬行在盘山道上，忘了是在往上还是在往下行驶。

一路望到的几乎都是黄土地的颜色，从草原奔过来的我，有些茫然与绝望。

我被甩在书声中学的大门口，对无情离去的大敞篷车，产生依恋，如同离开了送我的亲人。

孤零零的我，看到的仍然是黄色，黄土土房，夹着黄土小操场。操场干净得好像一块小石头块都没有，甚至一根小草棍都不见，光光的。

我怀疑自己来到了最荒芜的黄土高坡。

我无奈地强迫自己，融入到这陌生的群体里。

但时时刻刻都在思索我前面的路在哪里？

就如同植物一样 ，不是所有的植物都可以扎根在任何的土壤里，是我排斥着这里的土地，迷恋着我的故土。

颓废的时侯，我把自己草率地嫁了出去。无目的地逃出那片土地，来到克旗景峰一中（现在的經棚一中），开始了漫长的以后人生。

这就是那些学生背后议论我“架子大”的根源，现在我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你们，不会埋怨我吧？

书声中学让我记忆最深的，当然是一帮可亲可敬的老师们了！当时教师有：校长吴树本老师 ，主任孟昭生。教师莫清华，史秀成，钟涣寻，张传国，李国庆，李文章等老师。

先说说莫清华老师，教数学，那可不是一般的了得。莫老师高高的个子，不能用帅来形容，但很英俊。经常穿着一身褐了色的黑衣服。课讲得精炼，利索，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那板书就更甭提了，字迹漂亮而清晰有条不紊。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他的教案，那简直就是艺术品。那时我们教几何里的三视图，莫老师把三视图画的如铅印，我太欣赏了！

钟老师，是随着夫人任大夫天津“6.26医疗队”来到书声。他朝着满口南方口音，反正不是天津音。个子不高，天天穿着一身肥肥搭搭的黄色军装，好像是部队出来的。要说钟老师，那对书声可是贡献大了。

钟老师最大特点是知识渊博，还特勤快。他一边教着化学，一边搞各种各样的实验，培养什么菌类，。在一个简陋的实验屋里，到处是瓶瓶罐罐，还有蒸锅等等，好不热闹。同学们的好奇心，求知欲全给调动起来了.钟老师还有一绝活，做木匠。他与莫老师一起做了好多的立体几何图形模具，就连三角尺，圆规，直尺全都是他们的杰作。荣幸的是钟老师还为我做了一个漂亮的盒子，到现在我还保留着，这已成了我们永久的珍贵纪念品了。还有一点要补充的是，钟老师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夫人，虽个子不算高，但长得白白净净的，圆圆的脸，梳着带有大卷的短发。他们的孩子们更是可爱，男孩虎头虎脑，女孩像洋娃娃，我心里想，倒是大地方来的，一家子咋就都这么好看呢！

这个盒子当时好像是为装理发用具的，因为我喜欢，钟老师就送给我了。已经是四十多年的历史了，盒子斑驳陈旧，但非常珍贵，独一无二。

史秀成老师特有意思，性格随和，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他是教语文的，朗诵膛音非常好，但更出色的是歌唱得棒。史老师那时有严重的胃下垂病，可天天还笑磨滋儿的。严重时，在办公室就开始吐，一直吐到迈过门槛走出办公室走廊为止。仗着是男老师，这要是女老师，别人不定怎么想呢！

书生气最足的要数张传国老师了，天天在那看书，研究业务。他的个子也高高，说话文质彬彬，不管天冷天热，鼻尖上挂满汗珠。更可观的是大热天，他会满脸的大汗淋漓，擦个不停。

学历最高的是李文章老师，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书声中学教物理。他很有才，乐器玩的很好。我还同他学习打扬琴了呢！

这些老师，在书声算顶尖人物，也是精英。在他们的努力下，培养出那些优秀的天南地北书声人，在外面的世界， 这些书声人毫不逊色，毫不输给外人。

还有俩位可敬老人不能不提。那就是管理员老张老师和公社妇女主任于主任。这对夫妇对我的印象极深。

于主任是当时书声公社的妇女主任。人长的胖胖的，脚是过去的小脚放开的，所以走起路来，要想带动她那胖胖的身体，还是很费劲。

于主任说话爽快，霍亮，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所以不管大事小情，人们总是来求她办事。

我非常喜欢她的性格，因为当时就我一名女老师，她就成了我最近便的亲人了。不管什么事，我都找她商量，她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也结下了非常深的友谊。

离开书声后，在經棚街里，我特意去见她共三次。前两次她不费劲就认出我，我们谈的很欢，也非常高兴，可是第三次去见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认识我了。

第三次是因为学生聚会（2016年7月），我又一次来到久别了的經棚。

那天,经棚街里沥沥啦啦下了一整天的雨。下午的一个空档时间,我拽上春涛（于主任的孙子）去看他奶奶于秀荣主任。于主任住在老人公寓里,老人家已经94岁,说话一点都不糊涂,耳聪眼明,只是失忆严重,对我已经毫无印象，我感到有点失落。我想,这样也好,我们终究还是要分别的,只是她提前与我说再见了。 离开时,老人坚持要送我,推着代步车一步步挪着小步,一直送到电梯口也不肯离去。电梯门慢慢关上,门缝中,她还在歪着头望着我们。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个不停,我的心好像也在滴泪，心中默默祈祷老人安康快乐!

2016年7月在老年公寓。我与于主任。

书生中学三班2016年7月聚会合影

书声中学三班2016年7月经棚聚会

◎金英子聚会上发言

同学们，朋友们！

今天我没有任何推辞地站在这里，要同同学们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心里话。

当我们重新坐在一起的今天，已经是四十多年后了。我感慨一下，试问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这四十年，对你们来说 ，是刚刚步入社会，开始了拼搏，开始了奋斗的四十年。

坎坎坷坷，一路走来，相信你们都经历了世间的苦辣酸甜。

我知道你们中有当农民的，在祖辈的土地上，辛勤耕耘，为未来传承；有当领导的，在领导岗位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尽职尽责；还有当老师的，原来的你变成了我。我感到欣慰；还有的当了医生、教授、工人、老板……，但我相信，无论在什么岗位上，你们都在为自己热恋的土地，为伟大的祖国，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为自己美好的家庭，子孙万代做出了不朽的努力。

四十年前，就好像是昨天。我努力地拾起了记忆的碎片:

张秀贤梳着辫子，姜秀荣是大辫，姜玉琴好像小辫……我怎么找不出没梳辫子的女孩呢？当然，我也是梳了两条辫子，今天全不见了!

四十年前，亚明上课时好看书。甚至在看小说，别以为老师不知道！我猜那肯定是爱情小说，那么投入，不是吗？

四十年前，……

同学们，别怪我没记住你们。四十年的岁月，时间太长了。

但是让我不能忘记的是你们天天啃咬的咸菜疙瘩的味道，独特味道的苦力，还有经常沾满你们嘴巴上的炒面的香味。

不能忘记的是那由黄土围成的温馨小校园，园内的篮球场，紧邻院外的沙土大道飞扬的尘灰。

这是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有的同学担心这次聚会我会来吗？

我知道，我找到你们有多么的不容易。我怎么能再丢掉你们呢？请相信我，我会努力跟上你们的步伐。

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我也曾经流过汗水，留下感情，留下情意。这就是今天我一定要来与你们相逢的最好理由。

作为老师，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学生能记住你。记住你的优点、缺点，记住你的性格、个性，还有能让你们惟妙惟肖模仿的课堂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