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長征

金河

<p class="ql-block">  1966年11月我組織了一支步行長征隊,大家推荐我当队长,当时我才十六岁。計劃沿紅軍長征路線前進到達延安,最終到達北京。當時得到中共臨滄地委支持,組織全城歡送,地委副書記周天榜親自送行。臨行前,還給我們講述了一些行軍常識,小心喝到啞水等等。一行十一人打著"將革命進行到底"的紅旗,從雲南邊陲臨滄出發。</p><p class="ql-block"> (图片右一为本人)</p> <p class="ql-block">  当时长征凭的就是这张地图。</p> <p class="ql-block">  經過二十多天步行,途經云縣、南澗、弥渡、祥云、姚安、大姚等縣到达金沙江邊的渡口市(今攀枝花市)。那時的攀枝花是西南大三线基地。由于我是長征隊长,市委書記接見了我,他是一位軍人,仍住草屋辦公,門外有兩位哨兵站崗。因之前在路途中有"誓做革命渡口人"的标語感染著我們,市委書記又給我讲了渡口市的創業過程,于是我曾向他提出留下參加三線建設的要求。書記說我們還小,要繼續讀書。之後我們又沿正在建設的成昆铁路北上,過凉山彝族地區進入石棉縣境內的大渡河。</p><p class="ql-block"> (图为长征队在西昌烈士陵园合影)</p> <h3>  這是當時渡口市(攀枝花市)地方糧票,我一直珍藏著。</h3> <h3>  當年使用過的绑腿</h3> <h3>  1966年12月25日到達大渡河邊的安順場,天氣有些寒意,當年為紅軍17勇士渡河的老船工帥士高也在場,他有些面黃,坐在一塊石頭上,身上戴了好多毛主席像章,我也給他戴上一枚。</h3> <p class="ql-block"> 大渡河安顺场卫星图</p> <h3>  图為當年在大渡河安順場為紅軍划船的船工帥士高</h3> <p class="ql-block">  1966年12月26日到达泸定县</p> <p class="ql-block">  泸定县卫星图</p> <p class="ql-block">  天險瀘淀橋,是从小心目中的一座丰碑。走上那晃動不穩的鐵索橋无比激动。面對滔滔湍急河水,讓人有些胆寒,倍覺當年紅軍的艱辛。尤其朱德元帥"萬里長征猶憶瀘關險,三軍遠戍嚴防帝國侵"的詩聯,給我留下深刻印象。</p> <p class="ql-block">  瀘淀縣那時是一個小城,座落在大渡河邊,橋頭堡旁就是街道。為了翻越二郎山,我們找當地政府取得綿帽、綿鞋等保暖物品。但有三位队友因生病或其它原因离开队伍。剩余八人按既定目标继续前进。</p> <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凌晨五点就离开泸定县,沿着盘山公路翻越二郎山。</p> <p class="ql-block"> 二郎山是当年十八军进军西藏的第一座雪山,它紧靠泸定县。我们凌晨攀登二郎山。二郎山虽有公路,但是盘山而修,走时为避弯道,得走小路,但无论公路或小路,都是冰路,得小心翼翼。</p> <p class="ql-block"> 过了二郎山就进入雅安市了。雅安原是西康省的首府,也是茶马古道重镇。</p> <p class="ql-block"> 当时雅安对我印象深刻的是茶楼。川人喜摆龙门阵,茶楼便是聚友休闲的好地方。不过当时处于文革时期。稚安茶楼仍有生气,也是罕见。</p> <p class="ql-block">  过了雅安,我们经芦山向小金挺进。</p> <p class="ql-block">  夾金山位于四川小金縣境內,有鳥不過夾金之說,也是紅軍翻越最困難的一座雪山。經詢問當地老鄉,翻山必須在中午前越過山頂,否則午后氣候變化莫測。1967年1月7日,我們趕到山脚一個村莊住下,第二天凌晨五時出發登山。時值隆冬時節,爬山時雾氣蒙蒙,伸手不見五指,電筒光下只见滿山冰凌。我們與每分鐘六十歩的均速,緩慢向山頂攀越,在九倒拐處,據說就是巜萬水千山》電影中老炊事班長墜崔地方。最終我們于六七年一月八日上十二時前到达山頂。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因下山有坡無路,雪深到膝蓋,走著不小心就會跌倒滑滾下去。一旦滚下去,速度很快,冲力激起的雪花會沿面袭來,让你呼吸困難。我跌后開始脚朝前,后又橫滾,再后來是頭朝前,棉帽脱離頭部往前滾,幸好沒碰到石頭。到了坡脚缓地,褲子都磨開了洞。全隊人沒一个是走下來的。 (圖為到達夾金山頂時的留影,左為滄源縣長征隊佤族隊長,右為作者)</p> <p class="ql-block">  夾金山卫星图</p> <p class="ql-block">  越過夾金山,我們進入紅一方面軍先遣團與紅四方面軍會師的兩河口,中央召开两河囗会议,解决红军会师后战略方向。</p> <p class="ql-block">  在两河囗,我们当晚听闻附近林场发生山火,于是我们决定参加救火行动,但救火队看我年少个头小,不让我去。但我还是挤上了救火队的卡车。</p> <p class="ql-block"> 抚边乡,位于小金县境内。当我们快到达抚边时,碰到当地一群青年男女,要来帮我们背背包带路。开始我有些芒然。眼看这伙人把我们带进他们村里。接着,他们一方面烧火让我们取暖,一方面揣热水给我们洗脚,洗完脚还帮我们倒水。接着又送来热腾腾的包谷面做的晚餐。我们很不好意思。由于村民的热情接侍。我决定留下几天和村民一起劳动。当时是冬天,当地搞农地基本建设,就是抛出地里石块。在劳动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让当时的"地富分子"背很多很重的石头。虽然当时讲阶级斗争,但在劳动中那样对待他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心里觉得有点过份。难怪我们晚上睡觉都有村民看守。后来他们才说阶级斗争复杂。我们离开抚边时,八个青年男女一直送了十路路,离别时都相拥而哭。</p> <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帶了一套明信片,共八张,分别是开国大典.延安整风、血衣等。都分送他们留念。</p> <p class="ql-block">  放下背包,难得在雪山留𠆤影。</p> <p class="ql-block">  梦笔山卫星图</p> <h3>  1967年2月與隊友合影于打鼓山。</h3> <p class="ql-block"> 很快,我们经过卓克基到了啊垻羌藏自治州首府马尔康。在马尔康,最感兴趣的还是土司衙门和喇嘛寺等古建筑。不过到了刷金寺,寺院封闭,有些遗憾。</p> <p class="ql-block"> 在马尔康,经过几天休整,开始跨越松蕃草地了。</p> <p class="ql-block"> 松藩草地连绵着草原和丘陵。我们步行在零下二十度的茫茫草原上,每人带了五天干粮。冷得清鼻涕都成了冰棍。在雪山我都没掉过眼泪,但在草地我跌了一跤暗暗哭了。草原有一些藏民放牧的牧路,纵横交错,走不好就会迷路。</p> <p class="ql-block">  茫茫草原,走完一片翻过丘陵又是一片。有时走一天路都碰不到一个寨子。只能到山林地带找柴笼火野营。烤火露营,胸前烘掉皮,背背冷碛碛。最困难是打背包,油布得烘软,这也烘软那边硬,煞是费事。</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为了找个藏民村寨歇息,从早到晚走了七十多公里,夜深才看到一个村寨。找了一家藏民借宿。这家藏民墙壁是用牛粪糊的,燃料是干牛屎,堂屋有个火塘,三角上一囗大铜锅用来烧水煮茶。火塘边有个泥土凹台,上装干牛粪,由一根管道送粪到火塘,加火用小棍桶道内牛粪燃烧。屋外堆着干牛粪。我感觉是住进了"大使(屎)馆"了。我把自带的麦面烧饼给了主人家,主人家拿出青稞面给我们吃。经过五天步行,终于走出了松藩草地,其中看到了毛儿盖会议遗址。</p> <p class="ql-block"> 若尔盖草原卫星图</p> <p class="ql-block">  1967年2月27日,我們前后翻越了二郎山、夾金山、夢筆山,亞克夏山和打鼓山等五座雪山和草地,到達天險腊子口,完成了重走長征路最艱難的途程。(圖為當時的腊子口)</p> <p class="ql-block">  腊子囗卫星图</p> <h3>  走出腊子口,直達甘肅岷縣。</h3> <h3>  由於中央當時己發出停止步行串聯的指示,原本要到達延安的目標未能實現,到岷縣后經隴西乘火車到寶雞中轉成渝、貴昆折返昆明。不過12年后,即1979年,我到延安參加全國青农工作座談會暨全國青年造林大會,圓了到延安的夢,還有幸與原國務院副總理王任重(二排左一)合影于延安寶塔山。</h3> <h3>  同樣十二年后,完成了長征未能到達北京的夙願,于1979年在天津參加全國農民教育工作會議期間,應中共中央副主席李先念和政治局常委胡耀邦之邀趕往北京,受到先念、方毅、耀邦等老一輩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第三排左二為作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