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当年知青路

醉翁老朽

<h3>眼前这条小路,当年不知走了多少遍,在我青春的记忆里,这条小路是我走向社会的开始。这条小路,通往我的第二故乡马代沟大队房身沟小队。我的知青岁月从这时开始。五十年过去了,路两边的白杨树可能早已把我忘记,但我依然觉得是那么亲切。那条小路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土路,柏油路面上不时有通往锦州,朝阳班车从这里经过。当年在路旁扭捏的小白杨,早已参天矗立。出租车和摩的不时从身边而过。我为了找回当年的感觉决定徒步前行。虽然到青年点的路只有七公里左右,但我还是走了一个小时。</h3> <h3>脚下的路变得轻松了,那熟悉的树木,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当我走到大队(扎栏营子)的时候离我们青年点还剩下二里路了。马代沟的路牌立在路旁,村委会也有了像模像样的房子。我兴奋不已,匆匆前行,当我走到房深沟村头,村民们三五成群的在地里备耕了。我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悄悄的放慢了脚步,偷偷的进村了。</h3> <h3>当我走进村里的时候,我仿佛就是这里的主人,从村东一直走到村西,在回忆着每一家的主人姓氏。村里不见几个人影,偶尔在外面的几个中年妇女,看见我就像发现了敌情,在不远处议论着我,"那个老头神神道道的东瞅西喵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也不理会这些,继续寻找我们当年住过的房子。找到了,不过满院子的杂草和破旧的门窗早已不见当年的辉煌。在村里,我碰到了一位年长的老人,手拄着拐棍,我赶紧上前打听,原来老爷子82岁,姓吴。我和他讲明来意,他老人家耳不聋,听我说是当年的知青,便兴奋起来,竟能说出我们几位当年的知青的名字来。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他原来就是我们生产队的车把式。我和他聊了一会。我向他打听我们老房东家的孩子和我们当年在一起玩过的几个好朋友(本地青年)。他告诉我,能走的都随子女走出这穷山沟了,有几个我认识的老人还在本村,大多在地里干活去了。只有郭金田有病呆在家里,已经不怎么出屋了。郭金田是老高中学生,属于回乡青年,思想开朗,知识面比我们丰富,我们都很愿意和他接触,只是他家成分高,在当时那个年代,尽管低调,本分还是不能在人们面前平起平坐的。我们这些小青年不管这些,只要合得来就可以谈天说地,就可以做朋友。别人也不会拿我们怎么着。</h3> <h3>当我来到郭金田家大门口的时侯,几只看家狗同时叫了起来。整洁的大院宽敞豁亮,郭金田起身望了望我这不速之客,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十年前的小知青会登门拜访他。当我通报姓名说明来意之后他激动不已。我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很久不愿撒开。他把我迎到屋里,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他患了脑血栓后遗症,恢复的还算不错,在他的记忆里,详细的向我介绍我们知青走后,这几十年村里的变化。我们谈的非常投机,我仔细的听他讲着这小山沟的变化,他讲的那么认真,我听得那么入神。越多往事又浮现在我的心头。时间过去了快一个小时,我不免有些担心,他毕竟是大病还未痊愈,生怕再累着他,便欲起身告辞,互留电话。他觉得无能为力留我吃饭而感到遗憾(他的老伴也下地干活未归。)我内心感受到这位老人我的老朋友心里的无奈,他把我送到大门口,目送我走出村口还迟迟不愿离去。我们同时挥手再一次告别。不知以后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h3> <h3>走上公路,又看见地里干活的人们。我顺着垄沟走了过去。地里干活的人停下手中的伙计,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当我打听房东四儿子的名字时,他们告诉我他回家吃饭去了。我不免有些失望。他们又告诉我他家三哥就在身旁,有什么事可以和他说,我望了望早已认不出的三哥,激动的说我就是住在你家的小知青,我叫陈国华。我回来看你们了。他们顿时都笑的合不拢嘴。是啊,五十年过去了,当年英俊潇洒的三哥已经让我认不出,现在变成了饱经沧桑,满脸胡须的老人。是啊,怎么会不老呢,连我不也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了吗。变化的是容颜,不变的是哪份真情。三哥是村里响当当的车把式。大哥是大队会计,二哥是民兵排长,四哥是本分的农民,老五当兵去了部队。他们的老叔是我们的生产队老队长,当年去义县给我们买风匣,为了给生产队节省开支,不做火车,愣是徒步五十多里地,把风匣背了回来。房东于大娘对我们更是疼爱有佳,不仅手把手教我们做饭,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先给我们拿过来分享。于大娘和老叔都早已不在了,见到他们的后人,我也倍觉亲切。当年我摔伤了胳膊,于家三哥套上马车把我送到了上园医院,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我的同学们用被子给我支起一把伞,只有我没被雨淋着,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h3> <h3>在地头干活的人里,我还见到了当年总去我们青年点玩的郭殿富和郭朝兄。还有前面提到郭金田的老伴,郭嫂。看到他们饱经风霜的脸我不免有些感慨,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块土地上辛勤劳作,如果我们当年没有返城的机会,我们现在也会和他们一样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们是幸运的,退休了有工资,可以游山玩水,他们不行,他们的子女是他们的唯一希望,如果子女也没有什么出息那他们七十岁,八十岁,只要能动弹,就要在地里干活。现在生活是好多了,可他们依然很苦,和辽东,辽北的农民比,他们还很穷。没有什么副业,山还是光突突的。好一点的,种点果树,可销路也不是很好。我在地里和他们交谈,谈到我们这些小青年,他们都还一一记在心头,当年许多趣事每个人都记忆犹新。有许多许多想说的话,可又怕耽误他们宝贵的时间,我又要和他告辞了,他们挽留我回村吃过饭再走,我谢绝了,虽然"回家"连饭都没有吃上,但我毫无怨言。我知道他们还要在地里干活,他们非常珍惜眼下的黄金时节。我和他们挥手告别,企盼着这穷山沟能够真正脱贫,家家都五谷丰登,幸福安康。我又踏上了那条再也熟悉不过的小路。我不知,今生何时还能回来。……</h3> <h3>当年马代沟村里的古庙,已是凤烛残年,破旧不堪。</h3> <h3>马代沟的路标到是耳目一新</h3> <h3>村里的门面还算不错</h3> <h3>有点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样</h3> <h3>当年的清澈见底小河只剩下这里还算看得下眼去。其余的河面或以干枯,或以填满了垃圾。路边有裸露的树根足有一米左右,可见这里的水土流失还是相当严重。</h3> <h3>这里的原生态还算不错,树上的鸟巢依稀可见。</h3> <h3>走近房深沟</h3> <h3>农家院里的毛驴</h3> <h3>村民开始备耕,在地里干活。</h3> <h3>当年我们住过的青年点老房子,已经杂草丛生。社员们大多都以住进了新房。后来我们在于大娘家里搬出来就住在这里。</h3> <h3>当年的水井早已被历史淘汰,我当年在这里挑水,水桶就掉在井里,本村青年王文信就帮我下井捞水桶。</h3> <h3>村民们的家园还算整洁</h3> <h3>当年和我们一起玩耍长大的村里"小青年"中间站着的是房东三哥。</h3> <h3>我在这块土地上三个年头,可算起来不到两整年,但他留给我的记忆是深刻的。在这里吃过太多的苦,我已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乡亲们对我们的好是刻骨铭心的,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顿饭,就是乡亲们为我们亲手做的。第一年过春节,乡亲们听说要在这里过年他们就拿出自家的白菜送给我们。当我们去井边打水不慎把水桶掉在井里的时候,乡亲们二话不说冒着冬天刺骨的寒风下井去给我们捞水桶。我们学会了简单的农活,学会了与人处事,学会了感恩。……</h3><h3>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我们下乡三十周年的时候,我们点的几个知青就商议准备重走一次知青路,回去看一看当年留过汗水的地方。可计划落空了。有的同学突然离世,加上工作繁忙,没能如愿以偿。今年恰逢下乡五十周年,有的同学体力不支了,有的又断了联系。这个愿望还要不要实现我考虑了很久毕竟我们也是近70岁的人了,再不回去看看,恐怕这辈子就很难再回去了。其实回去了勾起了五十多年前的往事,心里仿佛又回到那年的青春岁月。不再遗憾了。感谢我生命中重要转折时的美好时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