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痕

天苍地芒

<p class="ql-block">  题记:父親蓝雲,原名蓝德周。1925年6月27日生于花桥团山河倉屋下垸,1949年10月参加工作,1954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4月由部队退役回地方。几十年如一日地工作在我县(市)的工交战线上,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为人处世乐善好施,一生甘于奉献。特别是他晚年几次或奔走有关单位、或写申请报告给所在局党组和红十字会,要求身后献出自已的眼角膜和遗体,以至临终前都念念不忘此事。最终由于我没有积极配合,而使老人家的这一善良的愿望未能实现。现在想来深表遗憾!</p><p class="ql-block"> 草长莺飞又清明。父亲离开我们近一纪了,值此之际,特借网络的版面,登载当年老人家入土为安之时,我们泣跪在他的墓前吟诵的我的一篇祭文(摘选),以示怀念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古称"一纪"为12年</p> <h3>亲爱的爸爸:</h3><h3> 只见三秋多苦雨,谁知四月别严亲。爸,您就这样与我们作别了吗?虽然再不到半个月您就满81岁了,但我们还是觉得您走得太仓促了。刚住四天医院,您就不让我们为您操劳、拂手匆匆而去。让病中没有守护您一天的女儿蓝芳和蓝曦跪地俯首在您遗容旁号淘痛哭,悲情欲绝。</h3><h3> 常言道:女儿哭真心实意,儿哭惊天动地。爸,您可知道,和苏星、江贵(我的两个妹夫)为您更换寿衣后,站在您身旁我一直在默默流泪,为您也为我自己真想放声大哭一场!</h3><h3> 爸,我们父子俩在这世上断断续续地作伴近六十年了啊!"深恩未报愧为子,万拜难酬先父情”。在您与我永别之际,这真是我的一句心声!</h3><h3><br></h3> <h3>  爸,我不满一岁时您便离开了家,离开了我。听奶奶说那是您为了外出谋生,听伯父讲您是参军干革命。六岁那年母亲又离开了我,以后白天我不知道怎样过,只记得晚上是奶奶或姐姐(堂姐)带着我睡。从我会说话时起,奶奶就嘱咐我,要我和堂哥姐一样称您为细爷,后来才知道这样是为了我好养大些。因我觉得不顺耳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以至后来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这样称呼您一生没有十来句。称您爸爸也感到绕口不自在,这样一直下来我见到您时,省掉的总是称呼。爸,九泉之下您能原谅我吗?不是您儿的不孝,是那个时代那种环境造成的啊!从我一岁时您的离开,一别就是8年。您回乡时,在王祥畈(现属花桥郑公塔)的福音堂小学里(当时伯父带着我在那里教书),我俩见面时都互相认不出对方,我不知道您是我的什么人,只记得您望我的目光既慈祥又陌生,这样仅和您生活了几天,您又与我分别到县城工作去了,无奈的将我交给您兄嫂看管。</h3><h3> 爸,您在我的印象里很淡,我在您的牵掛里却很深。记得我读六年级时,有次您回乡我从您的背包的本子里,发现了您给我写的一封信,开头是"锦生(我原名)一一我最亲爱的孩子",中间的话我已记不清了,但是有些话我至今刻骨铭心:"孩子,我离开你时,连话都不会说的你只知紧紧的抱着我的颈不松,我是咬着牙、含着泪将你塞进你祖母的怀里,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你们……,从此你就成了我心头永远的牵掛!"落款是:"最爱你的人一一爸爸。"我不知道,这封充满儿女情长的信为什么最终没有落入我手中,是不是怕牵动我们之间最悠柔的父子情感,有碍我的成长?您便故意将它隐藏在心底,直至永远?!</h3> <h3>  爸,总记得那年您回家,看见假期里的我也在门口塘里和生产队的大人们一样挑塘泥,活没干多少却搞成满身泥巴糊。您蹲在塘边望着我,一脸满意的微笑,像在鼓励和夸奖我。您来去匆匆,像这样与您接触的机会我享受得很少。我虽然是您亲生的唯一的男孩,但对我的关怀和教育与一般父母比起来,显得十分奇特:严厉多于慈爱,训斥多于夸奖。我有时真不理解,是让我经风历雨便于成长?所以,让小时候的我生活居无定所,跟着伯父母或姑父母(都是教书的)碾转四乡,仅小学六年我就先后转读了六所小学。直到在武穴读初、高中时,虽说与家同城您却有时硬让我吃住在校。时遇三年自然灾害,在校总吃不饱肚子,看到农村同学带些红薯等杂粮吃,我总是馋得吞口水。向您告诉,您总说大家都一样,过集体生活以后有好处。</h3><h3> 当年您当县汽车站站长,也不让我沾光。仅十来岁的我,就先后两次由伯父和姑父带着我从花桥走到武穴。记得有次走到官桥,脚起了泡实在走不动了,伯父壮着胆子站在公路中间,拦住一辆货车,说明情况后,好心的司机师傅才将我们顺带到武穴。在您处住了两天,您就掏钱给伯父,让我们自已买票乘车回家。</h3><h3> 1960年秋,我在家乡中学念初一时,有次利用假日跑到武穴想看你,可一打听您出差在外,当时我既胆怯又不好意思向您单位同事作自我介绍说明情况,晚上只好在候船室倦宿,饿了就跑到街上餐馆拣东西吃。爸,这些事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因我从未向您诉说过。或许我的这些辛酸的经历,在您老的眼里是种有益的磨炼。</h3><h3> </h3> <h3>  爸,您一生心地善良,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在交通部门工作几十年,在您的职权之内,在不违犯原则的前提下,尽您所能为不少人办了许多好事实事,您自己从未安排一个子女和亲戚工作在交通部门,从未因私麻烦过组织。无怪乎在送别您的追悼会上,组织上对您的评价是那样的高,一位副市长亲自赶来向您的遗容告别。无怪乎在送别您的一路上,交通系统有那么多二级单位、那么多车辆、那么多您的老同事和上下级,那么多生前好友携带那么多的花圈和冥币,自发地参与送行!无怪乎您的老部下,现任交通局党组成员工会主席、休干科长熊辉称您是交通局"四朝元老",给您评出八个字:高风亮节,一生清廉。您的老同事、原局长张在龙见到我时谈到您,动情地说,像您这样的好人品,在交通部门里还真是少见!爸,我耳闻目睹了这一切,真为有您这样一位好爸爸感到骄傲和自豪!</h3><h3> 爸,您不是社会名流,更不是高官伟人,您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俗子,一名老共产党员。但您的思想、您的精神、您的胸襟,非般人能及。在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仍念念不忘为社会为他人作奉献。捐角膜献遗体的事,只是时间来不及(当然还有儿子我的不作为)让您的这一夙愿实现。</h3> <p class="ql-block">  爸,您一生体惜子女儿孙晚辈,本是清明时节多纷雨,可您在与我们诀别的时候,也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减少了许多我们不必要的麻烦!</p><p class="ql-block"> 有一种念在口里的声音叫甜蜜;有一种留心里,默不出口的意念是深沉。在送您回归的路上,我端着您的骨灰奉着您的英灵,和所有的晚辈送您一路走好一路顺风。</p><p class="ql-block"> 爸,您看到了吗?我们将您的新家安在您故乡团山河畔的狮子山上,这里青山绿水松柏成荫,既可登高望远,也可坐享清新。在安您入住时,您小女儿蓝曦不断呼唤您,提醒您入乡随俗、和睦邻里。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就托梦我们,让我们父子、父女能常相见于梦中,聆听您的教诲。</p><p class="ql-block"> 爸,您一生没听过儿子我当面叫您一声爸,今天跪在您墓前,我一连叫您几十声爸了!爸,您听到了么?</p><p class="ql-block"> 静听风声聆教诲,悲观月色想尊容。爸,您来于自然,归于自然,我们阴阳两相隔。人生苦短,我虽然做了您近60年的儿子,现在想来还真的没做够。假如人有来生,我真想还做您的儿子,那时我要叫您爸爸叫个够!用所有的努力,来弥补今生的不足!恳请您在另一世界里为您的子子孙孙保佑、祝福!</p><p class="ql-block"> 爸爸!您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深爱着您的儿子:锦生</p><p class="ql-block"> 丙戌年清明</p> <p class="ql-block"> 附:父亲生前好友的追忆诗文(两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祭 老 友 蓝 雲</p><p class="ql-block"> .杜宗林.</p><p class="ql-block"> 曾记六二(年)十月初,</p><p class="ql-block"> 码头迎我到武中。</p><p class="ql-block"> 自此结下不懈缘,</p><p class="ql-block"> 将我当弟视知已。</p><p class="ql-block"> 常来我处促膝聊,</p><p class="ql-block"> 江堤散步多谈笑。</p><p class="ql-block"> 掏心掏肺不遮收,</p><p class="ql-block"> 国是家事都涉到。</p><p class="ql-block"> 难忘"五七”干校中,</p><p class="ql-block"> 同班三月一房住。</p><p class="ql-block"> 所思所想不相左,</p><p class="ql-block"> 辛苦劳累抛九重。</p><p class="ql-block"> 一次谈及大公子,</p><p class="ql-block"> 笑言改名乐触触。</p><p class="ql-block"> "我为雲来他叫天,</p><p class="ql-block"> 天比雲高胜他爹"。</p><p class="ql-block"> 八五(年)离乡调武汉,</p><p class="ql-block"> 几次来校话离别。</p><p class="ql-block"> 赠言赠物情难却,</p><p class="ql-block"> 句句话儿暖心田。</p><p class="ql-block"> 子女儿孫事业顺,</p><p class="ql-block"> 如今在天应欣慰。</p><p class="ql-block"> 一心为公无私念,</p><p class="ql-block"> 乐善好施传美名。</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纪念老友)</p><p class="ql-block"> 2018年清明</p><p class="ql-block"> 于加拿大温哥华</p><p class="ql-block">作者:杜宗林 男 1937年生于湖北通城 </p><p class="ql-block">1962至1985年在武穴中学先后任数学</p><p class="ql-block">老师、副校长、校长。</p><p class="ql-block">1985年调入武汉纺织大学,先后担任</p><p class="ql-block">总务、人事、基建处长直至退休。</p><p class="ql-block"> </p> <h3> 忆忠厚长者蓝雲先生</h3><h3> .桂大祥.</h3><h3> 我年轻时便知道先生大名。先生很早便任县汽车站站长,后调交通局工作,先后任运输股、安全股股长和办公室主任。自五十年代初期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曾先后与孙玉峰、康玉堂、吕承彪、张在龙等四位局长共事,是名副其实的交通局老干部,见证和参与了我市交通运输事业从小到大的发展历程,奉献了他全部才智和心血。</h3><h3> 那时我在轮船公司工作,去交通局开会,时常遇见先生。先生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在我的印象中,先生不止温文尔雅,而且为人正直,敢于主持公道。有年夏天发大水,江堤外的河街一片汪洋。当时轮船公司和交通局都在河街,公司在正码头东边,交通局在下庙,均泡在水中,人们每天上下班都要乘船。有天要我去局里参加一个会,由于船不能及时赶到,只好徒步涉水过去。途中要经过正码头,此处是河街地势最低洼的地方,水齐腰深,水流湍急,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待我趟过齐腰深的水全身湿透赶到二楼会议室时,还是迟到了。一个主持会议的副局长不问情由也不听我解释,竟然大发雷霆,说开会迟到是目无组织目无领导的表现。这时一屋子人都保持静默,没人发声。只有先生看不下去,当场为我辩护道:就凭小桂号(音 即趟的意思)这么深的水来参加会就是有组织有领导啊,怎么说目无组织领导?!说得这位局长当即哑口无言,十分难堪。散会时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愤懑情绪,有意走到我的身边,安慰我道:莫放心上,他就是这个脾气,老资格儿,爱训人,但训过了也就没事了。先生一系话就象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让我倍感温馨,倍受感动。</h3><h3> 后我调任局办公室主任时,先生退休,住在局宿舍里。宿舍楼与办公楼同在一院,于是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他每天都要到办公室来拿报纸,遇到报纸偶尔被人拿走也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笑一笑,并不发牢骚。当时我就感到先生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h3><h3> 尤其在我负责机关在职干部每周学习会期间,退休老干部也常被邀请参加,只是不象对在职干部那么严,但先生一向严于律已,几乎从未缺席,且极准时,从不在我这个晚辈面前摆长者的架子。先生谈起学习心得体会来,思维缜密,常有真知灼见,且谦和,不爱与人爭长短。遇到喜欢瞎说爱爭的人,他一般不与爭论,往往一笑了之,给足对方面子,不让人下不了台。每每见此,我总会心一笑,佩服先生之大度与厚道。</h3><h3> 先生安于现状,知足感恩,从不向组织伸手。先生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应是离休干部,但档案上填写的是1949年10月。记得先生曾跟我说过,他未找过组织。知足了,现在不工作了,还衣食无忧,生老病死国家全包就不错了,就是享党的福啊!这让我想起我的黄冈亲爷来,1935年参加红军,1946年部队被打散,加入了后面的部队,所以被写上1946年,建国后他从没把这当回事,直到后来待遇相差悬殊了他也从来不向组织伸手,他不跟高的人比,而是跟他一起参军而牺牲的战友比。对于他们,我只有敬佩,同时感叹,象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如今不多,是很多人难以企及和理解的啊!</h3><h3> 先生晚年的生活是安逸和丰富多彩的,热衷于健身运动和养身单方。最难得可贵的是先生搞的这些并不仅仅为了他自已,而是总想着如何传授给大家,让更多的人受益。为了学习香功,他不远千里去西安,学成归来不仅自己做,而且热心教给大家做,包括从西安带回的练功资料,也都无偿赠人,不收分文。先生赠送我一本印刷精美的香功图册时,我问他这是人家赠送你的还是付了费的?先生说是他付了费的。我听后心想,先生这是何苦,自己跑那远去学不说,还买这多资料赠人。如今每当看到先生传授的香功仍有一些老人在做时,就会想起那些年先生早晨带着一帮老人站在武中围栏外的行人道上做着香功的情形,仿佛先生未走,仍在他们当中。</h3><h3> 先生晚年还较注重单方养生,掏钱打印很多这方面资料赠送局里人。有天踫到我,硬要我去他家,说是有个好方子,到他家后,方知是醋泡鸡蛋。先生不厌其烦地说着许多的好处,还把他做好的给我看,并一再要我回去一定要做,说有益身体的。其实我对这个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又不好拂先生好意,只好敷衍点着头。望着先生那副认真的神情,让人感到此刻多象一个老小孩,心底单纯象深山里的一泓清泉,汩汩地流着,既滋润着自己,也滋润着别人。</h3><h3> 先生去世,我去参加了葬礼。其亲属告诉我,先生临走前特嘱咐他们,死后把他有用器官捐赠医院以提供给需要的人。这个遗嘱正是先生一生甘于奉献的体现,是他无私境界的升华与浓缩!</h3><h3> 如今,先生虽然去世十余年,但音容犹在眼前,风范长存人间。今撰此文,谨为纪念。</h3><h3> 2018年清明 于深圳</h3><h3><br></h3><h3>作者:桂大祥 男 1948年出生于武穴 2008年于市交通局副局长任上退休。</h3> <h3>  注:文中的图片,除全家合影外均来源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