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 /></h3><h3>别梦依稀咒逝川,</h3><h3>同窗五十余年前。</h3><h3>繁华看破知荣辱,</h3><h3>毕竟名利不如闲。</h3><h3>题 记</h3><h3> <br /></h3><h3> <br /></h3><h3>一、选飞记</h3><h3> <br /></h3><h3>一九六五年春季,鉴于以往在陆军士兵中选拔的飞行员文化素质偏低的弊端,借鉴国外的成功经验,我国开始实行在在校的初二、高二年级学生中挑选空军飞行学员。</h3><h3>南昌市负责此项工作的是南昌军分区专设的"选飞办公室"和省体委军体部。政治审查和体格检查都非常严格,必须符合二个条件的要求,一是"根正苗红",历史清白,二是体质强健,能够适应飞行。</h3><h3>当时不经世的我和许许多多同学一起,不经意地去参加了"海选",后经层层筛选竟被选中,是出乎意料的事。因为当初读书求学,是奔着上大学深造去的,从军报国,並不在前程选项之中。</h3><h3>"选飞"的重头戏是政审,后来得知,负责"审查"我的是"选飞办"派出的两名军人。他们走遍了我出生后的足迹所至,调查了祖宗三代。所有父系母系的亲属和社会关系,包括同胞兄姐,都须由所在地出具书面的证明,所以我的档案材料是出奇的"厚实"。最后由省公安厅加盖"该同志可从事机要工作"的一方印记,算是通过了政审。其实那時候並不知道,空军飞行员也是属于"机要工作"。</h3><h3>体检名目繁杂,各种的检查也是高逼格的,前后历时约有一个月。</h3><h3>自接到正式入选通知始,读书反而成了副业。享受公费医疗,伙食津贴是每日0.8元,由学校食堂另行供给,不再和同学们一起就餐。开始一段时间是住宿在市体委,並转学到南昌三中就读。三中高三外语授俄语,外语课时则由一位英语老师给我单独授课。后来临近高考,由我自己申请获准,才返回五中复习备考。偶然晚上要去滑翔队参加集体活动,我在队里没有铺位,就暂宿在体委主任的办公室。(当时的体委主任是鲁滌,退役的八一女子篮球队队长)。</h3><h3>是年暑假,随南昌航空俱乐部飞行学员队前往九江参加滑翔训练。训练地点是九江航空俱乐部(后改称九江航空运动学校),机场是十里铺机场。据飞行日志记载,先后由韩元龙教练带飞数十起落,放单飞十五起落。每飞一个小航线,都可以在空中遥望庐山,俯瞰长江,放歌"我爱祖国的蓝天",那感觉用现在的话来说是蛮爽的。</h3><h3>滑翔结业后,获国家体委颁发的航空运动员证和等级运动员证。</h3><h3>从九江回来,在军分区招侍所集中,等待宣布去留。或许是依据集训期间航空理论考试和飞行实践考核的结果,最终我们五中的四个人被淘汰了一半,我算是硕果仅存者。</h3><h3>六六年夏,文革骤起,在学生中选拔飞行员作为"修正主义"的产物,遭到批判,飞行学员队被解散,我的飞行梦也随之破灭。</h3><h3>得之我幸,失之我命。</h3><h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h3><h3>容易得来的也容易失去,</h3><h3>在淡淡的惆怅中,我常常以此自我安慰。</h3><h3> <br /></h3><h3><br /></h3><h3> <br /></h3><h3><br /></h3><h3> <br /></h3><h3><br /></h3> <h3>二、参军记</h3><h3> </h3><h3>一九六八年初,因文革停滞了二年的征兵恢复,春季征兵开始。</h3><h3>在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中,我也漫不经心地报了名。结果是顺利地通过了政审和体检。一介书生,改换戎装,"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军人。</h3><h3>老祖宗曾经曰过:"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实话实说,本来读书人是不适宜当兵的。病急乱投医,所以走上这条路,也是出于无奈,出于"有鱼没鱼撒一网"的心态。而结果是当兵的两年,丰富了自己的阅历,成就了我人生中一段珍贵的经历,这是始料未及的。</h3><h3>所在的部队,是驻福建前线的陆军某军山地野战师步兵团。军座正是在南昌被学生批斗得很那个的原江西省军区司令长官(吳瑞山),尤其忌恨五中的红卫兵小将。来自南昌的学生兵投在他的麾下,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h3><h3>当兵不是儿戏,但当过兵的人,会视生命为儿戏。什么名呀,利呀,真的会视如粪土。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面对将来的任何艰难险阻足以无畏无惧。一个人死都不怕了,还会怕活吗?这是我当兵两年的收获,可视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受用终身。</h3><h3>讲真,不当兵是不好玩的,当兵也不是好玩的。虽然没轮到"援越抗美",也没轮到"围海造田",但赶上了"营建"(翻盖营房),赶上了"军垦"种大田,赶上了"三支二军"(支工、支农、支左、军管、军训),也赶上了执行二号首长1号令的疏散隐蔽,野营拉练。</h3><h3>曾经支过工(漳州糖厂、漳州罐头厂)。</h3><h3>曾经支过农(漳州市近郊的大塘公社大塘大队)。</h3><h3>曾经进驻学校参与军训(福建平和一中),结识了许多"新革命"。尤其一些在校待分配的高中生,其实是同命运的同龄人,有相同的境遇,有共同的语言,很愿意来找我聊天。虽说有与其昏昏,使人昭昭之嫌,但还不至于盲人瞎马,引人危途。</h3><h3>曾经作为军代表主持过漳州地委几套领导班子(党、政、工、青、妇)待"解放""走资派"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结交了不少"老革命"。他们大都是南下干部,阅历丰富,很有几位成了忘年交。有的在我退伍后仍有通信联系,因"三观"类同,见解相近,可以坦诚交谈,一些肺腑之言,让我受教匪浅。</h3><h3>记得有一天,大军区司令员韩先楚到漳州视察,我带领学习班全体人员去听他作报告。韩长官不用讲稿,淘淘不绝讲了两三个钟头,讲形势,讲任务,头头是道,没有假话、大话、空话、套话,很有感染力。一支接一支抽了两三包中华烟不熄火,印象深刻。当时是做了速记的,可惜后来弄丢了。</h3><h3>曾经蓬头垢面筑过工事,夜里就在自挖的地坑里过夜。轮到必须的站岗放哨,烏漆抹黑的山上,好像能听到鬼哭狼嚎,毛骨悚然。由于条件限制,连正常的沐浴换洗也无从谈起。</h3><h3>中苏交恶时,曾经剃光了头,验了血型,精简了装备,写好决心书,宣佈了战场纪律(轻伤不下火线、畏缩不前,临阵逃脱的处置之类),待命去中苏边境参战,幸好最后没打将起来,否则小命难保。</h3><h3>最不堪的是因雨天行军脚趾破皮引发严重感染,数日高烧不退被用救护车送到当时驻在漳州的九四医院救治,差一点废了右腿,还好化险为夷。</h3><h3>也曾目睹伤病的战友开挂,离开人世。</h3><h3>毛伟人说过,解放军是所大学校。一本小小的退伍军人证(上有副统帅,国防部长签署的大名,9·13后统一更换),便是我的毕业证书。</h3><h3>一个士兵,不是战死疆场,便是回到故乡。七O年初,我"改换素衣"回了中原。</h3> <h3>三、从业记</h3><h3> </h3><h3>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h3><h3>七0年二月的一个深夜,一列"闷罐子"把我们这一批退伍军人载回原籍。接候的只有家人了,站台上冷冷清清,和出征时"送郎当红军"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晃若隔世。</h3><h3>将几十元退伍费换成了福建的土持产,不名一文回到南昌。随即到武装部报到集中,等待命运的再安排。一周后,被分配到512厂(长江机械厂,七九年和洪都机械厂合并)。</h3><h3>从此进入较为安稳的成家立业模式。手捧一只小小的铁制饭碗,抱着"自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的坚定信念,种起了"一亩三分地",心无旁鹜,乐此不疲。</h3><h3>参加工作小四十年,因为是自己的兴趣所在,所以也能胜任愉快。除了养家糊口,也小有建树。</h3><h3>回想起来,略为可与人言的有以下这些:</h3><h3>1)某型号飞机获国家产品质量金质奖,被评为有功人员,</h3><h3>2)撰写《某产品前起落架活塞杆的超声波监测检查》一文,发表在内部刋物《洪都科技》,被部队航校初教团采用为教材。</h3><h3>3)获公司"自学成才"二等奖,接纳为隶属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的中国机械工程学会会员。</h3><h3>4)参加涡喷发动机涡轮叶片钛合金材料研制课题组,集体获航空工业部科技成果一等奖。</h3><h3>5)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航空工业部,劳动部人事部颁发的各种技术资格证书(RT、MT、PT、UT无损检测)。</h3><h3>从业期间,最称心遂意的是得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国营大厂分工细,有大量的时间可用来看书。工作性质也需要经常到部队,研究单位及兄弟厂出差,时间少则十来天,长则二、三个月,假公济私,公费神游,几乎游遍了神州大地,名山大川。</h3><h3>有几次因任务紧急,路途险阻,部队动用部队长(航校校长)座机(安二)接送,现在想想,还是蛮夸张的事,难以忘怀。</h3><h3>要说参加工作后干的最不靠谱的事,是婉拒了上大学的机会,把推荐名额让给了他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要上学时没了大学,要文凭时又没文凭,全赶上了,彻底抓瞎。</h3><h3>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h3><h3>就此打住。</h3> <h3>母校五中的前世今生<br /></h3><h3>半个世纪前的老照片</h3><h3>南昌市第五中学,创立于1954年,校名为江西省第一高级中学。招收学生计12屆,1968年迁至永修,由于种种原因,文革结束后未能迁回原址。实际上传统意义的"五中"已不复存在。后在红谷滩新办的序号为五的中学,与老五中没有渊源。</h3> <h3>后 记</h3><h3> </h3><h3>历史的误会给我们打上了"老三屆"的印记,命运的差错让我们各奔东西。</h3><h3>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个人史,构成了真实的人类史。我想,这也是《野山闲云》集文成书的意义所在。</h3><h3>六六屆,第十屆,特殊的一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吾辈"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老子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深切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命运的恑异。</h3><h3>五中五年,我们挥霍的是大把的青春,留下的却是一地的鸡毛。</h3><h3>未来的叫做梦想,已往的都是故事。</h3><h3>50年前的同窗,</h3><h3>像一棵树上的花。</h3><h3>他们都老了吧,</h3><h3>如今在哪里呀?</h3><h3>他们随风飘落,</h3><h3>被撒落在天涯。</h3><h3>有些心情在岁月中</h3><h3>已难辨真假。</h3><h3>有些故事还没有讲完。</h3><h3>那就算了吧。</h3><h3>66屆三1班</h3><h3>江根林</h3><h3>2018年2月</h3><h3>于南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