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逸事割苫房草

凤芝

童年的生活象一个五彩斑斓的梦，童年生活中发生的一件件往事，常常把我带入既美好又有回味的回忆之中。
在六、七十年代我们住的都是土木结构的房子，为了确保冬季保暖；防止夏季漏雨；每年秋季家家都要用泥土摸一遍墙；隔三年两年就要换一次房顶上的苫房草。当时每家必须把维修房子当做头等大事非常重视，不然的话冬季屋子不保温要挨冻，夏季外面下大雨屋里要下小雨。
我家虽然不足30平米的土房，同现在居住的楼房比起来，即不宽敞又不明亮，但它给我们带来了幸福，带来了温馨，带了了快乐。
维修自己家的房子，我做为这个家庭里的一员当然义不容辞，况且从小受爸爸妈妈的影响养成了勤俭持家、热爱劳动吃苦耐劳的好习惯。
记得那是一九七一年秋季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在妈妈的带领下，我和十七岁的三姐凤珍、十二岁的弟弟晓东、十六岁的表姐桂艳一行五人；背着妈妈烙的油饼迎着初升的太阳，来到东山湖边，为今年房子维护准备大干一场。我们撑着一只小木船向黑龙江大套子划去。
大自然的景色真美！晴空万里，彩蝶纷飞；两岸绿树成阴，清澈的江水碧波荡漾；看着一朵朵泛起的浪花，我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祖国的大好河山真的好美呀！
小船行驶了有40多分钟，到达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们激动不已，在一排枝叶繁茂的柳树下，一大片一人多高红色草茎，绿色叶子的苫房草整齐的排列在江岸边；比电影里的芦苇荡还要漂亮几倍。这么高的草能站立的如此笔直，当然要归功于身边的柳树，柳树枝叶茂盛，像一把天然的大伞，为它们遮风挡雨，呵护着它们，使它们成长的如此健壮。
我们迫不及待的挥舞着镰刀割了起来。有割的，有捆的，还有装船的；干的热火朝天。弟弟虽然年龄最小，可干起活儿来一点也不示弱，忙呼的汗水顺着小脸往下淌，他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一位男子汉，他处处像个小大人，整个划船行程都由他来掌舵。别说，他划的还真挺像样，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木船装满了草，弟弟主张先送回去一趟，有割的，有运的，两不耽误。妈妈同意了弟弟的建议，并让三姐同弟弟一起往回运，可弟弟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弟弟划着小船渐渐驶向江心，慢慢的拐了一个大弯，驶向了黑龙江的主流江道。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妈妈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后悔不应该让刚刚十二岁的弟弟一个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正在这时西南方向传来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似脱缰的野马铺天盖地扑来；顷刻间，江水漫上岸来，成捆的苫房草被水漂了起来。暴雨越下越大，让人无法站立。整个套子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原来这里是黑龙江分支的一块陆地，方圆能有两千平方米，旱天是陆地，汛期于黑龙江主江道连成了一片；整个陆地将全部被淹没是一片汪洋。虽然草长得这么好但没人愿意到这来冒险。
妈妈把我们紧紧的搂在一起，头上顶着捆好的苫房草来抵挡雷声和暴雨，其实头上顶着草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雷电在头顶上炸响，真的太可怕了。
当时让人最担心的还是弟弟，妈妈焦急的望着江面，泪水雨水交集在一起。按妈妈当时的话讲，后悔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怎么能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当成大人使呢？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雷声还是那么响，暴雨还是那么大，江水已经淹没到了膝盖深。正在这时江面上出现了两个小黑点，妈妈擦擦脸上的雨水，仔细望去是两只小船向这边驶来。原来是弟弟来了，把表弟刘峰也带来做他的助手，当时表弟只有十岁。他俩在小船的后面还拖着一条小船，弟弟一边划着浆一边喊：“妈妈！我们来了!妈妈!我们来了！”
弟弟的喊声既是对我们的安慰又是向我们报他的平安。我们欣喜若狂，没等小船靠过来，妈妈趟趟着江水不顾一切朝小船奔了过去。 把两个弟弟紧接的搂在了怀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妈妈的泪水、弟弟的汗水和雨水交集在了一起。弟弟天真的对妈妈讲：“妈妈：没事，不用怕；有我呢！我又带来了一条船，这样连人带草一趟就回去了，要不还得来一趟。”多聪明多勇敢的弟弟呀！
这场雨下得太突然了，可以说是奇迹。原来就是那天上午十点多钟，有许多人都看见西南天空中有一条大黑龙，头插在云里，摇晃着尾巴，一会儿像个大柱子顶天立地，一会儿上下翻滚，一会儿整个身子钻进云里，一会儿尾巴又露了出来，时上时下，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钟。据老人们讲：这就叫“龙戏水”。龙尾巴动一下就要发一场大水，何况龙摇晃着尾巴上下翻滚，可想而之当时的雨有多大，这一切我们在大套子里是不知道的，在大套子里全部是柳树遮掩着，所以天空中的奇观根本看不到。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急得爸爸从单位跑到江边，沿着江边的柳树通子寻找我们；为我们的安危担忧，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都来到我家，盼着我们平安回来。
我们坐在船上一动不敢动。小船慢慢地向黑龙江主航道划去,妈妈不停的向外泼着小船里的雨水。雨水落到船舱里能泼出去,但是落到草堆上是无法弄出来的,所以草的重量不断增加,渐渐的船弦和水面已接近平行,想把草扔到江里减轻船的重量都不敢动，如船失去平衡就要翻船，后果不堪设想；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吱声。弟弟小心翼翼的划着双桨,调整着方向,因为他知道他责任的重大.在这个时候弟弟真象个经验丰富的船老大,显得特稳重,直到现在弟弟沉稳的性格叫我敬佩。

木船终于靠岸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收割的果实一点也没受到损失,可是妈妈一下子坐到船上,两条腿不听使唤站不起来了。是激动,是紧张,是后怕、、、、、、。狂风暴雨好象有点减弱了，可能是老天爷也累了、、、、、、。直到现在想起这一段经历还后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