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这张照片是父亲年轻时的照片。</h3><h3>2018年3月23日是父亲离世十一周年了,这十一年我没有忘记父亲,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之中,为了不被忘却的纪念,将怀揣多年的思念之情,把记忆中留下的父亲的点滴片段凝诸于笔端,以寄托哀思!</h3> <h3> 父爱如山</h3><h3>一九三零年四月,父亲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县,自幼父母双亡,九岁时就颠沛流离,四处漂泊,独行于荒野郊外,自己去找活计糊口养命。也许是苦难的孩子命大,几次从死里逃生。</h3><h3>父亲的童年是辛酸的,但对我们爸不愿提起他的童年往事。还是三十年前,大姑姑来我家的时候,跟我们讲述了爸从小到大的生活不易,所受的罪,所经历的苦楚,真是苦难至极,一言难尽啊!</h3><h3>想想父亲一生坚强,刚正不阿,吃苦耐劳,勤俭持家,就源自于爸童年的命运多舛,坎坷的磨练。</h3><h3>爸非常知足他苦尽甘来的生活,对家庭对妻儿们关怀倍至,疼爱有加。在我的记忆中从没见过爸有过沉闷,从没看到爸愁眉苦脸的样子,从不发脾气,总有千方百计对待生活和命运中的不易。</h3> <h3>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爸不辞奔波,勇于闯荡。一九五三年初 应招到佳木斯解放军汽车学校工作,随后举家从哈尔滨搬迁到佳木斯。</h3><h3>抗美援朝结束后,汽校也陆续撤离佳木斯,五六年汽校搬迁到河北省,大部分学员被安置地方。爸听朋友说鹤岗缺人,好挣钱,五七年爸带着家人奔朋友来到鹤岗运输公司做司机工作。</h3><h3>六〇年以后的生活也很窘迫,一家人的温饱成了父母身上重大的压力。六四年父亲又一次选择了工作的调动,转到王家店冶金地质勘探公司七〇一地质队,随后的几年里,爸转到过乌拉嘠七〇四地质队,冶金地质勘探公司帽儿山机修厂。每到一个地方,无非就是要多挣点钱,让家人生活的好一些,因此,爸总是乐此不疲地从一个地方调到另一个地方,当然,冶金地质勘探队,是野外流动单位,自然是与家人要两地生活,直到七八年爸才调回鹤岗与家人团聚,结束了长达十四年与家人两地分居的生活。这十四年 ,爸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爸虽不善表达,却也是感情质朴的人,爸从不打骂我们,但对我们很严厉也很严肃,所以,十四年的父亲野外工作,造成了我们与爸之间的感情有了一些距离和陌生。</h3> <h3>记得爸在七〇四地质队的时候,因为是在大山里工作,他就会工作之余,上山采木耳,蘑菇、榛子、松籽,晒干后就装在他做的大木柜里发回来,采摘这些山野货即辛苦又危险,爸采的蘑菇就有好几种,我记得有榛蘑、元蘑、鸡腿蘑、笤帚蘑、猴头蘑等。</h3><h3>爸在帽儿山工作的时候,七六年我也在帽儿山参加工作,我常去爸的宿舍,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屋里整齐地摆放了许多的修车工具和配件,进到屋子便会闻到一股羊膻味,味道是从一个坛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坛子里装了近乎一坛子的白油,是爸在市场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动物肥油焅的杂油,味道不好,很膻!爸每日里就是用这样的油做菜,难怪满屋子的膻味。那些年,猪肉、豆油都是凭票供应,爸不舍得吃他那一份,会攒下来带回家。那几年,爸一回来一定是带回很多好吃的,到了年边上的时候,爸放年假回来时就一定是带回一些年货,不管多重他都会用他浑身的力气扛回来,一家人在爸回来过年时就有了一个很浓的欢愉气氛,开开心心的!</h3> <h3>爸常有出差的机会,出差回来会给妈和我们姐弟买衣服布料,(那个年代穿的衣服都是妈剪裁缝制,或者是到家附近的裁缝店量身订做)给我们做好看的衣服。我上学时,穿的花布衣服都是很好看的,也很新颖独特,当时也较为时尚。</h3><h3>爸虽然没上过学,可非常喜爱书籍,不善言辞的父亲常给我们买书看,我们家有些老版的小说名著,许多许多的“小人书”都是爸买回来的,别看爸没念过书,却能读懂繁体字的小说。我记得爸很喜欢看范文澜著的《中国通史》,他买一套《中国通史》。</h3> <h3>我们还是小时候,记得有几次到了晚上,都躺在炕上要睡觉了,就对爸妈说:饿了,睡不着!而且还不想忍着,爸会起来穿上衣服下地给我们弄吃的,那个年代,家里没有多余的零食,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特别是冬季,家里只有存储不多的土豆。爸便把土豆削皮、切片,用一点点油煎一下,再撒上点盐,焦黄焦黄的,我们非常爱吃,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味道!</h3> <h3> 爸爸的手艺</h3><h3>我们小时候的年代,在百货商店根本买不到什么像样的玩具,爸回家休假,就给弟弟做“大客车”“解放车”(后来还给外孙做了一辆130货车)做的十分仿真。</h3><h3>大革命时期,停工停产闹革命,爸在家闲不住,就开始做茶几,凳子,脸盆架什么的,都是用钢筋制作,茶几的腿是用14毫米粗的钢筋弯制造型、焊接制成三条腿,桌面是木板刨成光滑的圆形双边桌面。茶几的每条腿上都焊有一只和平鸽,和平鸽是用薄铁板制作的,十分好看。</h3><h3>脸盆架是用6毫米粗的钢筋弯制成镂空圆形,里面装有一束薄铁制成的玫瑰花,在叶片的衬托下,几朵绽放的花朵和含苞欲放的花蕾,一片一片的花瓣和叶片的成型压制是很难的手艺啊!叶脉及每一个细节都要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经过炉火烧热,铁剪子剪裁压制,焊接成形,最后刷上油漆,栩栩如生的一束玫瑰花用爸的一双巧手就做了出来。我叹服爸的那双巧手和灵活的头脑,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己构思想象,没有图样,没有模板。</h3><h3>爸做的那些家居用品,可以说在当时真的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相当精致好看,爸的作品在我们那个大院里一举成名,引来很多人赞赏,接着就开始一批的效仿,可是他们做成的就真的没有爸做的精致好看,一些细节是根本模仿不了的。</h3><h3>爸在当时做了很多的家居用品,纯是笨手工制作,家里的炉子就成了“铁匠炉”,过后,弟弟风趣地说:“咱爸弯那些钢筋可是不容易,没把炉子捅漏了”</h3><h3>我上初中的时候,每天上学要背着一杆枪上学,那杆木头做的大步枪就是爸给做的,我背着枪上学也感到很“牛”的!不夸张地说:那绝对是一杆最为逼真的步枪了!就跟真枪似的,只不过是木制的。</h3> <h3>大革命时盛行贴“忠”字,“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之类的时代字样和标语,别看爸没进过学堂,可是爸竟能刻出多种多样的美术字体和花样字体。有圆形,心形,扇形等等,虽然没有仿照的样品,可爸刻的字规范有体,我至今都搞不懂,爸是怎么想像出来的,真是神奇!我爸刻的那些图案,真的成为那个特定历史年代的一种艺术剪纸。</h3><h3>爸几乎是无所不会,心灵手巧,刻章、修表、木瓦工、银匠、铁匠、铆电焊,有些化学反应,物理的基本的电学,力学的原理知识他都略知一二,样样都能靠自己的悟性去揣摩。</h3><h3>记得爸做了很多的手工艺品,家里的水瓢,饭盆,浴盆,他都用鱼鳞铁刨制,家俱也都是父亲做的。爸是勤劳闲不下来的人,有一阵子就开始做铜茶壶,就像是过去茶馆用的大茶壶那个样子,一做就是好几个,做的很有古韵的味道。过一阵子就会做“九连环”,做了有十几个呢!</h3><h3>又记得爸有个印章,是铜的,葫芦形状,是他用很细的工夫做成的,刻的字是行书体,非常有特点,只是这个印章不见了,爸做过很多手工品,我们不懂珍惜,没给保存下来。</h3><h3>说爸是能工巧匠,一点也不为过,是凡认识爸的人都对爸这样赞不绝口。爸做事非常认真,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我们姐弟这一点都不及爸爸。</h3> <h3> 爸爸勤劳又孝顺</h3><h3>在南大营家属房住的时候,爸里里外外房上房下每天都不停地干这干那,一时也闲不着,总有他要干的活计,好像爸不知道累似的,好像爸浑身都是力量。十里八外的人,只要认识爸爸的都能看得见他不停地干活的身影。</h3><h3>爸还是个孝子,我的姥姥双目失明,爸对姥姥很孝顺,体贴照顾,有一口好吃的也要夹给姥姥吃。当爸爸到野外工作后 姥姥也像疼女儿一样挂念父亲!</h3><h3>大革命后期,姥姥患上了脑中风,瘫痪在床,姥姥病重期间,爸也被人陷害“蹲牛棚”,不能回家帮妈照顾姥姥。姥姥是地主,便给爸硬扣上“地主的孝子贤孙”的大帽子,不让爸回家,不允许和家人联系,而且没有自由,那些“工作队”的人便住进我家,恐吓、威胁妈和我们姐弟仨人,让揭发爸的罪行,并且工作队的人还扬言:“爸和那些走资派有枪毙的可能”,真是一群乌合之众!</h3><h3>妈就是在那时被他们的恐吓,精神就不太好了!一病就是二十多年,我也因为“工作队”到学校的调查,而没有加入第一批的共青团员。不久,姥姥病故了,工作队仍然不让爸回来安排姥姥的后事,在街坊邻居的帮忙下妈妈一人发送了姥姥。爸本来是给姥姥准备了寿材的,爸不在家,就只好把姥姥的遗体火化了!简单地处里了后事!</h3><h3>爸被无罪释放了回来,可能是大革命的气焰也濒临熄灭的缘故吧!而且,爸本无罪可有,只是平日里爸口直爱说真话而已,竟成了小人们的献媚材料。</h3><h3>后来爸回来把姥姥的骨灰带走了,就放在他的宿舍里,至到后来爸蹬上帽儿山,把姥姥骨灰埋葬在帽儿山顶端,爸说:“姥姥可以看到她的家乡哈尔滨”。</h3> <h3>爸的兴趣广泛,每天早晨起的很早,自己对付一口剩饭菜,便骑自行车去锻炼了!扭秧歌,跳舞,每天坚持从不间断 ,回来就换上干活的衣服开始劳作,爸说:“他锻炼身体,就是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h3><h3>2005年爸在老街基买了楼房,爸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像年轻人一样,每天如工作般去收拾新楼,楼房的重新改制一些出力活,他都会亲自去干,他会把很重很大的卡凳用自行车从南大营推到老街基的新房子,再扛到二楼。这一年爸已经是76岁高龄了!爸一定是很累,但他不说,我们也很心疼爸,都阻止不让他去干活,他会不高兴,爸非说累不着他,倔强地说:“我又不傻,还能累着我吗?”顾的人干活他就是相不中,总要自己动手干这干那,还想节省点钱,一天下来看他还是蛮有精神的!</h3> <h3> 病魔向爸爸袭来</h3><h3>然而,就是这般有活力的人,却在2006年的12月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病倒了,好像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 连个渐进的过程也没有。</h3><h3>记忆中的父亲很少生病,即使生了病也不告诉我们,而是自己到医院看看了事,平日里吃嘛嘛香,食欲很棒,他总说他的胃是解毒的,什么东西到了他的胃里都没事!他很节俭,吃东西不讲究,有些食物宁可吃进肚里,也不舍得仍掉。</h3><h3>爸平日里生龙活虎般的样子,我们虽然不敢奢望爸能活到一百岁,但想他能活九十岁一点不成问题,爸多健壮,多有活力啊!我们总是这样对爸抱着盲目乐观的态度,这可能是因为爸太自强,太能干,太不需要我们的关照,什么事都自己做,而他对自己也是太皮实,从而惯养了我们对父亲的不在意。</h3><h3>谁也不会相信,爸会生这种要了他的命的病,癌症的魔爪还是残忍地伸向了父亲。</h3> <h3><font color="#010101">2006年的11月,父亲就有胃口不好的症状,大家也没在意,以为是爸吃东西不讲究,不注意造成的,让爸服点药缓解。到了十二月,爸明显地食欲减少,胃不舒服就趴会儿,我真的是一点医学常识也不懂,爸的胃不舒服就轻描淡写地催爸去医院看看,开点药吃,我怎么就是没有把胃不舒服当病来重视?爸是自己去市中医院看病的,做的胃透,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医生的诊断欢愉了我,从而也麻痹了我,也忽略了这么个不“权威”的医院,怎能确诊的准确,而我们又没有一个跟爸去看病。我的愚蠢藏送了父亲,可以说是缺了孝心的女儿,我痛悔,悔之晚矣!</font></h3> <h3>市中医院张基医生的诊断总结:1.胃食管返流,2.慢性肥厚性胃炎。</h3> <h3>2006年12月20日,弟弟回来毫不犹豫地开车带爸去市医院直接找消化科的赵主任给做初步检查,赵主任用手按压父亲的胃部,看赵主任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一定不好,赵主任给初步诊断:罹患胃癌晚期,这一惊天噩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我们都傻了!接着就是医生安排病房,做胃镜。胃镜的结果更是令我们心惊胆颤,爸的胃里长满了肿瘤,我和弟弟心都在抖,不知所措,先安排爸进病房,然后就是一系列检查,输液,奥美拉唑钠,菲洛地平,维生素C,B6,就是敷衍的药物。弟弟急急地跟北京的朋友联系301总院,21号上午同样输液,注射这些与病无关的药物,很快地就在301总院安排妥当,22日早7:45的班机,弟弟带着父亲从佳木斯飞往北京。当天抵达北京,走出机场直奔301总院,在门诊诊断无疑是胃癌晚期,23日住院,27日上午7:00开始准备手术,8:30分手术开始,下午1:00点手术结束,爸的胃的标本医生拿给我们看了,像是一个熟了的大饼子很厚。手术后进一步知道,爸的病非常严重,主刀医生是301普外很有名气的郑伟医生,我和弟弟对这个具有权威级的医院和医生抱有很大的希望,心存侥幸和乐观,认为爸有救了!以为病灶拿掉了,爸就安然无事了,就会逃此一劫,我们心里稍慰。</h3> <h3>盼着爸能顺利地排气,能很快进食,能顺利拆线,然而不理想的是,排气很费劲,第五天才排的气,不是很通畅,我爸早就急着要吃东西,经大夫允许,给爸用了清流流食。第九天时,爸的刀口拆线了,刀口愈合的还不错,我和爸脸上也都有了微微的笑意。</h3><h3>但是,命运的捉弄,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拆线后的情况令人心惊,爸腹内感到气串的疼,愈发严重,一天重似一天,忍到第十天至十四天的时候 已经痛的无法忍受 ,爸忍受不了这种剧痛 ,想以死来了却这样的折磨。</h3><h3>距第一次手术后的第十五天,爸又做了第二次手术,这次手术医生是301普外非常有权威的李荣主任主刀。2007年1月12日下午3:00点——晚8:00点,手术历经五个多小时。腹部再次切开后,就真的是我们最担心的那种情况发生了!再造“胃”的部位癌细胞迅速膨胀扩散,不可以再做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啊!</h3><h3>第一次手术,医生讲:“如果这个部位没有问题出现,就OK了!”真的是爸命该身绝吗?恰恰就在这个危险的最让人担心的部位,像是有意识似的,癌细胞恰好就在这迅速复发扩散。</h3><h3>腹腔打开后,医生已回天无力,只是拨开了粘连的部分,就缝合上了。第二次手术让我们彻底绝望了!束手无策的我们姐弟俩只好听从医嘱抓紧护送父亲回家。面对病榻上的父亲,我们心痛,无颜以对,回去是什么样的结果,也许父亲不知,可我们心知肚明。</h3> <h3>2007年1月16日下午,我和弟弟、弟媳护理父亲从北京回家!不是带着喜悦,而是带着悲伤。姑父的弟弟——赵叔是北京某军的师长,赵叔安排部队的救护车把我们送到车站的后门,这样可以直接进站上车了!部队的人用担架把爸抬上了车厢,我们四个人包了间软卧,爸一直打着吊瓶。列车行驶的一夜里,爸没有睡觉,偶尔打个盹,坐在那总是望着窗外,许是要回家的缘故,爸就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也许是心情的关系,一路上,爸没有疼的痛苦,爸爸躺不下,我扶着他或是靠在我身上半卧着,他总是向窗外张望,不时地喃喃地问:“到什么地方啦?”过一会儿又问一声:“这是哪儿啊?”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像个乖小孩似的,我也顺便看向窗外,黑黑的窗外,有的时候竟也答不出来是到了哪儿了!总之,我告诉爸:“快到家了”!</h3><h3> 17日終于顺利地到达了列车的终点站——佳木斯火车站,一直都在悬着的心算是稳当了!市医院的救护车早已到了佳木斯火车站接爸爸。这样,爸爸就直接住进了人民医院肿瘤科,维持治疗。</h3><h3> </h3> <h3> 爸在最后的日子里</h3><h3> 一月三十日,爸出院回家了。二月十七日就是除夕了,多想让爸能舒服地度过这个春节,能陪家人过他最后的一个“年”!上帝的慈悲,春节的几天,爸没有很痛,因此算是在家过了一个较为安稳的春节。</h3><h3> 爸想吃啥,就给他弄碎点略微让他尝尝,爸还吃了饺子呢!除夕吃完饭,陪着爸打麻将,爸的手气不错,多是他老人家“和”,大家都很高兴,爸自然也很高兴 ,我们也都恭维爸说:“您手气真好,就是爸赢了!”爸的脸上这时也有了温和的笑意。</h3><h3> 二月二十四日,爸的病情极具恶化,进饭减少。二十六日爸腹腔剧痛了起来,肚子胀的很厉害 ,二十八日爸不得不又住进了市医院,这次再返医院意为着什么?那一定是有去无回了!从爸双脚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到这个家了!当和爸爸迈出家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碎了!</h3><h3> 病魔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扩展,这时爸进食已经很困难了,只能一点点往嘴里饮点米糊 着实可怜。</h3><h3> 爸的身体和病况也化疗不成,就这样痛苦地维持着那一口气。三月八日,爸的病情进一步加重,面部呈黄色,连眼底都是黄色的 ,尿液是橙黄色,“癌”是个多么很毒可恶的东西!好好的一个人,给吞噬得骨瘦如柴,这样看来爸的日子也许不会太长。</h3> <h3> 我坐在爸的床边,爸低沉地说:“我的病也治不好了,我也不想着这个罪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哇!这样下去太拖累你们,等小波回来,咱们商量商量,治不了,也不治了!”父亲的话让我黯然泪下,弟弟也在掉泪,我和弟弟尽力劝着爸,不要多想,安心养病!那些苍白的话在无力地劝慰爸爸。</h3><h3> 一天里,爸不吃不喝,吃口就吐口。</h3><h3>三月九日,爸爸的身体状况比昨天好像有了一点好,多少能喝进点东西了!一点点的好,也让我欣喜若狂,很珍惜!</h3><h3> 二〇〇七年三月十日,(农历的正月二十一)早晨下了一场大雪 ,过午雪下的小了些。爸爸吃了几小勺沙白瓜的水,喝了几小勺的鸡汤,下雪了,外面很清亮,爸吃了点东西我心里也感到有点清亮。后来,爸肚子有点疼,打了一针强痛定便睡着了!中午用了开塞露,大便了一次。</h3> <h3> 三月十四日,爸的身体状况愈下,脚有些浮肿,一点饭也进不下,而且每天感觉是在烧膛,所以要吃冰,疯狂地吃冰。</h3><h3> 爸对我说,他想要医生能给他再做一次手术,他挺着也要再做一次,爸说:“他宁可死在手术台上,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爸说,他在北京做的第二次手术做的不好,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h3><h3>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便大哭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对爸说:爸 ,是有东西了,您这里是长了东西了,可是不能再做手术了,您刚刚做了两次手术,怎能连续做三次?就得保守治疗了!爸说:“明白了!那就不做了,看来我是到寿了,这是治病治不了命啊!”</h3><h3> 爸还很平静地说我:“你别总哭,我心里不好受 ,我又不能跟你们一辈子,儿女能跟父母一辈子,父母哪能跟儿女一辈子的!我没留下什么财产,只有两户破房子,留给你妈养老,让你妈到小波那儿住些日子再回来,你们不要争什么财产。”我泣不成声地对爸说:爸,不会的,什么都不重要,爸妈才是最重要的!</h3> <h3> 没有比知道死神的逼近更让人恐惧、 更残忍了!爸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爸求生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尽管他嘴上说:“人早晚一死,78岁也算高寿了”可爸是多么想活下去!</h3><h3> 而此时,爸只能独自承受那些无法代替,无法分担的死亡袭来时的恐惧和痛苦,这便是生命离去时的本能!</h3> <h3> 三月的十五日,爸一点吃的都咽不下去了,多一点水也咽不进去,只能嘴里含着冰,腹部痛的也加重,只能用杜冷丁来止痛,四个小时就得打一针杜冷丁。</h3><h3> 下午,爸突然糊涂起来,说一些恍恍惚惚的话,神志不是很清了!嘴里一劲地叨叨着,听不清爸在说什么?完全是处在半清醒,半睡眠的状态,不断地说梦话,叨叨的话也不成句,而且说话时舌头有些僵硬。</h3><h3> 一天一夜里几乎不怎么睡觉,睡着的时候每次不到一小时,爸没有一点气力了,上床很吃力,已经不能下地走动了!尽管这样爸还是坚持下床大小便,然后再把他抱上床。</h3> <h3><font color="#010101">爸清醒的时候就对我们说:“我说话不清楚了,所以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吧!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这就是半醒半昏迷状态了! 体温两天来一直是37.2℃——37.6℃低烧,尿每次约20——50毫升 每天量也就100毫升,尿液仍然是胆汁似的。</font></h3> <h3> 到了三月十六日 ,父亲的病情继续恶化,已经是整天地说些莫名其妙地话,语音不清晰 ,神志也不十分清醒,总是在做梦,而且唾液也呈黄色,手总在抖动。有两次可能是又做了什么让人发笑的梦,爸爸乐了!乐的很甜,这是爸久违了的笑容,看爸笑的样子,我心里很酸楚,可还是愿意看到爸这瞬间流露出的笑脸,这笑容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h3><h3> 爸爸糊涂了,也许这是上帝对饱受痛苦的父亲赐予了最好的安慰!让爸爸从精神上得以痛苦的未知。</h3><h3> </h3><h3><br></h3> <h3> 又过一日 ,爸每次给水喝,只能是饮进两小勺,多一点就往上返,吐出来的东西撕撕拉拉的,爸爸说是嘴坏了掉下来的肉,让爸爸张开嘴我看看!哎!让我心如刀绞,爸的口腔全烂了!吐出来的真是烂掉的肉末末,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住在医院里,甭说要救爸一命,就是这整日的痛苦折磨,医生竟束手无策。</h3><h3> 注射杜冷丁间隔的时间在缩短,三个小时一次了!夜间我爸不停地在叨咕话,我们谁也听不清楚爸说什么,连爸自己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不停地说。</h3> <h3> 十八日这一天,爸打止疼针间隔的时间往长延了点,早晨3:00打一次,9:30分又打了第二次,下午3:10分打一次。</h3><h3> 爸爸让用湿毛巾把他的双脚盖上,其实他的脚一点不热,一定是內热。窗户开着,他穿着线衣、线裤还是叫热,不让盖被子,夜间屋里很凉,那他也不让盖单子,就说“热”!但是要冰吃的次数少了!</h3> <h3>十九号的上午,爸又开始呕吐,吐出来的是咖啡色的粥状液,气味恶臭。一天大便了六次,量不多,呈白色蛋清状,尿液也不多,所以手脚就会胖肿,口腔溃烂很重,仍然是靠打杜冷丁来减少疼的痛苦,没有办法!这种时候也只能是让爸爸减少疼痛是唯一的!</h3> <h3> 三月二十二日周四,爸爸比较反常,夜里大便了二十来次,上午又格外地清醒,眼神比每天略有精神,不像每天昏昏欲睡的样子,嘴里总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h3><h3> 父亲轻微的力气都没有了!二十来次的大便,每一次他都要坚持下床去蹲便,虽然爸神志不清醒,可是排便的反应爸到是很敏感,一次也不在床上便,没了气力也要往床下移去蹲便,从床上抱下来,再抱上去,反复这样去做。刚强的父亲在生命奄奄一息的时候,还不失他那最后的“倔强”!</h3><h3> 爸爸从住院到走,一直是很干净,他的被褥按照爸的要求,一直是干干净净的!</h3> <h3>下午时,爸爸嘴总在动,好像是要说什么,看爸爸的表情是想对我妈妈说什么,到底是要问我妈什么呢?谁也听不准爸爸喔喔的语音里面是什么意思,爸好像要说他肚子的病不行了!我只是猜,不准确他要说的意思,话已不成句。下午5:00来钟,我回家了,没想到这便是我最后的一天伺候爸 了!如果知道爸今晚会走,我无论如何也要再陪陪爸,而不是回家来睡觉!我想,这也许是我和父亲缘份的终了时是定数吧!可是,这便成了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最痛苦的自责,一直是我的心痛!</h3> <h3> 二〇〇七年三月二十三日(农历二月初五)凌晨十二点四十分,爸的最后生命之灯就在医院中熄灭了!父亲才78岁,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他眷恋的世界,他难舍的亲人。</h3><h3> 仅三个月的时间,病魔夺走了他的生命,而我们和爸爸的缘份也就在这一刻了结了!</h3><h3> 在我今后的生命里,父亲这个称谓只能是一种回憶里的提及。</h3> <h3> 爸爸走了!去了天堂,可是家里的人却因为少了爸,一下子变得很落寂;变得似乎陌生;变得一切都像是在伪装着自己;爸把全家人的阳光和精神都带走了!</h3><h3> 人那!总是好这样,在的时候不在意他的存在;不珍惜他的存在,当他离开的时候,我们才感心痛;才觉舍不得;才觉得他的重要!可为之晚矣!</h3> <h3> 很长时间都无法从一转身已经不见爸的身影的突变中出来,很是不习惯这样的日子。</h3><h3> 那几年的时间里,只要是听到有故人,便情不自禁地看看或打听故人的享年,比一比爸爸的享年孰多孰少,从中去找那么一点慰藉。</h3> <h3> 爸爸走后,我就是看不得老年人,见到老年人便自问天、自问地,为什么人家这个年龄都健康的活着,而爸却不在了!</h3><h3> 看到爸用过的东西也会触景生情,想起爸来 ,不禁泪下!</h3> <h3> 十一年过去了,仍然没有解脱想念爸爸的苦情,仍然为爸爸走的太早而心中悲凉。</h3><h3> 父亲!对上帝无法找到一个比这更神圣的“称谓”了!我们最尊敬的父亲,愿您在天堂一切都好!女儿只能求此慰藉自己心中的悲伤!</h3><h3> 其实,人的一生是不断地失去自己的亲人的过程,而且是永远地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最大的伤痛,每个人都得经历、面对!</h3><h3> 我文化浅薄,无能把爸的一生更生动,更真切地描写叙述出来,自叹拙笔、言俗,而又杂乱无章,仅以此略表女儿对父亲的不忘之情吧!</h3> <h3>爸爸和妈妈九四年去的吉林</h3> <h3>爸爸每天都锻炼,想让自己有个好身体,不给儿女添麻烦!(这是爸说的话)爸还参加秧歌队呢!</h3> <h3>2002年,爸去北京和姑姑、大伯母合影。</h3> <h3>这是2006年,爸最后一次和我们拍的合影。</h3> <h3>爸爸扭秧歌,自己做的扇子</h3> <h3>爸爸刻的印章,字体和模子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我家门灯是爸用一种特殊的纸材制作的!“恭贺新春”四个大子是爸爸写的!</h3> <h3>爸爸做的水瓢,还有茶几,盆架,因为是从照片上剪辑下来的所以不很清晰,也不完整。</h3> <h3>爸爸坐的小凳子,和衣服挂。爸爸是一个生活很俭朴的人,废弃的东西爸爸可以拿来再造,再利用!这是保留下来的爸爸做的手工艺品的其中之一。</h3> <h3>爸爸做的铜箭,和撮子!</h3> <h3>这些是爸爸做的首饰,爸爸做的首饰样子很多,只留下了这几款式。</h3> <h3>爸爸买的古版的书籍中,只剩下这套《济公传》了,大革命时都烧掉了!</h3> <h3> 在平房住的时候,爸爸有很多的工具,而且是多工种的工具,不差是一个五金商店。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工具得有百种,车,钳,铆,电,焊,木 ,瓦工 ,金、银、铁匠,修表刻字等等,爸爸的工具箱绝对是“工具大全”</h3><h3>搬家后,不得已都处里掉了!</h3> <h3>就留下这么个小工具箱,放在外面的晾台上。</h3> <h3>这是我不准确地画下当年帽儿山的一角,是我和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h3> <h3> 这拆迁后的一片房地基 ,是位于南大营我家十二年前曾经住过的平房位置,很大的一块地。</h3> <h3>这是我和父母们曾经住过四十年之久的南大营平房,动迁后都扒掉了!我便靠零碎的记忆粗略地画下了我家平房的原有样子的大概轮廓。</h3><h3> 我家是住房头,面积要大一些,前前后后足有一百多平方米。</h3><h3> 当我们都长大了,父母就合计把前后,房山的空地都盖上了房子 ,所以,这几间房子倾注了父母的辛勤汗水和劳累!房子的设计和技工都是爸爸担当,和呢调灰等一些力工活就是妈妈和儿女们,房子建成后非常地漂亮独特,很多人来参观赞美。</h3><h3> 而时今,这部爸妈的辛勤“作品”早已因拆迁而面部全非,消失殆尽,我只好以画下来存入我的记忆中,把他保存。</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