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小薇

　　如果生命只是一莫抹尘埃

——题记

老爸又发烧了，三十九度同时还伴有呼吸困难，我不由的又紧张起来，心想已在厂里医院治疗了十几天医生都说没事了一切都正常了，怎么刚出院才两天就成这样了，看来厂里医院的水平还是有限。于是立马给在市里工作的同学打电话，同学的女儿在市里的一家三甲医院工作，到底是有人好办事，很快同学的女儿就通过她们呼吸科的主任将老爸安排到这家医院的老年干部科住下了。由于老爸已卧床四年一刻也离不开人护理，加之又是厅级离休干部，在我的要求下这里的科主任很爽快的给安排了一个单间，条件还相当不错。这其中的人情我心知肚明，对同学以及女儿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老爸住进了这家三甲医院，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接着在科主任的带领之下主治医生等一干人来到了老爸的病床前对老爸做了一番检查，随后我便被叫到了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拿出一份病危通知书，和患者知情书对我说：“介于你父亲八十多岁的高龄和目前的身体状况，在住院期间可能会出现心肌梗塞，过敏性休克，多器官功能衰竭等情况，我们将会采取以下如心脏按压、气管切开术等一系列方法进行抢救，需要你在这两份单子上签字同意方可治疗。”我正犹豫不决的看着这两份单子上那一行行可能发生的危险和抢救措施，一旁科主任发话了“就你父亲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某某主任介绍来的我们根本不会收。”一听这话我不敢多言只好在除了气管切开之外其它抢救措施和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开始做各种检查，血、尿、心电图、胸片、B 超……折腾了一天。第三天我又被叫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道：“通过检查你父亲体内的蛋白含量太低要补充。”我说那就补吧，谁知主治医生说：“这个是自费药我们医院没有得你们自己去买，但是买来的人体蛋白是真是假我们也看不出来，用后会出现什么问题后果你们自己负责。”这一下我便纠结起来，心想且不说我当下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买这种药，花钱也还是小事，如果买回来的药是假的如何是好，那不是要命吗！可是不买又觉得对不住父亲，医生们又会怎样看我。纠结了半天无奈之下只好找人七拐八拐的以每瓶六百八十元的价格买了一部分蛋白。尽管送药的小伙子信誓旦旦的良心啊、救命啊、信誉的说了一大堆我心里依然犯嘀咕，因为早就听说过血液制品市场很混乱，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好祈祷上天保佑不要出什么事。不过还好虽然不知道疗效如何父亲目前的状况还行。

没几天我再一次被叫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说：“B 超显示你父亲的胸腔里有大量的积液，为了搞清楚腹水产生的原因对症治疗，我们决定抽出腹水，一来可以缓解你父亲呼吸困难的问题，二来也可查清腹水的性质，但是在抽腹水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意外，也可能会出现血胸或者感染危及生命你必须签字我们才能操作。”我又纠结了，不抽吧找不出病因，抽吧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我是上无兄长下无姐妹母亲也已去世，无人可以商量。老公虽然照顾老父亲很尽心但主意还得我自己拿。怎么办？无奈之下晚上回到家中，我趴在电脑前反复在百度上输入有关腹水的各种问题，希望找到有助于我做出决定的信息。查了半天不过是利弊各半，双刃剑也，于是我下决心赌上一把抽吧，但愿不会那么倒霉。强忍着内心的忐忑不安，还好有惊无险。

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每天输液的过程简直就是受罪。经常不扎上三五针是搞不定的。看着护士小姐在父亲的手臂上扎来扎去我心里揪的难受，护士一边扎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老人都这样，血管太脆，弹性太差，不好找等等。我虽然于心不忍，可是护士小姐态度和蔼语言轻柔，我实在不好说什么，谁让咱老爸生病了。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我又被叫去，主治医生说：“根据目前治疗的情况我们决定给你父亲输一部分血清，一来可以提供营养，二来可保护细胞，虽然血清也是血液制品但是我们医院自己配制的要比外边的安全很多，只是依然不排除会感染乙肝等一些疾病，要你签字才行。”经过上几次签字我知道了这签字不过是医生开脱自己的必要手段，无论患者的好坏生死与否，最终都将与他们无关。纠结再三我又签了字，我就像一个赌徒每次下赌注的时候都希望自己能够赢，可是又有哪一个赌徒每次都能赢啊！

父亲住了近一个月的医院，其中的细节不想多说，我也记不清楚被叫到医生办公室多少次，这一次我被主治医生告知“经过CT等进一步的检查，目前尚未找到病因，产生腹水的原因很多如心力衰竭、低蛋白、癌症、结核等等，我们怀疑你父亲是结核性胸膜炎，为了确定是不是结核性胸膜炎必须做两周的结核试验治疗，如果治疗后腹水消失了，那就是结核性胸膜炎，但是结核治疗所用的药物副作用很大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又差，恐怕承受不了，你必须签字我们才能试验性的治疗。如果你不签字我们就不治疗，你就必须出院或者转院。”说完后他从电脑上调出了治疗结核所用药物的诸多副作用给我看。我再一次纠结，奈何！回家后又上百度搜寻查找希望，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挣扎着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结果只搞明白了治疗结核所用的药物都是化疗药物，同样是一把双刃剑。想想楼上的邻居年纪轻轻得了乳腺癌，化疗后的那副惨状，头发全部脱光，走路直打晃，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真是害怕。

我不甘心父亲做这种不确定的治疗，就带上所有的检查资料前往本市的一家结核病院 ，挂了号后找了一位专家说明来意。专家看完资料后对我说：“这是结核性胸膜炎，只是老年人的特征不太明显，虽不具备传染性，但也要最少经过半年以上的口服药物治疗可能才会有好转，就看你父亲目前的状况能否耐受住治疗，现在我们这里没有床位，你可先在现在住的医院里进行治疗等我们有床位后再转过来，介于你父亲生活不能自理，你也可以拿上药物回家治疗，这样对你对老人都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同我联系。”我说父亲从来不吃药，问可否有静脉药物？专家道：“静脉药物副作用更大，他这么大年纪了别让他太受罪。”总算知道是什么病了，我回到父亲所住的医院找到主治医师，把结核病院专家开的处方给他看，希望能先在这里治疗。他看过后说：“这个方案我们不会接受的，你还是转过去再说吧，我们随时可以给你办出院。”我说那边暂时没床位。一旁的主任道：“你可以去找人嘛，不然的话你可能永远也住不上，一找人说不定你明天就能住上，你到我们这里来不也是找的人嘛。”看那情景巴不得我里立马走人，无语！

我不想说我们现在的医疗制度如何，这个话题太大，也不想说现今的医生如何，因为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是自己内心纠结，面对生病的父亲 ，面对治疗还是不治疗的利弊我举棋不定，艰难的选择，最后我决定带父亲回家。父亲一直同我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他老人家从来都不吃药，在这个问题上十分固执，无论在家还是在医院吃药都是一大难题。我不知道能否顺利的进行药物治疗，也不知道父亲能否经得住这种化疗，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减少他的痛苦，走到哪天算哪天！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几度哽咽，不知父亲是否理解女儿如此的难做。我觉得父亲很可怜，自己也同样可怜。纵然人生要面对这样那样的选择，但这种选择实在让人很无奈。心里有很多话却不想再说了，只想说老人很可怜！生病的老人更可怜！病人的亲属也好可怜！真的希望有一天人生不再面对疾病，尽管这是不可能的……。

文字／原创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