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刁德一

蒙娜妩妹的微笑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和孩子一起乘坐时光机去探寻宇宙的起源，翱翔于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诠释的无边无际、五光十色的时空中，寻找生物的共同祖先和个体的存在。回溯到十万年前，跟随倭黑猩猩的足迹，走出非洲，眺望远方，日夜兼程，朝着北方的旷野跋涉，从人类蒙昧的黑夜走向黎明。我想同玛雅人和克里特人好好谈一谈，如何避免文明的覆灭，如何给我们的后人留下一个生机勃勃，熠熠生辉的世界。假如时光倒流，我想告诉孩子，万物都是浩瀚宇宙的一粒尘，生命是大自然千变万化的一次组合，我们的相遇是人生渡口值得感恩的缘聚！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带着孩子回到我的童年，徜徉在蓝天下散发着香味儿的土地上，看风吹麦浪，听田园牧歌，和枣红马一起兴奋地长啸，追逐着一群野兔掠过山坡。在连绵的雨季，趴在土屋的窗台上，看屋檐下的老鸟给孩子们喂食，倾听蛐蛐的呓语，偷看丑陋的小猫在水洼前照镜子。我会告诉孩子，无论未来多么精彩，此刻我姥姥蹒跚的小脚，姥爷闪亮的铜烟袋，在遥远的未来，都会成为我们脑海里最唯美的画面，还有那贴着苞米片片的大铁锅，喷香喷香的味道会一直飘到梦里头。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回到从前，回到暮色苍茫时白发老母守候的村口，回到那令人潸然泪下的深情凝望中。我要让她变回年轻的模样，端坐灶台前，在风箱的低吟浅唱中听我讲上学的趣事，灶火照亮她红润的脸颊，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丝惆怅。我想祈求时光重新赋予父亲生命，我渴望他粗糙的大手再一次抚过我的头顶，让我们的人生在斜阳那一抹余晖里瞬间灿烂，从此人间永无别离。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还想回到那条飘雨的小巷，重温油伞下那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和怦然心动。我还要再一次牵着她的手，走进飘雪的午后，聊着愿望，聊着梦想，聊着清晨，聊着夕阳，信马由缰，一路收藏着点点滴滴的欢乐和忧伤，把它和着最好的时光酿成平凡的幸福，纵使老得哪也去不了，摇椅上的回忆也会让生活充满浪漫和芬芳。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回到春天里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去听那一声嘹亮的啼哭。让那个胎发潮湿，眼神平和的小家伙像赴一个前世约定般再次平静地走入我的生命，用他柔软的小手为我们翻开人生新的篇章！

我想再一次抱起他，感受生命的重量，像一个农夫抱着一捆沉甸甸的麦子，脸上写满丰收的喜悦！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还会不厌其烦地教他用勺子，用筷子，穿衣服，扣扣子，洗脸，擦屁股......对我来说，这是多么温暖的回忆啊！

　　我还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他那个问了上千次的问题：“爸爸，天上为什么会下雨啊！”我依然会一字一句教他唱国歌，看他一丝不苟地对着飘动的窗帘敬礼，也许还会像上一次那样感动，以至于眼角泛起泪光。我还会拉着他的小手，一起走过书声琅琅的校园，教他背诵“两个黄鹂鸣翠柳”，听他学唱“小燕子穿花衣”。夜幕降临，我依然会抱起他仰望星空，在他耳边述说：“每一个努力的人都是夜空中一颗耀眼的星星。”

我不再会因为他的淘气而郁闷，也不会因为他的贪玩而发怒，我会跟他聊聊自己永久的遗憾，听听他无边的梦想，我会对他说：“四时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