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乡情

伴山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老屋·乡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我们于家的老屋,就在石羊上,那棵酸枣树衍生了数不清的树子树孙,把那条看上去很不规整的长堰牢牢地盘住。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老树默默地守护着石羊上的人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离家多年,记忆深处老树斑驳的树荫下,藏着我所有的和爷爷奶奶有关的记忆。爷爷放了一辈子羊,过了农历年,太阳越来越高,从花鼓楼顶慢慢挪到了南北崖顶上,山风一天暖和起一天来,等到二月二炒的豆子地瓜干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石羊上的那几簇迎春,在料峭的春风里,竞相绽放了。一大清早,奶奶给爷爷备好干粮和水,爷爷把羊从羊圈里赶出来,顺着封坡东麓,到留家峪,山神庙子,出去就得在山上待一天。爷爷天天爬山,身体很好,如果不喝酒,我相信,也许现在还健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日头一高,山羊们身上的羊绒变成了多余的棉袄,爷爷每年都会找村里放羊的同行来帮盘羊绒,有时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用耙子在羊身上挠着痒痒。奶奶有时也会出一方豆腐,敲着梆子,站在石羊上,河南河北的邻居们就用葫芦瓢盛着豆子,闻声赶来了。大家都知道用泉水出的豆腐好吃,所以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豆腐成了人们招待宾朋必不可少的主菜,与之搭配的佐料有好多,诸如香椿芽,野韭花酱,甚至一勺酱油,都能让那个年代的人们的味觉得到极大的满足。村中间的小河,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玩的地方,一条泥鳅,一个螃蟹,钻到石缝里了,几个孩子竟可以扣插半天。等到石羊上老家大门口的台阶上,奶奶喊我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农历二三月的中间,石羊下沿河的街上,南沟北坡的梯田里,乡人们的身影逐渐忙碌起来,他们有的扛着镢头,有的用藤筐挑着捂好的大粪,三五成群,做着伴儿,在田间地头不急不躁地干着农活。空气里充满着烧荒的柴草味,撅头新翻的泥土味,暖风里又夹杂着或浓或淡的大粪味,这种特殊的气味,在我记忆深处一直挥之不去,伴随着他乡的我,我们,以至于每年这个时节,只要是嗅到这个气味,我总会想起故乡来,想起那个山窝窝里的春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人们对于童年的记忆,总是定格于一些难忘的场景,对于我来说,童年是放学后从老院大北屋的壁橱里那些旧书叠成的纸飞机,又或者是和海叔一起在河北公路上玩过的大车轱辘……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个春日里,我和小伙伴们在公路上已经开始学骑自行车了。那些个二八老金鹿大轮自行车,是我们费了好大劲从山坡上的家里推到河北公路上的。整个石匣,除了观地(石匣的政治经济中心)和公路上,再也找不出一块像样的平地开学车子了。周六周日,我们十几辆自行车组成声势浩大的队伍。个个在公路上,大显身手。孩子们不够高,只能掏档,从自行车大梁下的空档里,伸过腿去,看似有些别扭,但这也是从先学会遛车子,练习上一两周才掌握的专业技术。那个年代学会骑自行车,莫过于当今考取了驾照。学会骑车子后,庙子坡的小院,满足不了我拓展疆土的野心了,我有空也跟着海叔骑着自行车到了石匣东界——相峪口,海叔有个特技,就是把双脚都放在大梁上,甚至大撒把,我很惊讶他这样也能在崎岖的公路上呼啸而过,而我只能在后面掏裆紧追着,这个特技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小时候,偶尔我也会来到三爷爷家,找海叔玩。搬到现住地后的一年夏天,我又来到三爷爷家,恰好三爷爷从前北逛坡里带回来一筐高粱乌媚,在锅里一馏,蘸着辣椒酱,那味道真是香!三爷爷拿我很好,甚至救过我的命。那还是92年左右的事情,那年大旱,村里龙王庙大坝,也没有摆脱干涸的命运,孩子们都在那一池泥巴里捉泥鳅,我野心大点,看到池子中央有个破暖壶皮,就一步一步挪着到了中间,等到够着暖壶皮,想要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淤泥已经漫到了我的胸膛,我无法动弹,只能大喊大哭着。周围围观的人暂时也没招,我还在向淤泥里陷,危急关头,三爷爷正好从留家峪干完农活回来,看到这状况,赶紧用撅头把我从淤泥里扒拉出来。这下我可过了瘾,但我没有来得及顾及一裤子的泥鳅,我想到不能让俺娘和俺爸爸知道,就到了三爷爷家,打了一盆水,洗净了裤子,冲了冲身上,等到衣服栖得差不多快干的时候,才敢回的家,免了顿胖揍。三爷爷家东小北屋里有我眼羡的各种高科技玩意儿,如很大一块的吸铁石,还有电磁铁,弹弓,洋火枪,……每次去找海叔玩,我都会饶有兴致地听他给我讲上半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东地庙子坡三爷爷家的西邻就是二爷爷家,二爷爷和北平叔都是工人,北平叔常年在外工作,光平叔应该比海叔大一岁,印象里光平叔总是很文静。二爷爷家院子东侧有几棵槐树,那里有我堂弟晓晓最爱玩的秋千。记得小叔曾送我一张他自己画的图画,内容好像是夕阳下的山村,前些年我一直保存着。如今光平叔海叔他们都到了济南,看到他们发的文章,我就感慨良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小学一年级时,在春天的一个雨夜里,奶奶永远地离开了,当时我七岁,也许是因为小,我感觉不到那种与亲人永诀的悲痛,可我在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奶奶,再也无法看到她站在石羊大门口喊我乳名家来吃饭的情景,竟也会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后来我上大学二年级那年三爷爷因病去世,三爷爷年龄其实比我父亲大不了几岁,在村里带领着一个建筑队,个性要强,德高望重,谁家有个工程,他都不遗余力。有好些时候,我真不愿承认这是事实。而后我大学毕业那年,父亲因病去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愿去想,又一直都在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想着如果他还活着,我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是我的人生导师,在我最需要指点的时候,去了无法归来的远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也许受不了亲人的相继离世的打击,爷爷日渐消瘦,本来心脑血管不好的他,在2009年的春天,永远地离开了我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我有些后悔,后悔那些年没有坚持让爷爷从山里搬出来,因为爷爷的户口早已落户在旭升。他是因为放不下那些羊,放不下那处老屋,放不下和睦相处的乡亲们,……如果不在山里,不喝那些酒,或许现在还健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如果……</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有时我一直在想,人生就像旅途,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旅伴,有新的旅伴来,又会有旧的旅伴离开,我们对于其他人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旅伴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曾经的孩子如今已经渐入中年,为人父母。在长大以后,愈发觉得,与亲人相处的时光是最珍贵的,一路风雨中走来,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经过岁月的沉淀,那份乡情更让人感到温暖。独在异乡为异客,每当回忆起在石匣过得那些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总会两眼潸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文:伴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注:插图部分为石羊老屋实拍,部分来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