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黄酒

空谷清音

<h1>  年前从云集购回了一箱绍兴酒--塔牌琉觞黄酒,这酒颜色橙亮亮的,如琉璃,似琥珀,很是耐看,喝过,味道也还不错,但我总觉着缺少点什么,只是我想起外婆亲手酿制的黄酒了!</h1> <h1>  外婆的黄酒盛满了慈爱、温暖,是平和、甜美的,甘醇、怡人的!<br>  屈指数来,喝外婆的黄酒,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外婆黄酒那温润的甜美一直在记忆的深处流转……<br>  小时候,爸爸妈妈为了迁移的事情不间断的在河南、湖北两地间辗转着,好长一段时间我就寄住在外婆家。大约有一年,或者有两年?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总之,很久很久了吧,而且感觉好象一直是在冬天里,可能不在父母身边的小孩儿,对父母的依恋、思念,总显得那么无望、无助吧,以至于总觉得生活在冬天里,而且感觉每一天都那么漫长、漫长……</h1><div><br></div> <h1>  实际上外婆特别的疼爱我。<br>  外婆是个标准的小脚女人,她的脚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我还是后来懂事后,才从书本上知道了“三寸金莲”之类的说法。<br>外婆酿得一手好酒,用小米做的那种黄酒,住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我的每一天都是在酒香中度过的。<br>  小时候的我糊里糊涂的,常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外婆灶台旁的柴禾堆中已埋了一坛酿好的黄酒。外婆揭开坛盖,黄酒那甘洌醉人的芳香一下子就弥漫在厨房的角角落落,我总是喜欢抢先一步奔过去,伸过头,把鼻子使劲儿得凑近坛口,再使劲儿地嗅一嗅“恩 好香、好香!”<br>  外婆那时总是慈爱得拍拍我的头“我来煮酒给你吃”边说边起身去拿盛酒的勺子和碗去了!</h1> <h1> 我清楚的记得--<br> 冬天的早上,当我还在酣睡的时候,外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我知道她一定是颤巍着那双小脚,屋内屋外忙碌着,扫地、拎水、抱柴、做饭,等一切忙碌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也醒来了。我醒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大声的朝着厨房的方向,扯开嗓子,故意带着娇气,哭着喊<br> “外婆——外婆——”<br> “哎——来了—来了-”<br> 外婆立马“得得得”地跑过来(外婆的小脚,我总觉得像小马蹄儿),然后拿了我的棉袄、棉裤到厨房里用火烤一烤,“得得得”地旋回来让我趁着暖和,赶紧穿了、起床、洗脸,吃早饭。<br> 吃早饭的时候,小饭桌上,一定有两碗热腾腾的黄酒,外婆一碗, 我一碗,我的碗里总是浮着一只荷包蛋……<br> 冬天的晚上,一豆油灯,油灯下,一老一小。<br> “外婆,我的脚哪么和你的脚不一样啊!”<br> “我的脚是裹了的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用白纱布把脚缠起来, 一个女孩子家,脚长的太大了,长大了是没人家要的”<br> “把脚缠起来, 疼不?”<br> “疼啊,疼得不能下地走路, 我就坐在凳子上哭啊、哭啊……”<br> “疼, 你就不缠啊, 你就跑呗”<br> “不缠脚, 你太太要打骂的”<br> “哦——”我似乎明白了什么。<br>  实际上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无论如何是无法知道大人的痛的!<br>  “睡吧,明天早起呢!”外婆商量道。<br>  “不想睡,我想吃酒,吃了酒,我就睡。”我总是喜欢跟外婆讲条件。<br>  “好吧!”外婆爽快地答应了。<br>  然后她披了衣服,端着油灯,不顾清冷,到厨房里。不一会儿,外婆就端着一碗新酒回到床边来了。<br>  我就依偎在被子里,吃了酒,然后像小猪一样呼呼地睡了……</h1><div><br></div> <h1> 后来,我的家基本安定下来了,爸爸妈妈就把我接回家了,长住外婆家的日子也就结束了。<br>  别了,外婆!<br>  别了,外婆的黄酒!<br>  别了,外婆甘洌、醇香的黄酒!<br>  这一别, 就是四十多年了!<br>  后来外婆年纪大了,基本不再操持家务,也就不做那种黄酒了!<br>  四十多年了,我再也没喝过外婆亲手做的那种黄酒。</h1><div><br></div> <h1>  外婆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我也不记得。一直到今天,我不曾给外婆上过一次坟,烧过一令纸,燃过一挂鞭 ……外婆在那个孤独寒冷的世界里,也一定为这样一个寡情的外孙女儿锥骨的伤感过,我想大概一定是的!<br>  唉,我是不孝顺的,的确是不孝顺的!写到这里,我的泪水止不住溢满眼眶!泪眼模糊中,外婆又颤巍着一双小脚向我走来……</h1> <h1>  外婆的黄酒,平和、甘甜、爽心,它连同我对外婆的怀念已经永远窖藏在我灵魂的深处了!</h1><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