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2018年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在电梯里,楼下的大婶问女儿:“糖果,你穿这么漂亮,要去哪里呀?”我家小糖果甜甜的回答“我要去过年”,这回答让电梯里的一众大人们一阵夸赞。“过年”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是新衣的绚丽?是美食的诱惑?还是这种欢乐的氛围的感染,这我们都不得而知,但对于我们来说,每一个人对过年都有不同的情结和回味。</h3><div> 于我而言过年有两种印象,一种是穿新衣的欣喜,一种是母亲忙碌的辛劳。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母亲都会精心为我挑选衣服,从头到脚包括袜子都必须是新的,赶早买回来只让我们试穿一下,然后就放到柜子里,必须得等到大年初一才能穿,而我也是特别的期盼,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柜子看看我的新衣,然后就会满心欢喜,巴巴的等着快点过年,想象着自己穿上新衣服时漂亮的样子。还有一件让我期盼的事情就是领压岁钱,那时我能领到的最大面值的就是10元,谁能给我一张10元钱的压岁钱我就觉得特别高兴,大年初一早上,我们巷子里的几个小朋友聚在一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炫耀自己的压岁钱,我们几个都把自己那暂新的人民币保存的平平整整的拿出来让大家看,而谁的压岁钱多就会觉得特别自豪。我每年过年都能领到50多元的压岁钱,从大年夜领到第一张钱,到开学前,每天都会拿出来看无数遍,对于数字包括在什么地方谁给我的都记得清清楚楚,常常想着要拿这些钱去买自己心怡的东西,但其实一分钱也舍不得花掉,直到开学前如数交给母亲为我交学费。</div><div> 长大一些后,开始不喜欢过年,不是对新衣、美食没有期待,只是因为过年前琐碎的劳动让我烦闷,而这一系列劳动的主力军就是我的母亲。每年一放假我们就开始打扫卫生,母亲是极干净的,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要打扫一遍,所有的盆盆罐罐、床柜家什都要搬到院子里擦洗一遍,小一些的时候我帮母亲搬东西,哥哥帮母亲扫,大一些后哥哥去上班,我帮母亲扫,总之是把一年积累下来的尘土全都要扫出去,一个都不能留,两天下来筋疲力尽不说整个人都灰头土脸,对过年的兴致就减少了一分。而这些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任务更重,母亲每天早起都要去赶集,肉、菜、干果、 碗盘等等过年需要的东西都要买回来,抽空还要帮亲戚们去置办年货。我呢,也是乘母亲办年货的时候写会作业,有时也和母亲一起去买年货,从街的西头挤到街的东头,再从街的东头挤到街的西头,然后拎着我们需要的东西回家,只有走到巷口才能松口气,看看手里提着的东西,想着哪个是自己喜欢吃的。</div><div> 腊月二十五就开始忙了,所有要准备的吃食中,蒸馒头是最累人的,母亲从头天就开始发面、准备包子馅,早晨三、四点就起床收拾停当,等面醒好,然后一个一个的包,一笼一笼的蒸,每个人的口味都要考虑到,每种馅都要包一些,而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拉风箱,拉风箱也是有很大学问的,包子刚上锅时火要烧的大一些,等锅开了气足了之后要均速的烧,这时候母亲边包包子边指挥我烧锅,而我也能摸出些门道,每次都能烧的让母亲满意。第一笼包子出锅了,那热气腾腾的包子从锅里提出来,被晾到篦子上时,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吃了,这时母亲总是挑一些被挤压过的长相不好的给我吃,说是精致的要留到待客时给客人吃。蒸完馒头之后就要炖肉,炖肉之前的清洗工作是最麻烦的,猪头和猪蹄上的毛要用烧红的铁板去烫,还要用钳子拔,寒冬腊月里母亲的手被冻的通红,可她全然不顾,把肉收拾干净,煮在锅里又开始洗萝卜,因为肉出锅后在肉汤里要炖萝卜,肉出锅后,我站在锅边,看母亲给肘子、猪蹄等整块的肉上抹上蜂蜜,让肉的颜色由棕色变成晶莹剔透的巧克力色,那诱人的颜色及弥漫的香味让我垂涎欲滴,这时母亲会将从骨头上退下来的小块的肉给我吃,那种浓郁的肉的香味至今让我回味。</div><div> 后来的几天就是蒸甜饭、酿繆醩、灌香肠、炸红薯、豆腐、丸子等等等等,只到大年三十早上包完饺子,这过年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结束了,母亲这时候也会稍微休息一会,再去准备年夜饭,而这么一系列的事情我跟着走一遍,对于过年的兴趣已经所剩无几了。</div><div> 如今,我长大了,母亲也老了,自从为人妻后,就很少回去帮母亲准备年货,但母亲却一如继往的保留着她过年的风俗,每一个馍都要自己蒸,每一块肉都要自己煮,每一件家什都要自己擦洗,且叮嘱我们要照顾好孩子,不要给她帮忙。而做好的所有东西,她却很少吃,以前是舍不得吃,现在是不想吃,所有东西都是给哥拿一些,给我送一些,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年前,母亲提着蒸好的馍头,做好的吃的,剁好的肉馅来给我包饺子,看着她苍老的面容,粗糙的双手,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的酸楚,我长大了,而母亲却老了,常常觉得自己幸福闲适,不用为家务操劳,不用为年货烦心,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岁月静好里,一直有母亲在替我负重前行。</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