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甘南,拉卜愣寺是夏河的灵魂,准确地说,它是整个甘南的灵魂。我一直在猜测,拉卜楞寺之所以成为安多藏族地区最大的宗教圣地的原因。难道仅仅因为寺内住有六千多个喇嘛,占地达八十五万平方米,拥有六大学院、十六处佛殿、大小金瓦寺、讲经坛及喇嘛住宅、房屋超过万间的规模?或者因为它是拥有众多的属寺和八大教区的综合性大型寺院,拥有全国最好的藏传佛教教学体系的缘由?还是因为它陈列着近三万尊大小不等的佛像,以及无以计数的壁画、堆绣,玉器、象牙,以及大量历史文物与古籍的原因?</h3><div> 作为甘南地区的佛教中心,也许我看到的仅仅只是它繁盛的表象,而真正能够威慑内心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精神感召。在拉卜愣寺,除了宫殿般辉煌的建筑,最触动人的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的虔诚信仰。每天早晨,转经和长拜的身影就开始绵延不绝,我常常为那些悲壮的虔诚和信仰动容。他们戴着木制手套板,前襟是一张羊皮护围,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再下降触额部、口部和胸部各一次,然后双膝下跪,两手前伸滑去,全身俯伏,额头碰触地面,双手合十,成五体投地状。之后才将双手回收撑起,站起来向前走三步,如此循环往复他们中间有的是从遥远的青海、四川,一路用身体丈量着大地而来。</div> <h3> 夏河是个狭长的县城,如果向晚时分站在山坡上俯瞰,拉卜愣寺的范围甚至比整个县城还大。山谷间炊烟缭绕,梵音依稀,拉卜楞寺四周青山合抱,大夏河环绕东去。用五十公斤黄金修成的拉卜楞寺的大经堂屋顶,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可是几乎在眨眼之间,光线失去了力量,一切化为平淡,只留下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若有所思。</h3><div> 拉卜楞寺的黄昏日复一日,属于我的就一次。</div> <h3> 藏区所有的寺庙对僧侣都是免费开放,而藏民花两块钱就可以进去。但对于普通游客,要想进入这些寺庙内参观,必须购买价格不菲的门票。拉卜愣寺气势恢宏博大,那些古老的寺庙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殿堂中的佛像高达十几米,显得庄严肃穆。午后沿着寺中的土路,我向僧人打听印经院的位置,很多喇嘛居然一无所知,后来终于找到地址,可院中的喇嘛却告知今天休息,印经院不对游客开放。</h3><h3> 我喜欢独自在建筑中间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穿行,在寺里转上一遍,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拉卜愣寺拥有世界上最长的转经长廊,绵延数公里,围绕着寺庙有一千七百多个转经筒。我看见那些叩等身长头和转经的藏民,他们虔诚地念着经文,周而复始地转动着转经筒,因为那漫长的转经路,也是他们的希望之路,是他们的灵魂超越尘世进入天国之路。我曾经问过一个喇嘛:"来世做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来世当然还想做喇嘛,因为喇嘛离佛最近!"</h3> <h3> 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城西边,有一片平坦而宽阔的草地,藏民称之为扎西旗,意为吉祥之地。扎西旗背倚龙山,面朝凤岭,大夏河自西向东缓缓流过,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六大名寺之一拉卜楞寺就坐落在这里。拉卜楞的藏语意为"佛宫所在之地"。而拉不楞寺则于康熙四十八年由第一世嘉木样活佛阿旺宗哲创建。它是甘青川交界地区藏传佛教的最高学府和佛教文化艺术中心。如果没有拉卜楞寺,夏河至今也只是一条河流的名字,默默无闻地流过甘南。其实单从它那宏伟完美的建筑上看,也足以令人震惊。有一位欧洲学者甚至认为其建筑艺术几乎能与法国的凡尔赛宫相媲美。</h3><h3> 黄昏,拉卜楞镇的街道上,身穿绛红色僧袍的喇嘛们来来往往,整座县城似乎就是喇嘛的生活区。</h3> <h3> 远远地看见在大夏河的北岸有一座造型别致的佛塔,听人说那是著名的贡唐宝塔,那是一座外形金碧辉煌,而内部构造非常精巧的建筑,塔内供有历世贡唐仓灵塔和木雕镀金像,藏着两万多卷的佛经。它和拉卜楞寺的大经堂和大金瓦寺遥相呼应,蔚为壮观。等到登上塔顶,视野中整个拉卜愣寺一览无余。可惜第二天黄昏时,太阳始终躲在厚厚的云层背后,我没有拍摄到它夕光下变幻的光影,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多钟,但拉卜愣寺笼罩在夕阳下的辉煌的景象终于与我彻底绝缘。</h3><div> 与庞大、热闹的拉卜愣寺相比,德尔隆寺甚至看不到一个游客,在夏河,它已经完全淹没在拉卜愣寺的阴影中,或者说在拉卜愣寺的光芒下失去了颜色,而我觉得惟有那样,反而使它获得了一种遗世独立的宁静与肃穆! </div> <h3> 在夏河的这几天里,气象预报都显示小到中雨。去桑科草原时,细雨飘忽,草原在雨水的过滤下明净得像一块绿玻璃。</h3><div> 桑科草原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旅游度假区了,五色的帐篷和经幡让它的色彩变得更加明亮。</div><h3> </h3> <h3> 海子写过这样的诗句:"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但我始终认为商业开发已经彻底颠覆我们对牧马生涯的完美想象。</h3><div> 雨天适合坐在大落地窗的后面喝茶、发呆、怀旧。而我却坐在藏民的小店里避雨,对面度假村的喇叭播放的流行歌曲仿佛雨丝一样飘忽,浓雾一直笼罩着青山,偶尔有牧民骑马经过,马蹄溅起的泥水使我醒悟到这是甘南著名的桑科草原,而我现在就处在草原的中心,等待某辆过路的小车能把我捎回县城!</div> <h3> 七八月是藏区传统的雨季,天色依然阴霾不堪。去甘加草原的途中有一段泥泞而坑洼的道路。据出租车司机说,那都是被超载的大卡车压坏的,一路上曾目睹翻车,心底像是压了块巨石。八角城是草原上的遗址,沧桑的泥墙斑驳厚重得如同历史。天阴。雾浓。看不到传说中的白石崖,但有幸在旁边的寺庙中遇到喇嘛吹奏着一支奇特的长号,光是模样足以使人震惊,听到它发出"呜呜"的声音,那沉闷的响声与雨天的草原、古寺倒显得十分谐调!据从白石崖溶洞出来的驴友说,里面非常黑暗,他们带着手电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去的。他们见我背着个大相机,断言我无法进入溶洞。而此时,草原上的花开得非常美丽,像是繁星撒落,倘若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切景物都被镀上明亮的色泽,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眼前的天堂?</h3> <h3> 记得有人说过,甘南是唯一可以与西藏媲美的地方,但我觉得甘南不像西藏那么荒凉、遥远,它海拔适中,拥有广袤的草原美丽的雪山、碧湖和喇嘛寺。从某种意义上说,夏天的甘南就像一种草茎,嚼在嘴里有一股甜润的汁液流淌。</h3><div> 二十多天来,我一直在甘南的大地上行走。高原的风掠过时,仿佛裹挟着一支天籁般悠远雄浑的藏歌:</div><div> 那里没有痛苦</div><div> 那里没有哀伤</div><div> 它的名字就叫香巴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