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的旅游

行者

原创：骆辽远

图片：部分源自网络

五块钱的一次旅游，是从郑州到长沙韶山，并且还回到了郑州，印象中可能还有剩余，即便是在1976年，不逃票是肯定是完不成的。是的，1976年的五一节的这次旅游，我就是靠逃票才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二次出远门。

缘由

中学快毕业时，我和同班同学郁达飞关系最好，第一次出远门回来后，原想着和郁达飞能有一次一起出游的经历，于是便和他协商着如何出去，去哪儿。不知是什么原因，4月底，郁达飞竟去了北京清华大学他叔叔家了（那时他叔叔是清华大学的讲师），我因不能同他一块儿去北京，在家不上课又心急得慌，所以我就对他说你去北边，那我就去南边武汉吧。谁曾想，原是打算去武汉的，结果却去了长沙韶山。

行程

应该是4月30日早上从家里出来，到了火车站，随便找了一趟南下的火车上去（当时火车站台上上火车，列车员一般情况下是不检票的）。

当天下午，车到信阳，虽然车上还没有查票，因怕碰上查票，我下了车，出了站，在站外转了有两个多小时吧，后又进站，上了另一趟南行到广州的列车。当列车到达武昌站时，应是半夜一点左右，这时我想，夜半时分，人生地不熟的，武昌下了车，我该怎样出站？怎样找地方休息？自然的，我一定是想到了前些时在安徽蚌埠站半夜被撵出站的情景，那一摸瞎的状况，实实地不便无助。在车厢一头有简易列车时刻表，看时刻表得知坐的车到长沙时正是早上六点多，倘若我到长沙下车，这后半夜的睡眠不是就解决了吗。于是，临时决定到长沙站下车。

天初亮时，车过岳阳，我想看浩浩淼淼的洞庭湖水，可是，在车上，我只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水面，完全没有地理课上说的“洞庭湖水，浩浩淼淼，一望无际”的感觉，心中甚是失望。好在这一路一直没有查票，我顺利地到达了长沙火车站。下了车，顺铁轨向南走，到一公路和铁路交叉口便出了长沙市火车站，再顺马路折回到长沙市火车站前广场，至此，才初见了长沙市火车站的候车楼。

在长沙游玩

到了长沙市火车站，才觉得如到了外国一样，除了文字还能认识，当地人说话是一句也听不懂，比葫芦画瓢地说点普通话（那时候上小学中学，没有要求学普通话，好在我是北方人，撇点普通话，还能有点像），当地人还能听明白我说的话。长沙火车站广场上买了长沙市的交通图，便顺路找了卖早餐的，印象中好象是5分钱二两粮票吃了一顿饭：一碗粥，两根油条，一碟咸菜。

印象中，早饭后顺路走，竟走到了湖南师范学院，当时好象觉得毛主席早年在长沙求学，就是在湖南师范学院。学院的大门，应该是仿古时的建筑，门上的瓦，好象是蓝色的，当时心中也好一阵激动。

随后乘坐公交车，直奔岳麓山，去看爱晚亭。

那时候，只知道爱晚亭曾是毛主席在长沙读书时和同学们常来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纵论天下大事，畅想未来发展，全对书院没有一点点的关注，更对书院在人生中的作用一无所知。印象中，书院前有几棵古老的大树，粗粗的，高高的，树冠大大的，遮住了阳光。树上长满了青苔，糙糙的，我曾爬到一棵树顶上，把随身带的一把小水果刀插在了树顶分叉的中心处，为的是留做纪念。这也许真成了永久的纪念，因为当时岳麓山上游人很少，只是书院内倒有两叁个游客，应该是没有人见到我上了树顶。

爱晚亭前有个照像的摊位，开个票，写下家的地址，交了钱，便照了一张像，这便是爱晚亭的记忆了。

时间过去了42年，近些年也曾多次从长沙路过，可再也没有上过岳麓山，也没有再上过橘子洲头。可这些记忆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中。

岳麓山下来，应是下午了，坐了公交车，直奔橘子洲头。中学时，什么也没有学到，倒是毛主席的诗词当时会背几首，因而，橘子洲头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来到了长沙，不去橘子洲头似乎觉得就没有到过长沙一样。一座高大的双曲拱桥，横跨在湘江上，中间是橘子洲，桥上螺旋式的一个桥，人从上面可以下到橘子洲上，橘子洲头便在橘子洲的南头。从螺旋桥上下来，橘子洲上还是很荒芜的，洲上有许多的农田，村庄，房舍，以及田地里干农活的人，向南走很远，方才到了橘子洲头。橘子洲头像个公园，门票应该是不要的。进了橘子洲头公园，西边有个公厕，再向里，一簇一簇的小竹林，长得很茂盛，竹子的粗细，应该有鸭蛋那么大，上面刻着许多游客的“到此一游”的字，我亦不能脱俗，也用小刀在上面刻下了我的名字，也刻上了“到此一游”的字（当时心里还没有雅观不雅观的概）。橘子洲头的尽头，有一个亭子，当时旁边有照像馆的人在那里摆摊给游人照像，价格也不管贵，但顶得上一顿饭的钱，我照了一张像，以留作纪念。第一次来到长江的流域湘江，这个当年毛主席发出感概，要改变中国历史命运的地方，心情是格外的激动。站在橘子洲头的堤坝上，看着湘江水滚滚向北流去，江面上有许货船南北穿梭，想着当年毛主席激流中在湘江中奋力游泳，我的心也激动万分。我为什么不能也在湘江里劈泼斩浪呢。想到这里，我的心更加地激动了。随即，我来到橘子洲头西边堤坝上，下了堤坝，脱下衣服，跳入湘江，向对岸游去。

《沁园春.长沙》一一毛泽东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搏击在滚滚北去的湘江中，脑中在默诵着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我感到是那样的畅快。虽然，5月初的湘江水，依然是凉凉的，可我的心是热的。初次在流动的水中游泳，又是在滚滚的湘江中，那“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句子，激励着我奋力向对岸游去。湘江上的货船亦在远处在湘江中南北穿梭，虽不是那么地繁忙，却也时时地在我的前后经过。幸得那时江面管理不严，也许是过往船只没有看见水中泳着的我。到对岸时，已是我下水处下游一公里处了。

上得岸上，向上游走去，有近两公里，再次下水，向橘子洲头游来。不知为何，游至江的中心，两腿同时有了要抽筋的感觉，我心一震：难道我要藏身于湘江中吗？忽地想起在家中和德义兄闲聊时说的话：“什么样的情况下死才算幸福呢？当是在玩的当中死去，才是幸福的。”而我此刻不正是在玩的时候吗！于是，我的心已不怯于双腿的抽筋，当然，我也不应让自己的双腿真正的抽起筋来。于是，我让自己慢慢地漂浮在湘江水中，用双手慢慢地向橘子洲头划来，双腿也舒缓轻轻地向后用劲。当我的双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了橘子洲头堤坝上的石缝中时，我心一松，我的双腿再也动弹不得了，两条已是抽筋得很厉害了。我在橘子洲头的堤坝下就这样吊了有十来分钟，双腿稍微能活动了点，便用双手像拉双扛一样，把双腿从江水中拉了起来，再扭转身子让自己坐在堤坝下的石块上，而后又在这石块上坐了有十来分钟，双腿才彻底地能活动了。

此时，天已近晚，夕阳已落在了岳麓山的西边了。当夜，宿在长沙火车站的候车厅里。

在韶山游玩

地图上看，毛主席的故乡韶山离长沙不远，火车票也就几毛钱，于是，韶山是一定要去的。

早上坐上去韶山的火车，心中依然是激动的。在火车上观赏着沿路的风景，多少树种都没有见过，而更没有见过的是铁路的两边，时时地能见到水塘。韶山毛主席的故居的照片早已印在了脑中，记得故居前也有一个水塘，水塘里种的有荷花，因而我对水塘特别关注。印象中，去韶山的铁路，过了湘潭，便似比两边的田地都高，车箱里也有许多像我这样去瞻仰毛主席故居的人。火车快到韶山站的时候，一场暴雨突然大了起来，如大盆泼水一般，车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了，窗外的雨声，哗哗地响。此生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雨，心中甚是好奇，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大的雨，也就下了几分钟，忽地就停了。雨过天晴，天空依然是蓝蓝的，还有白白的云在天空中漂着。

韶山火车站下了车，出了站，哇----！眼前一亮，也是一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韶山冲的火车站，一个只有一条不能同时双向行驶的铁路的且只有一个站台火车站，竟是这样的大，甚至可以与当时的郑州市的火车站比美了，车站广场甚至比郑州火车站的广场还大还漂亮。

我心中惊叹：到底是全国人民领袖的故乡，这么小的一个地方，竟然建了这么一个气派的火车站。

跟着下车人流，走不多远，便开始向韶山冲走去。

印象中，是见到了韶山的水库；印象中，我是沿着一个路边的水渠进入韶山冲的；印象中，有一些韶山冲里的小孩子，拿个细竹杆，坐在渠边钓鱼的；印象中，这水渠中有许多的半斤一斤左右的鱼在游，水清清的；印象中，过了水渠不远，便进了韶山冲村；印象中，观看了毛家祠堂；印象中，见到了毛主席当年回韶山和乡亲们的合影照；印象中，在毛主席的故居观看，心中感概：这样的家庭怎能算中农呢；印象中，在毛主席的故居后的山中有一个洞，可以到山的那边而不用翻山；印象中，韶山冲村虽然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故居家乡，却依然像个农村，有山，有树，有水塘，有农田，有水牛，有赤脚的农村娃在跑；印象中……印象中……其实今天来写40多年前的事，许多的已是记不清楚了，反正是毛主席的故居前似乎没能留下影来。

当天下午，我便又坐上上午来韶山时的火车返回了长沙，是夜，又沿着铁路进入长沙火车站内，坐上回郑州的火车，依然是没有买票（逃票），第二天便回到了郑州。

2018年3月17日

40年后，我重到韶山，终于在毛主席的故居前留了一张影，而韶山冲村早已不是我那时去的模样了。

这张当年在长沙火车站买的《长沙市交通图》，保存了近42年，由于印刷的质量和纸张的质量不错，尽管40多年了，纸张还没有变色，字迹也还是很清晰，虽然简单了些，没有什么广告，可也反映了长沙市内当年的交通状况。

这张图，在橘子洲头的地方向左用铅笔划了两条短线，在陆地的地方是一个点，在橘子洲头是两个点。最下边的是我向对岸横渡的起点，上边的点，是我回到橘子洲头的地。凡是在活水（江河）中游过泳的，都知道从这岸边游，是游不到正对岸的，一定是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在起点的下游一些的地方到达对岸的。我从橘子洲头向西岸横渡时，到达对岸，已是下水点的下游了。

印象中，我就是从这个洞口出了长沙火车东站的，也是从这个洞口进入长沙火车东站上车回郑州的。

当年同学郁达飞去了北京，才有了我去长沙韶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