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皮作良

母親——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美丽的肖家咀村
八百里洞庭湖水天接成一片！1944年春天，在洞庭湖旁边肖家咀有一棟老屋，主人是32岁的婦女吳毓芳，她怀抱二个月的幼女带领12岁的女儿和三个男孩住在这里。
老屋.是由前后两排高底落差一米构成，前排由厅，三间房和厨房组成，厅中间供着祖宗牌位，屋后是小山，树木繁多，荆棘雜草被藤蔓纏繞成一个个的巨大的草堆，小山三面被湖水包围，高的山坡边在风浪的冲击拍打下形成了凹形的悬涯，山顶上长滿了荆棘雜草。孩子们常常在小山中玩耍捉迷藏，檢些野果嫩芽吃，有时在大树下站立抬头看一隻啄木鸟，只见它双脚紧抱住树杆，头颈不仃的摆动发出达达达的敲击声，突然它从啄开的小孔中抓住一条扭动的虫！孩子们看得入神都惊呆了！有时站在悬涯高处眺望远处，打捞装滿了水草的小船这是一种很好的肥田料，小船似乎要沉入水中！他们都看得入神了！这些就是孩子们的娛乐了。

二，躲鬼子！
一天，她的小姑子皮赛貞慌张的从三里外的大谭口镇跑来说:日本鬼子来了！快快躲起来！她镇定一下，双手抱住小女儿带领大家朝后山跑去，慌乱中看到前方有一大堆雜草荆棘被滕蔓纏繞有三尺多高，她领大家弯腰爬进去，蚊虫飞舞叮咬，小女儿烦燥不安，她用奶水喂她，用手轻轻拍哄:好孩子别哭吃奶，小姑子急着说:宝贝你可千万不能哭啊！

三，鬼子搜山
五个鬼子兵苛槍实弹来到了这里四处尋找查看，这么大的屋没有一人？！他们又似乎发现了什么？！屋前菜园里青菜绿油油有新挖的土，屋前坪院角落处一隻老母鸡领着六只小鸡在觅食……鬼子要搜山了！在雜草苁中找到了她们七人，两个鬼子横握着上了刺刀的槍比划着摆着头，她们只有从草苁中出来跟着走回去，鬼子将他们七人逼到厅屋里围坐並将厅门反扣……
厅门外只听到叽里呱呱的声音，驚吓的老母鸡领着小鸡四处逃跑发出咯咯的叫声，然后又听了它的惨叫声……
小姑赛貞，大女儿淑宸坐立不安！她見状用眼神和摆头示意:要她们俩从厅后小窗趕快逃跑！快！俩人看了她一下慢慢的借助椅子翻过小窗从小道中逃到后山，她们一直向前跑到山边悬崖处，从侧边弯着腰爬进了水中，两人相互扶持站在齐胸的水里……
鬼子吃了老母鸡饱餐一顿后又回到厅屋把门打开查看！似乎也发现了少人？！一瞬间他们可能接到了速返回的命令！几个鬼子听着口令排着队走了！
俩人在水中浸泡了三个小时后觉得沒有了动靜！穿着湿淋淋衣服不仃的颤抖走回来了。

四，逃难
四个孩子在灶台旁围着转，小女儿哇哇哭要吃奶，她忙着要做饭，突然发觉沒有盐了，如是要大儿子杭生跑一里外的高麻子家借了糖豆大的一块盐巴，他用母親为他准备的小酒杯装好，双手捧着小心的趕回了家，他心想怎么吃呢？只見母親用快子夾紧盐块在菜鍋里来回搅动了几次后再放回到小酒杯里……，前后菜园里生长各种青菜，粮食靠親朋送些来，但盐，油等日用品还是要跑到三里外的大谭口鎮，可那里驻扎有些鬼子，日子难过啊！
己经到冬天了，孩子们穿上她手工缝制的小棉袄……
驚恐，窮困，无助……她凝视着怀中有女儿，看看周围四个孩子，她毅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投奔在重庆工作的丈夫！从肖家咀到重庆水陸近千里！交通十分不便理，她也深深的知道这是一次艰难而危险的逃难！
借助親朋的幫助，她顧用一条二十多尺长的木船，她把四个大孩唤来，将几只手饰戒指缝制在每个孩子的棉衣角处防搶劫和做路费。
船仃靠在肖家咀河边，她收拾了行李，锁上门带着五个孩子离开老屋登上了船……
船繞过小河湖泊翻过一道堤坝进入了沅江水，六口人围坐在船中间艙中，船前甲板上船夫划着浆，后端甲板上另一船夫掌舵和划着浆，船在有节奏晃荡中行驶……
她双脚盘坐在船艙中，有时抬头往船艙外看看，用手轻轻的梳理着小女儿稀疏的头发，又理理自已的长发……心里盘祘着:沿着沅江经过常德桃源……就到了沅陵，在沅陵找到孩子们的大姐皮作规，再坐上汽车便可到重庆了！一家人便可团聚了！

五，翻船！！
沅江是流进洞庭湖的大水系，下游水流平缓，孩子们靠在船边可以看到小魚遊动，可行船至桃源，洞庭溪后水流湍急，怪石嶙立！逆水行船不可能了，如是船夫靠岸顧用一个縴夫，縴绳一端系在船桅杆顶上，縴夫在岸边拉着船行走，突然船夫舵手失控，船横在水面，縴夫仍在向前拉！船被拉翻了！！！縴夫回头見状丢下縴绳逃跑了，船底朝天向下漂流……漂流到洞庭溪船被巨石卡住！只見船项上坐着两个船夫和哭喊的大女儿淑宸，一会儿，儿子杭生和辉华抱着木板漂在水面，岸边的人们見狀赶紧把船扶正，救出双手紧抱着小女儿的母親和小儿子沅夫，把他抬到岸边沙滩上，把紧抱小女儿的母親双手掰开抱起小女儿后对他们进行人工呼吸搶救！一会儿沅夫哇的一声吐出水来了，小女儿的母親卻一直闭着双眼……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喊叫妈妈！妈妈！妈妈……
当地的人们用大的木板钉制一幅棺材，把母親抬进去，再把她的刚出生二个月，可爱的小女儿放在她的怀中仍用她的双手紧紧的抱住，把她们俩人埋葬在洞庭溪高高的山坡上。
这位年仅三十二岁的生长在杭州西湖畔的美丽慈祥的母親卻长眠在西南远处的異乡！


皮作良写于201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