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昨日,偶然看见家族群中,仁富提起那年、那次母亲病了的事。于是勾起了四十五年前那段记忆,我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也唤起了我对父亲和母亲的无限的思念。散落在模糊的记忆里的零星片段逐渐链接,组装,构成了长长的思念。父亲和母亲的影子再次浮现在脑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挥之不去,招之不来,无法入眠,我静静的躺在床上,随着零散的记忆的思绪,模糊中,飘到了那遥远而熟悉的康复医院。</h1> <h1> 康复院,母亲躺在病床上,被病魔无情的折磨着,一声声痛苦呻吟里,折射出的是母亲的无限的痛苦,刺在我的心里是无助的茫然,我陪伴在母亲身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虽然我告诫自己,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了,不要流泪,不要让母亲看到,但谁也阻止不了讨厌的泪水往外流。每当这时候,母亲总是说,我有孝道,住在同一间房子里还有一个年龄比母亲更大些的,母亲让我叫她表娘什么的,也这样夸赞我,可心里并不好受。<br /> 那时候,我大约是十岁多一点,念小学三年级,我六岁的时候去念了一段时间的书,因为家里养有生产队的几十只羊,我就陪着母亲去放羊,带弟弟和妹妹,到了九岁了,学校修在离家很近了,父亲和母亲坚持把我送到了学校读书。一二年级是在生产队的小学念,老师就是我的父亲,到读三年级的时候,就到乡里的小学德石小学去了,离家也远了,住校。那年放寒假回家,劳动了几天,每天三分工,母亲就病了,我平时里偶尔也会知道母亲双手压着腹部叫疼,每次痛了就到生产队的赤脚医生处捡几颗止痛药吃,缓解一下,总会好一些的,可这次虽然同样也吃了药,一直没有好转。致于母亲生的什么病,当时我也不知道,听母亲说好像是什么蓖子(血包),父亲便找来了生产队的马,把母亲送到了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个医院康复医院(为麻风病人康复治疗的医院)。到了医院,医院内部没有住院的房间了,医院不收,父亲反复的求医院的医生、院长,最后医生和院长看见母亲被病魔折磨痛苦不堪的情况后,终于同意让母亲留下住院治疗了,可是没有住院的房间啊,怎么办呢?最后有一个姓王的医生说,大门外,有一间房子,平时是给麻风病人发药的,如果你们愿意,就住在那里吧。<br /> 至今我还记得那间在医院门口的小小的土墙房子,被炭火熏黑了的墙壁黑亮黑亮的,地面堆积的尘埃发出阵阵带有霉臭的气味,房顶上盖的小青瓦,椽子上掉下来的蜘蛛网沾满了炭灰和烟尘,一串一串的吊着,房间不大,有十几个平米,铺了两张病床,有一张木桌,当然后来也端来了一个木凳什么的。于是母亲就住在这里住院了,父亲开好药,当时好像是只有中药,没有打点滴什么的,就回家去了,家里面有三个弟妹,大的一个弟弟仁宗才八岁,小的一个弟弟仁富才四岁,最小的妹妹仁会才一岁多,父亲不回去不行啊,不回去弟妹们吃饭都是问题。<br /> 我留下来照顾母亲,每天医生把药开好后,我便去拿过来,按照医嘱把药给母亲熬好,心里总是想,母亲吃了药就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于是我就尽心尽力的熬药,有时母亲半夜被痛醒了,守住母亲哭一会儿了,就起来热药,熬药,直到母亲吃了,没呻吟了,就在母亲身边睡下,有时半夜熬药的时候,偶尔会坐在熬药的火塘边睡着过去。有时候要打着电筒,去医院内的水沟取水,特别是深夜的时候去取水,心里非常的怕,因为医院种菜的地里有几座坟。虽然怕,总是鼓足勇气去。<br /> 那段时光也记不起是多久,我学会了 熬药、也学会了煮焖锅饭。母亲虽然病着,大部分的饭都是母亲煮的,我那时也算是懂事的,就在跟着学,偶尔母亲也会让我做,就这样我也会了。医院里拿来熬药的瓷盅,不论是里面或是外面,都是漆黑的,用明火熬药熬黑了的,我会趁医生还没开药的时候,把瓷盅拿去水沟里,用小石头将瓷盅里外的药垢和碳垢磨去,洗得干干净净的。柴火是白天乘母亲不是很难受的时候,我便到医院周围的松林去拾来的,堆放在小房间的门口的坝子里。有那段煮饭的是经历,后来到了德石小学念初中的时候,我煮的焖锅饭是特别的好吃。<br /> 不知道母亲在这里住了多久的院,也不知道是好些了,还是父亲说要把母亲送到树河医院去医,就出院了,反正我觉得住了很久。出院又回到家里,母亲的病依然没有好。不久父亲找来了生产队的马和马脚子,把母亲送到了树河医院。弟弟妹妹们就留在家里,过着我笔下无法书写的艰难日子。那些日子怎样走过,只有他们知道,但总是走过来了。<br /> </h1> <h1><br /> 我也跟随到了树河,从深山里第一次来到了大山里的树河,那次来树河的印象不深了,到树河的第二天,母亲就做了手术,做了三四个小时,我和父亲一直在外等着,手术结束后,听医生给父亲说,手术非常成功,光血包里面切除来的血水都一大盆,如果再晚来几天,可能就没救了。可母亲从手术室推到病房很久都没有醒过来,母亲的手上插着针,打着点滴,我第一次看见输液。母亲的身体恢复差不多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个切除手术,也输了液。不知道在树河又是住了多久的院,母亲的病治好了,我也回到了久别的课堂。</h1> <h1> 后来我才从父母的谈话中知道,给母亲和我做手术的医生是金医生,是省上派下来的医疗队。假如没有这个医疗队,没有这个金医生,我的母亲会怎样?我们是幸福的,我们是幸运的。我感谢那个时代的政策,感谢那个省上来的医疗队,感谢那个不易的机遇,感谢给我母亲重生的那些医生!同时也默默的祈祷我的父亲母亲在天堂里一切都好!<br /> 天亮了,昨晚虽然也下了些许小雨,今天外面的太阳依旧出来了,我也该出去走走逛逛了。<br /> <br /></h1><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