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钟丽缇离过两次婚,带着三个女儿,可依然有小她十二岁的英俊男子爱她,不仅对她温柔呵护,还把她的孩子视为己出。很多吃瓜群众大呼不可思议,在我看来却是少见多怪。</h3><h3><br></h3><h3>民国时期,有位叫霓喜的女子故事更为传奇,她的彪悍分分钟碾压钟丽缇。</h3><h3><br></h3><h3>她出身卑微,十四岁被卖,一生不停地从一个男人流转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上。最落魄的时,她被前任的正房太太扫地出门,身无分文,拖着四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h3><h3><br></h3><h3>即便如此,她尚有余力轻松征服了一个比她年轻的高富帅,让他心甘情愿地收起风流,一心一意与她过日子,为她配司机佣人,让她住铺地毯的洋房,去日本度假,穿夜礼服参加各式派对,更重要的是,诚心诚意地供养她所有的孩子。</h3><h3><br></h3><h3>长得美的女人似乎总会有更多的出路,可美貌分明又是柄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h3><h3><br></h3><h3>霓喜虽战绩悍然,但她终其一生却求不得一个名分,所以张爱玲说: 从生物学家的观点看来,她曾经结婚多次,可是从律师的观点看来,她始终未曾出嫁。</h3><h3><br></h3><h3>想听听她的故事吗?</h3> <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1</b></h1><h3><br></h3><h3>霓喜命苦,自小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在广东乡下和一群女孩子被所谓的“养母”养猪一样养大,十四岁被卖给了印度绸缎商雅赫雅。</h3><h3><br></h3><h3>那时的霓喜脸色是光丽的杏子黄,一双沉甸甸的大黑眼睛,碾碎了太阳光,黑里面揉了金。她的美是流动的美,便是规规矩矩坐着,颈项也要动三动,俯仰百变,难画难描。</h3><h3></h3><h3><br></h3><h3>雅赫雅白手起家,难免偏于悭吝,本来还端着和养母砍价,可经不住霓喜这么一瞟,瞬间就乱了分寸。</h3><h3></h3><h3><br></h3><h3>雅赫雅也是个俊俏人物,健壮热情,自此便和霓喜一心一意过起了日子,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h3><h3><br></h3><h3>霓喜在店里地位尴尬,她家里家外一把手,事事操劳,雅赫雅却始终没吐口给她一个名分,霓喜的脾气开始变得急躁,有次和雅赫雅提起此事,话不投机,竟然提起水壶就把那滚水向雅赫雅腿上浇,锐声叫道:“烫死你!烫死你!”雅赫雅吓了一跳,虽然赶着踢了她两脚,但很快又转过头来哄她。</h3><h3><br></h3><h3>彼时他对她还是有点情分的,其实雅赫雅见她人才出众,也想把她作正头妻看待,但她脾气不好,怕她上头上脸,便不敢透出这层意思。久而久之,看穿了霓喜的为人,更把这心来淡了。</h3><h3></h3><h3><br></h3><h3>此时的霓喜过了几年好日子,越发出落得长大美丽,脸上的颜色,红的红,黄的黄,像搀了宝石粉似的,分外鲜焕。闲时在店门口一站,把里里外外的人都招得七颠八倒。</h3><h3><br></h3><h3>她受了雅赫雅的气,唯一的维持她的自尊心的方法便是随时随地的调情——在色情的圈子里她是个强者,一出了那范围,她便是人家脚底下的泥。</h3><h3></h3><h3><br></h3><h3>于是店里的伙计,街上药铺里的崔玉铭,修道院旁住的米耳先生,甚至雅赫雅的表弟发利斯,她一个眼神过去,个个都神魂颠倒。</h3><h3><br></h3><h3>她乐此不疲,雅赫雅却容不得她,终于找了个借口,闹了个鱼死网破赶她走,她却不肯放下两个孩子,哪怕雅赫雅威胁她:“孩子跟你,我每月贴你三十块钱,孩子跟我呢,每月贴你一百三。”</h3><h3><br></h3><h3>这点倒让我对她刮目相看。</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2</b></h1><h3><br></h3><h3>霓喜拖着孩子借住到修道院,可是以前对她热情似火的尼姑们一个个变成了寡妇脸,尖嘴缩腮,气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三番五次示意她搬家。</h3><h3><br></h3><h3>霓喜叫苦不迭之际,药铺里的伙计崔玉铭突然来看她,他年纪不上二十,出落得唇红齿白,一表人才,以前和霓喜眉来眼去,互有情意。</h3><h3><br></h3><h3>霓喜一看他来了,心生欢喜,此时屋子里并没有月亮,却生出有三分月色。霓喜万万没想到,崔玉铭竟是替药铺老板来提亲的,窦老板已五十七,却对她一见钟情,愿意供养她的子女,许她小康富足。</h3><h3><br></h3><h3>霓喜大出意料,两眼笔直向前看了半天,人恍恍惚惚的,但终于还是点了头。</h3><h3><br></h3><h3>我想那一刻的霓喜不是不失落的,她对崔玉铭还是有所期待,这话就像当头一棒,整个人是懵的,最后她索性心一横,爱情终还是败给了面包。</h3><h3><br></h3><h3>霓喜跟了窦尧芳后,陡然觉得天地一宽。窦尧芳已把妻子送回原籍去了,家里霓喜为大,霓喜呼奴使婢,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闲得不耐烦了,便又犯了旧病,与崔玉铭打得火热,时不时还贴钱给他,得空还去勾搭窦老板的内侄,引得崔玉铭吃醋,闹得非常不堪。</h3><h3><br></h3><h3>此时的美貌和风情成了霓喜消磨时光的玩具。</h3><h3><br></h3><h3>窦尧芳不是不知道,却一直纵容,他已被迷得失魂落魄。有次霓喜听到佣人们嚼舌根,才知道窦家亲戚朋友,一封一封地寄信来劝窦尧芳赶她走,他看了信,把自己气病了,还抵死瞒着霓喜,怕她生气。</h3><h3><br></h3><h3>霓喜听到后扑到窦尧芳身上大哭了一场,窦尧芳和她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字字含泪。我觉得他是所有男人中对霓喜最真的一个,他把她看得通透,却愿意宠惯着她。</h3><h3><br></h3><h3>霓喜不是傻子,自然都懂。自此俩人恩爱愈深。尧芳的病却是日重一日,霓喜衣不解带服侍他。临终,窦尧芳交代后事,原来他已帮崔玉铭盘了一个店,以保他俩后顾无忧,双宿双飞。霓喜听后哭得肝肠崩裂,床上这将死的人,还没死已经成了神,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原恕。</h3><h3><br></h3><h3>霓喜抽空去找崔玉铭,不想他得了店铺后言语闪烁,还惦记着霓喜那点私房。霓喜长了个心眼,把私房藏到小姐妹处,回头却发现崔玉铭竟早早在乡下娶了媳妇,还是窦尧芳贴了钱帮扶着娶的(这里我也是不懂了,窦老板到底是要成全她,还是恶心她?)。现在一个小小伙计,居要享齐人之福。</h3><h3><br></h3><h3>霓喜到底是有血性的,她朝崔玉铭一巴掌打过去,来势非轻,把他眼打肿了,黑了半边脸。她骂道:“我跟你做大,我还嫌委屈了,我跟你做小?”</h3><h3><br></h3><h3>待霓喜回到家里,竟一夜变天,窦尧芳只剩半口气了,窦家正房太太领着众人翻箱倒柜地搜值钱的东西。霓喜大大地撒泼叫骂,终究势单力薄,不是对手。</h3><h3><br></h3><h3>闹到最后,她先累了,带着四个小孩走出同春堂,背一个,抱一个,一手牵两个,疲乏地向他家的人说道:“我走了。可别赖我卷逃,我就走了个光身子。事到如今,我就图个爽快了。”</h3><h3><br></h3><h3>小姐妹翻脸无情,昧下她的四房。她只好典了一只镯子,赁下一间小房,权且和孩子们住下了。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h3><h3><br></h3><h3>你觉得她已经走投无路,作茧自缚乐吧?还早着呢,她很快就逆袭了!</h3> <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3</b></h1><h3><br></h3><h3>那年霓喜三十一,略有点显老了,然而就因为长相变粗糙了些,反而增加了刺激性。眼睛分外的活,嘴唇又分外的红。</h3><h3><br></h3><h3>家里儿啼女哭,乌糟糟乱成一片,她却穿扎光鲜,逐日串门子。有一天她乔素梳妆,身穿玉色地白柳条夹袄,襟上扣一个茉莉花球,去看在山巅大宅做保姆的姐妹,不想主人汤姆生先生突然推门进来,俩人一打照面,就生出了无限的缠绵和情意。</h3><h3><br></h3><h3>汤姆生是个工程师,年纪不过三十上下,高个子,脸面俊秀像个古典风的石像,他一向风流,女伴无数,不过见了霓喜一面,第二日就鬼使神差地找上门去,看到霓喜的窘境后更是生出无限怜惜来。</h3><h3><br></h3><h3>俩人就这样遮遮掩掩地好上了,汤姆生有时想起来也觉羞惭,霓喜只是一个贫困的中国寡妇,拖着四个孩子,肚里又怀着胎。绝对是危险的拖累,而且也不见得比零嫖上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天天来看她。(也许霓喜就是有这种天生的魅惑)</h3><h3><br></h3><h3>后来,汤姆生把她接出来安置到一栋洋房,霓喜的世界一下子丰富起来,红木柚木的西式圆台,各式银质器皿,为外国人织造的北京地毯,家里甚至连古董也有。霓喜的孩子一律送入幼稚园。汤姆生甚至还让她和孩子们入了英国籍,霓喜一时风光无限,畅意的日子一个连着一个,饧化在一起像五颜六色的水果糖。</h3><h3><br></h3><h3>霓喜就这样过了五六年,新添了个女孩,叫做屏妮,栗色的头发,肤色白净, 汤姆生百般疼爱。霓喜自觉地位巩固,人变得颐指气使,对他防范略疏。</h3><h3><br></h3><h3>其实男人要是变心了,怎么也防不住的。汤姆生背着她在英国结婚了,中国报纸登出来后霓喜才知道。</h3><h3><br></h3><h3>霓喜三番五次哭泣纠缠,可汤姆生突然失去了对她的兴趣,他签了一张5000元的支票打发她,又再敷衍她几次后,彻底不愿意见她了。</h3><h3><br></h3><h3>男人的宠爱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他们翻脸如翻书,可以让你瞬间天堂,瞬间地狱。</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010101"><b>4</b></font></h1><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霓喜没钱了,就磨着发利斯去传话,发利斯是她第一任的表弟,当年不过是呆头呆脑的乡下小子,霓喜根本就没看到眼里。不想现在发迹,成了殷实的珠宝商人。</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发利斯念旧,于心不忍,时常自己掏腰包周济霓喜。忽然有一天,发利斯不来家里了,反托媒婆上门说媒,霓喜一楞,然后自得地笑了:她还是美丽的,男人靠不住,钱也靠不住,还是自己可靠。汤姆生离开香港了。走就走罢,去了一个又来一个!</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霓喜完全没有意识到美貌也有保质期。</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发利斯看上的竟是她十三岁的大女儿,霓喜扶着沙发站起身来,僵硬的膝盖骨克啦一响,她里面仿佛有点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那一刻,霓喜知道自己老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美人迟暮,还有比这更悲凉的事情吗?</font></h3> <h3>霓喜的故事就这样嘎然而止,她随后的生命里自然还有别的男人来来往往,我们却无从知晓。</h3><h3><br></h3><h3>张爱玲遇到霓喜时,她已到晚年,可瞧上去也还比她的真实年龄年轻二十岁,她染了头发,低低的梳一个漆黑的双心髻,体格纤美,依旧有见过一面的陆医生上赶着献殷勤,她的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时不时还靠她周济,</h3><h3><br></h3><h3>霓喜租了一间大房自己住,不甚明亮,到处都是她和孩子们的照片,她这一生已经缓缓流淌而过,而今也只剩照片了。</h3><h3><br></h3><h3>正如张爱玲所说: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惟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的瓜子壳。</h3><h3><br></h3><h3>霓喜这样的故事自然不只发生在民国,美貌给霓喜们的人生开了很多扇门,却鲜少有珍惜的,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她们满不在乎,肆无忌惮,常常抓了一把好牌却打得稀巴烂。</h3><h3><br></h3><h3>霓喜这个女人,实在又可怜又可恶,偏偏又像打不死的小强,永远有股蓬勃的生命力,远不是一个“荡妇”就能概括的。</h3><h3><br></h3><h3>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向来就是这么矛盾重重,有血有肉,她只负责娓娓道来,是非对错,全由各位看官自己评判。</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