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 《 走 出 沼 泽》

博歌

纪念上山下乡49周年
　　1969.4.15—2018.4.15

　　
走 出 沼 泽

我要讲述的是一段自己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虽然历史已经尘封了很久很久，但它依然是刻骨铭心，人生无悔，我想人应该越是经历的艰难困苦越是记忆深刻，魂牵梦萦的在我脑海里一生也不会漂移而去。 回忆往事一脸沧桑，我们这一代人大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

26岁那年我毕业分配到了察右后旗农机局科研所工作，“察右后旗”？从来不知道地图上还有这么个地方，无依无靠一个熟人没有，“白音查干镇”是旗政府所在地，据了解，全镇常住有一万来人，全旗属于半农半牧地区，走在街上镇上的人大都相识，起码都是半熟脸。——我们的工作也不复杂但很辛苦，主要是推广农牧业机械在农牧区的应用，那时我处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代，只要不下乡，下了班我不会总呆在简陋的办公室（兼宿舍 时常停电）。经常去镇上唯一的一个电影院（兼政府礼堂）看电影，什么电影都看，“狗打架”也看得津津有味儿，傍晚电影院外 高音喇叭播送着音乐、宣传着今晚影片的内容简介，周围都是老乡卖瓜子、卖麻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个个灰头土脸。电影院里面 脚底下、椅子上都是瓜子皮。这辈子看过的电影大多数是从这里看到的。
　　镇上共有两条街道，没有柏油路都是沙石路，汽车过后暴土扬尘，大街上的国营商店按时营业，有时下了班饿了都找不到开门营业的商户。
　　孤独、悲凉、被人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就是流浪的“拉兹” ，卑微得就像一根草，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在这里我度过了四年时光，时间并没有全部荒废，我的收获是在这里找到了 “女朋友”—“媳妇”—“爱人”—“老伴”……我还是：值了！
　　1979年她调回集宁工作了，没有忘记这份感情，年底我俩 领了证，又过了一年，有了小娃子，开始两地生活。白音查干到集宁50---60公里沙石路，买自行车要票，有票我也买不起。每周只休一天，雇不起保姆，吃不起营养品…………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眼见着这新女婿 年华未暮，容貌先秋，丈母娘和老丈人的心里都很沉重。为结束婚后两地生活的痛苦，1981年发起了调动攻势，每逢周末我都要乘火车回到集宁，回到丈母娘为我俩暂借的一间岌岌可危的小平房里，丈母娘热心地让我带着礼物和她一起去找熟人，不厌其烦地诉说着我俩两地生活的困苦，及本人特长，希望能够任职的单位。从心里讲那时感觉自己真像地球上的 “二等公民”到哪儿都比别人矮一头。
　　一次丈母娘委托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学老师“小贺”，想利用他的人脉关系带我去找有权的熟人解决我的工作调动问题，爱人单位分了一只“黄羊” 我俩舍不得吃拿去送礼， 小贺带我到了乌盟科研所王所长家里，王所长有五十来岁，半秃顶。我俩说明来由，放下礼物，他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我如实向他说明，临走小贺对他说了句：“我们可就全指望您了 ”，并拜谢了他，王所长答应试试。几天后打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赶忙跑去，他把我带到了 “乌盟农机研究所 ”，因为他和冯所长较熟悉，冯所长让我讲讲情况，我如实讲了自己的情况和所学的农业机械专业，并且和他谈起 这里还有我一位杜姓女同学，希望能留在您这里工作。
　　第二天，王所长叫我和小贺过去了，说是，冯所长说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给我介绍这么个人呢？他在学校 X X X……”，我听后就像有人从背后捅了我一刀，晕了，心里暗暗叫苦，不明白这位 “杜姓同学”为什么落井下石 无中生有。顿时眼冒金星，天昏地转。
　　

　　告辞后，小贺陪我一直走到了他的家里，我垂头丧气摇头苦笑，仰天长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心重如铅 ，仿佛失去了知觉。
　　小贺深知我的心情，给我倒了一杯水，长叹一声说，咳！这点儿坎坷算得了什么。并问我，你知道在鸟类中哪种鸟寿命最长吗？我不解其意，心烦意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他看我不说话，便自问自答地说，飞禽中寿命最长的就是老鹰了，它的年龄可以达70岁左右。当鹰活到40岁的时候，它的爪子开始老化，不能迅猛地抓住猎物，它的喙长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自己的胸膛，它的羽毛长得很厚，使翅膀变得十分沉重，难以飞翔，这时，鹰有两种选择：一是等死 ; 一是在极度痛苦中获得再生。
　　鹰的选择是，它拼尽全力，振翅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在那里停留150天，不再飞翔，它首先用自己老旧的喙在岩石上摔打，直到完全脱落，静静地等待新喙长出来，然后，用新喙把自己的老旧指甲一根一根拔掉，等待新指甲长出来，再用新指甲把羽毛一片一片拔掉，可以想象鹰在岩石上摔打喙脱落时，在一根一根拔掉自己的指甲和羽毛时，它将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等新羽毛长出来的时候，150天过去了，鹰浴火重生又可以振翅飞翔了，以全新的面貌飞向它未来30年的征程。
　　他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鹰之所以能成为众鸟敬仰的尊者，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鹰的精神力量，人所遇到的一切困苦基本不足挂齿。
　　他讲到这里，我脑洞大开顿时肃然起敬，为鹰的精神和毅力而震撼，难道自己竟然还不如一只老鹰。我感悟到：在这世上，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自弃者扶不起，自强者击不垮。相信自己能坚强的活下去，没有大树、没有靠山，自己应该就是一棵树一座山！

…… …… …… ……
　　苦难是一种营养，磨难才能造人。从那以后，我没有放弃努力，继续加大回调力度，终于在这一年的晚些时候调动成功——乌盟农机干训班任教。————斗转星移，岁月悠悠。往事记忆犹新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过去的日子就是靠自己坚强的双腿从泥泞中走出来的，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砺，我深深体会到今天的幸福生活真的是来之不易！
人生是一支苦乐交融的歌，
人生是一盘有胜有负的棋。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
　　如果人生可以重活，
　　岁月确实无情，
　　现实没有如果。
　　历史不会重演，
　　人生不会重活。
　　过去的已经过去，
　　过来的人就是强者！
　　感慨：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譬如 狐狸，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譬如 猪，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譬如人！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朋友的，不是什么人都是善良的，也不是什么人都不可信任的，防小人交君子的古训永远是真理！

张博文
201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