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遥远的安南(中篇小说连载五)

桑夫

三

奶奶来安南之后，每天都要管厂里的大事小事，金武倒乐得清闲，美婉产了一个男孩，已经六个多月了。四花在厂厨房帮工，她很节俭，每月总把工资存起来。丽婉也住在厂里，她没做事，总出去和那些太太、小姐打麻将，没钱了，就向金武伸手。

一个休息日，金全，小桃，石生和十多个室友，还有金华的两个姐姐金凤，金兰都到红河洗澡去了，他们叫金华一起去，金华说他要睡觉，不去。他乐得清静，看《红楼梦》、《水浒》等小说，还拿起笔，写一首《伐木歌〉：

山高林密又一峰，

爬山涉水伐木工，

腰酸背痛不言说，

风雨也难见彩虹。

锯锯砍砍声声累，

叹叹息息都是歌，

早出晚归日复日，

流泪流血也蹉跎。

金华和两个姐姐都在家乡的龙山中学读书，金华的成绩特别好，初中毕业了，便跟着奶奶来安南。他的古文很好，很多散文和古诗都会背诵，没事的时候，便写一些诗歌玩玩。

这时，只听“吱”的一声，石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又把门关上，他对金华说：“阿华，你真勤快呀，又在看书呀，别读书读呆了。”又说：“天气这么热，怎不去洗澡？游来游去，舒服极了。”金华说：“我也喜欢游泳，但今天想看书。”石生说：“不用看那么多书的，识字捉不到磨蜞”见金华不理他，就走到他自己的床上躺下，一会儿，他又爬起来，说，还是小弟弟识字好，将来自有用处。他便走到金华身边，坐下，说：“你教我识字吧！”金华拿了纸笔，把刚才写的《伐木歌》读给他听，又一字一句教他读，给他讲解。石生认真地跟金华读，他抓着金华的手轻轻揉着，说：“小弟弟，真是太聪明了，真是太可爱了。”金华挣脱他的手说：“你学这些字。以后我每天都教你。”

石生突然抱着金华，嘴唇在他的脸上嘴上乱擦，他的力气很大，金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但就是挣不脱。他是一匹狼，金华就是一只小羊羔。石生把金华抱到他的床上，把他的衣服扒光，接着，又扒光自己的衣服，他整个人压在金华的身上，金华对他说：“放开我！你若这样，我要告诉我爹，告诉我爷爷，还要告诉小桃。要告诉所有的人！”石生一听整个人焉了，他说：“我以为你喜欢我。”又对金华说：“小弟弟，我太喜欢你了，这些天，见到你都神魂颠倒。我控制不了自己，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他把金华的衣服放在他身上，对金华说：“赶快穿好衣服。”他自己也迅速穿好衣服。说：“我刚才在游泳的时候，整个头脑都想着你，我偷偷爬上岸，我平时看你对我很好，以为你喜欢我呢！”金华对石生说：“我有喜欢的人。”石生说：“谁？是不是金全？还是小桃？”我对他说：“是我家的工人阮梅。”“她是安南人，你为什么不找唐山人？不过，她真是太漂亮了，真象书里说的乌黑头发大眼睛，鹅蛋脸儿眉毛俏，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走路水蛇腰，风吹杨柳摆。兄弟，你太有眼光了。”

金华听得目瞪口呆，说：“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怎么说出那么多奇妙的句子？”石生说：“你真是傻弟弟，我是骗你的，满足你的虚荣心，扮你的崇拜者，说不定你就会喜欢我，我就可做你的保护神。说不定我看的书比你还多呢，我还在一个大戏班，唱过许多戏，那个时候多红多荣耀啊！演的戏可多啦，《苏六娘》、《荔镜记》、还有《金花女》，这是以前在唐山的事，来安南，我不看书，也不写字，连书信也不写。在唐山，我也读书写诗呢，来这里，就学成了粗人！”石生说：“你俩交往多久了？”金华说：“还没有交往。”“没有交往就自作多情，还不知道人家爱不爱你呢？”金华把他写的一首诗《春梦》拿给石生看，石生伸过手，边看边读：

你来了，挑着水桶一阵风来了，

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和稚嫩的心。

你用铁吊扬起水桶，

清滢滢的河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的心，却象海浪，

撞在高高的岩石上，

碎成千片万片，又汇成汹涌激流。

你挑着水桶走了，

风吹柳摆。

大辫子轻轻摇动，

象驼铃叮叮咚咚，

摇醒春晨的梦，

又象攀登梦境的大绳子，

云遮雾罩，春雨绵绵······

金华对石生说：“有一天的早晨，天还没有亮，我便下河洗澡，河边尽是白茫茫的雾，那雾薄薄的，宛若给大地蒙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近处的山若隐若现，码头的石级，没有一个人影，石级旁边的大榕树，树身弯弯，树冠团团，我好象在仙境，又好似在梦境。这时东边出现一抹红霞，那红霞开始淡淡的，接着，那红霞越来越红，越来越深，太阳射出几缕阳光。这时，码头快步走来一个姑娘，她挑着水桶，来河边挑水，她放下水桶，以河为镜，看了看自己的容颜，又捧起河水，轻轻在脸上抹了抹，她左右摆动，看自己在河上的倩影，她身姿柔软，姿态曼妙，她好似一条舞蹈，也好似一支歌。她挑起水桶在河中轻轻拨动，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那涟漪荡到我的身上，又荡到我的心上。她的扁担用的是铁吊，左一探，右一钩，一担水便挑在肩上，她的背影真是太好看，灰白色大同衫，深蓝灯笼裤，她的大辫子漂亮极了，乌黑乌黑的，垂在背上，一颤一颤的。她挑着担子，大辫子轻轻摇动，她一级一级登，石级有十多级，一会儿便登到路上，风吹柳摆地走了。”金华讲完，便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石生说：“真是风吹杨柳摆，大辫子摇动一场春梦，铁吊左右钩，钩走小弟青春火热的心。小弟弟春情涨满，情欲灼灼，子弹“咔嚓”上膛，白色的水银，射中梦中人。”说完，他看了看我，歪着眼睛，哈哈大笑。金华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石生接着说：“你这么怕羞，看来真的是处男。”

金华说：“人家根本就没有碰过女人。”

“有碰过男人吗？”

“没有。”

“我们刚才不是压在一起？”

“我指的是发生关系。”

“压在一起还不是发生关系？”

“去你的，不要乱说。”

过了一会儿，石生说：“你这样不好，总想在心里，嘴里却不说，也没有行动，怎么行呢？会得相思病的，应该学习我，敢爱敢恨，我爱你，我就表达，就不会总想在心里，那太郁闷太难受了。你不爱，我知道了，就不会想你。我们就做兄弟，朋友，爱要做，要说，要行动。要不，我帮你对阮梅说，好吗？”

金华对石生说：“不用，我自己对她说。”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金华走过去开门，小桃黑着脸，不理他。小桃走到石生旁边，大声说：“你们两个人关着门干什么？”石生说：“我们谈诗呀！”小桃说：“谈诗要关门吗？”小桃走过来，轻声对金华说：“小弟，不要怕，他对你做什么？告诉我！”石生走过来，拉开小桃，大声说：“不要神经病啦，我回来很累就关门睡觉，金华刚才写了两首诗《伐木工》和《春梦》，他还和我谈为什么写《春梦》这首诗，他爱上阮梅，但却不敢表达，小弟，两首诗拿给他看。”金华拿两首诗给小桃，小桃说：“看不出小弟还很有才情呢。”他转过身对石生说：“你平时对小弟太好了，总是小弟，小弟弟叫个不停，我听着太肉麻，很反感。你游不久就回来，也没有对我说，我觉得蹊翹，要回来，金凤妹妹却硬拉着我去登山，要不，我早回来了。”石生说：“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小弟小弟叫个不停吗？”小桃说：“我是关心他，我叫他可不肉麻。”石生说：“你不肉麻我肉麻，我听着就肉麻。”小桃说：“人家已经是个小伙子啦，不能叫他小弟，难道八十岁的老人，我们还要叫他小弟吗？我们应该叫他的名字金华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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