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

余歌扬

图文：西浦恋人

（一） 立秋絮语

台风没有真正地来，立秋却是如期而至了，季节交替是容不得人抗拒或是期待的，想抗拒炎夏的躁动持续了两个月，忽然间就到了立秋，想起来，恍惚是一夜之间，季节就转了个季。夜晚到美术室载儿回来，路上有点点的雨，风是台风的风，有点大而凌乱，风也是立秋的风，开始褪了闷热，有点丝丝的凉意，这样真好，心境也骤地就平和了下来。

　　这样的夜晚是不甘心穿雨衣的，就在雨中骑车。丽泽路开通不久，没有路灯，所以行人很少，一切都还安静。真好，现在难得有这样安静的路，骑着车情不自禁哼起伍佰的《突然的自我》。“朝阳起又落，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我已习惯你突然间的自我，挥挥洒洒将自然看通透。”很多年以前一直非常喜欢这首歌，年少的时候，更多是痴迷伍佰那种洒脱无羁的演绎吧，但人到中年，在经历了生活和各种各样的磨砺之后，对《突然的自我》这首歌有了更深的喜爱。洒脱不羁的演绎下面埋藏了多少一切尽在不言中——把所有的沧桑，挥挥洒洒看通透，这是一种清澈的心境哦。在立秋的夜里，独自骑着车哼起这首歌，用脚拍着摩托的踏板，脑袋不自觉地摇摆起来，觉得天地就是如此通彻。于是，对“立秋”也便有了清澈的喜爱。“立”与“秋”都有饱满的内蕴。季节若到了“立秋”，当是收获的意思了，人生若到了“立秋”，当是丰满的意味了。思想若到了“立秋”，当是成熟的风韵了。

“立秋”——从这一天开始，又到了应该把一年的思虑、烦恼轻轻放下，然后让心归零，轻装上阵了。然后，用一份立秋的平和心境面对生活，面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

　　最近很多老同学微信上调侃我“老”了。我想我是的，我爱上了慢节奏的生活，过上了慢节奏的日子——这是我向往的时光。每天里我喜看日出，惦念夕照，对花发呆，所有的东西都在简化，我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在那些年被工作、生活两忙碌遗忘之后，又开始发酵、持续，多么希望，在“立秋”之年，让它们陪伴我，成为生活的种种小乐趣。

最让我欣喜的是，小小孩已经渐渐长大，拥有一种自娱自乐的能力，即使在搬入新家一月，没有电视电脑的日子里，他也能每天充实地度过，这是我最饱满的收获吧——在这“立秋”里！

——写于2015年立秋

(二)秋夜问佛

入秋了，同学的聚会骤然地多了起来。那夜和师范好友相聚于东里象山，平时女友们相聚最多的话题就是孩子的教育和衣饰了。然 而这一次，大家忽然像约定了似的，不谈孩子，不谈衣服，就谈人生。这人生，百般滋味，如何谈得？平时寡言的骤然慷慨激昂起来，平时健谈的却又沉默不语。这人生，有人谈得沉甸甸的，其实平时的生活无忧无虑，有人说得轻盈如水的，也许平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然而不紧要，这就是各自对生活不同的态度。女人们总是喜欢总结的，一群接近四十的女人最后对生活的总结就是：人生除了生死，没有大事！带着这样的结论，大家嘻嘻哈哈地把一杯杯饮料干得像烈酒一样。夜渐浓，该归家了。

　　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先生和他的三个男闺蜜居然窝在家，不是喝茶，是喝酒，不喝烈酒，就喝女人一样的红酒。虽喝的是红酒，说出来的话却像烈酒一样。他们趁着酒意，执意要我陪陪他们，说是为他们解惑。解惑？在这秋夜里。我很好奇，四个都已四十出头的中年大叔，对人生还有什么不惑。于是，也坐下来，泡上一壶普洱，就慢慢地听他们说惑。A君最近遭遇了一场诈骗，多年的积蓄一夜之间全部丢失，报案了，但钱何时回来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哭丧着脸说：“我常常告诫自己，要行善积德，多年来，我自认一直做一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却换不来好报？”他说着说着，几乎靠在我家的沙发上入睡，我瞄了他一眼，眼角似乎挂着泪。“你们说，真有因果么？”朦胧中，他又追问了一句。这问题问得有点沉重，如果在二十多岁的时候，面对他的遭遇，我们肯定不知如何安慰他。但这一次，先生和他的男闺蜜们都笑了，我也笑了，笑得有点肆无忌惮。面对生命的无常，一群中年大叔竟然笑得落了泪。先生刚刚承受丧亲之痛，他说，这生活，还能怎样，碰到什么就顶着，还能祈求什么。做保险的B君摇摇头说,做了多年保险，最大的感触就是，生活就像一个又一个圆，你怎么绕怎么绕，常常还是绕回了原点，但追求就在这个“绕”字啊！C君是一位中学教师，多年来，他给我的印象一如既往，平淡如水，无欲无求，年轻的时候，A君和B君，还有我家先生总是对这位C君的生活态度抱怀疑态度，说他太没有进取心了。可是，这一夜，在秋意入侵的夜里，他们喝着浅浅的酒，喷着浓浓的醉意，都相继拍拍C君的肩，用一种妒忌羡慕恨的语气对C君的生活投以热情的向往。B君伴着醉意结结巴巴地说: “追了半辈子，就是为了追来像你一样的生活情怀啊”他们醉着，我也被他们感染着，觉得这生活兜兜转转，就像一年四季轮回一般。A君还在追问做好人有什么作用。后来，先生用一种激昂的语气告诉他：“佛祖让你做一个好人，并不是一定会给你好报。因为佛祖让你今生做一个好人，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怜悯和恩典。”B君和C君听后击掌赞同。A君苦笑了说，关于这一点，我还需好好去参禅。他们说着，感慨着，最后在秋日的夜色中沉默不语…

(三） 秋日寄语

人生已到了清秋阶段，把所有的追追寻一一放下，一切如水淡远，任何意外的转变和人事都无法引起内心真正的波澜，放下执念是最潇洒最明智的选择，任何矫情的表达都显得多余。淡然旷远，了无牵挂是我的追求，寻找一个最真实的自己！披一肩秋天的气息，踏遍清秋路，遇一段悠然旷远的意蕴！

西浦恋人写于2015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