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故乡的小火车

一江春水

<h3>作者:一江春水</h3><h3>图片:来自矿誌及网络</h3> <h3><br></h3><h3>滚滚红尘,总有些记忆烙在心底,有事有人。</h3><h3>时光可以带走过往,流年可以苍老容颜,永远不变的是我对故乡小火车的留恋。</h3><h3><br></h3><h3>小火车很慢,也不准时,十八公里的路程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h3><h3><br></h3><h3>小火车啊,你记录了铅锌矿一线产业工人们的艰辛与执着。他们早上天不亮就出发,晚上披着星星才能回家。风霜雨雪依旧,寒来暑往如梭。这里所说的一线产业工人那就是我了。</h3><h3><br></h3><h3>我的十年通勤路,三千多天的轮回更迭,酷热严寒,月缺月圆,日出日落,有诸多的苦楚,诸多的忧伤,诸多的无奈。消失的是青春的年华,磨去的是人们的意志,也少了年少的浮躁,增添了岁月的年轮。</h3><h3><br></h3><h3>那时候,是铅锌矿最火红的年代,</h3><h3>那时候,是我们这代人走向工作岗位,去完成父辈们没有完成使命的年代。<br></h3><h3>那时候,也是蒸汽小火车承载运力的年代。</h3> <h3><br></h3><h3><font color="#010101">那年,我和同班的几名同学,被分配到“十八”坑口生产一线,从此与蒸汽小火车结下了难解之缘,开始了我的十年通勤路。“十八”是以小火车铁路公里数而命名的地域名字,是铅锌矿的矿石出矿的井口。</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铅锌矿的窄轨小火车,也叫职工通勤车,它是铅锌矿一线产业工人们工作与回家的通勤车,也是生活在“十八”的人们,它是出行外界唯一的交通工具了。也是伊春到南岔这条线上因蒸汽小火车而文明一时的西林铅锌矿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小火车站,即没有候车室,也没有等靠的站台,更没有路灯,而是一片没有遮风避雨的旷野。那天我们几个同学早早站在这旷野中等待着小火车的到来,应该说:今天是我们走向新生活的开始,是对人生充满憧憬和幻想的时候,然而,现在我们只是在焦急地等待着小火车的到来。等待,再等待。</font></h3> <h3><br></h3><h3>远处的小火车拉着汽笛声渐渐地朝着人们驶来,火车头上冒着黑黑的煤烟及蒸汽,吃力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回荡在这旷野上空。</h3><h3><br></h3><h3>这是一列,蒸汽式动力“老爷"小火车,窄窄的铁路,每小时不足二十公里的速度,全手工操作。车厢与车厢之间没有通道,用两条铁链子相互连接。</h3><h3><br></h3><h3>还没有停稳的小火车,人们已经抢先站到车门口了。同时,随着火车释放蒸汽声及各种怪声,混同着人们挤进车厢寻找座位的嘈杂声连成一片。</h3><h3><br></h3><h3>汽笛长鸣,有些震耳欲聋,小火车起动了,人们也渐渐地安静了,火车车头喷出一团白雾,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黑黑的浓烟带有发亮的火星喷出。象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几节车厢,慢慢穿行在群山之中。</h3> <h3><br></h3><h3>小火车车厢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用来采光的木制车窗也早已经没有了玻璃,两条长长木板凳分在两边,人们面对面坐在板凳上,中间的人行过道也已经站满没有抢到坐位的人们。</h3><h3><br></h3><h3>十八公里的路程不长也不短,人们或坐或站,或急或挤,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了,交给这简陋的小火车了。</h3><h3><br></h3><h3>小火车,每个人都不得不慢慢适应你的摇晃及颠簸,脸上挂着微笑,好像无怨无恨,可谁人知道承受这苦涩的滋味是我人生历程的开始。</h3><h3><br></h3><h3>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不变的是这小火车,而变动的是火车车厢里的人们。</h3><h3><br></h3><h3>两年多的时间,我的同学们都陆续调离十八坑口一线,也送走了绝大部分的通勤战友。而我依然是我,火车依然是小火车,风霜雨雪,斗转星移,长路还在慢慢,岁月依旧蹉跎。</h3><h3><br></h3><h3>“小火车啊,你记录了铅锌矿一线产业工人们的艰辛与执着"。是谁说的那么好听。艰辛是无比的,而执着,那是一种无奈啊,我何尝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小火车啊?</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已经看不清道路是否曲折,听不见希望之歌,小火车把时光渐渐消磨,而年轮被时间勾勒。无论轮换多少面孔,可是坐车的人还是那么多,而我越来越孤独与彷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开始观察着人们。车厢里有工转干的学校教师,有支援一线的医院医生,有一线镀金的机关干部,有初出茅庐的农场青年,有兢兢业业的机械师傅,但更多的就是和我一样的社会最底层的井下矿工了。无论是谁,无论什么行业,他们与这小火车的时间都不长,一年或两年,缘来缘去,聚聚散散。而我却是朝朝暮暮,缠缠绵绵。爱也缠绵,恨也缠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渐渐地我平静了,小火车贱予了我一种奇怪的能力,就是学会把眼睛闭上,学会说服自己。默默地重复着前苏联电影里的那句话:“面包会有的,粮食会有的"。这几乎成了我平复心灵的名言。而且学会和所有人一样,把脖子缩在衣领下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抱怨,不惆怅,我知道生活不会因你抱怨而改变,人生,也不会因你惆怅而变化,你怨或不怨小火车一样的慢,你惆或不惆小火车的速度一样的不变,内心不断的祈祷着小火车啊,不要晚点,特别是坐上下班回家的小火车时,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快点再快点吧。妈妈等我回家吃饭啊。</p> <h3><br></h3><h3>早上小火车常常人多的时候,象城市的地铁,被挤在人群中间,怕是要喘不过气来。晚上回家时的小火车,有时人少的象城市末班车,黑黑的车厢让人恐惧。听到的是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及车轮与铁轨接头咣当咣当的敲击声。黑暗中小火车在崇山峻岭间喘着粗气,沿着弯弯曲曲的铁路,缓缓爬行着,驶向月夜苍茫的远方,那是家的方向。</h3><h3><br></h3><h3>有人说:“四季轮回,不必太在意季节的变化”。可我不行,我最怕冬天,冬天等车到来的时候,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旷野中,冻的要命啊。</h3><div><br></div><h3><br></h3> <h3><br></h3><h3>小火车的时代过去了,蒸汽火车的年代一去不复反了。西林铅锌矿几经折腾还是被市场经济的大潮淹没了,同时也淹没了铅锌矿的小火车。我人生中的十年,是小火车陪我的十年,还是我陪小火车的十年都不重要了。</h3><h3><br></h3><h3>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步入老年。这是一个该记的而记不住、该忘记的忘不掉的年代了,回忆却是时刻萦绕在心头。从前对故乡小火车是那样的厌倦,而今想想又是那样的亲切及怀念。时光的印记或深或浅,记忆的往事或浓或淡,经历了坎坎坷坷,沧海桑田,还能记得那些难忘的时光。不在感慨失去的青春,不在感怀光阴似箭。不再问时间都去哪儿了。端起那忘情的酒,落下都是思乡的泪。</h3><h3><br></h3><h3>没有大火车的速度和宽阔,没有高铁的气势与磅礴,我是铅锌矿运载一线产业工人的小火车,绕过高山,穿越小河,不要说铁路弯弯曲折,坎坎坷坷,酸甜苦辣都是坐车人今天赞美的歌。</h3> <h3>即将消失的小火车合个影吧,留给或告诉后来、后来、后来的人们。这个世界我来过,小火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