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纠结中作痛

阿Q

已是深夜，月黑风高，依稀可以听得到室外偶尔的犬吠，一向喜欢安静的我此时有一种孤单的凄凉袭击。想想清明节也就不到一个月了，经过几年疗伤渐渐愈合的心痛再次发作——我想我的母亲了。她不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却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母亲，每每想到要是母亲在世，我可以让她享享福，让她坐着车子兜风，母亲爱干净，农村的生活再怎么干净也难免一把材一把草，我可以让她来到这个城市再也不要和炉灶烟煤打交道，母亲喜欢穿漂亮衣服，我一定不会让她为了那几元钱纠结......每次我给那个代替我母亲位置的女人买东西时，总是强咽苦衷，心想这些本来是属于我母亲的。

这么多天我再次想起母亲，已不是此番心境，我想要是我的母亲在世，我们就不会这么心累，十多年了，我没有在母亲曾经住过的窑洞炕上舒舒服服躺过、或者坐过那怕半小时，幸福的感觉已经远离尘世，我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谨小慎微，有的只是没完没了的对一个外人的巴结、讨好。讨好，这个行为历来就不是我所具有的能力，但是在母亲走后的这些年里我学会了，却也仅仅用在那个剐不完我们不罢休的继母那里，无数次回娘家，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我除了尽孝再没有享受过什么，我对父亲尽孝，自然首先得巴结她，我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送东西！能想到什么送什么，能送多少次送多少次......我知道她很多丑恶的行为，但是我都装作不知道，她对我基本好评，说我给她买衣服，买吃的，可是她不在意我的大度、难为、忍让、委屈，我知道她不是我妈，我知道她对于我们没有一点点长辈慈爱之心，我知道她只是想吃我们，但是我别无选择，我除了这样只能这样，我为了我的父亲，我想只要父亲还有个家的感觉，一切都不算什么，我可以都忍着过去。我有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因为她再丑恶，我也是耳闻的多，基本没有目睹到什么。

但是，我的这根弦终于还是崩断了，这一天是2017年农历12月30！我真的还想继续欺骗自己，我也还想再继续去巴结去讨好，可是这装聋作哑的理由她不再给我，她的蛮横撒泼发展到赤裸裸地对我们展现、公开挑衅，只为逼我们就范她所有行为，我觉得自己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的尊严和颜面，我的忍耐已经超过了极限......于是，我的“阿谀逢迎”不得不到此为止。

十多年来，她认为这个家最好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侄儿。大年30开始，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个家里最坏的人还是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侄儿，一夜之间我们两个最好的人突然坏到罪该万死。我们被恶毒地诅咒污蔑和诬赖，还有无法启齿的下流辱骂，我侄儿更是亲临她现场直播的装模作样、寻死觅活、鬼哭狼嚎、就地打滚的百般丑态，实话实说，除了见过几岁小孩子如此，作为一个成人，我真的首次领教（视频）。不过这只是我们亲历的唯一一次罢了，父老乡亲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源于我侄儿子对爷爷的孝心，源于我的一个电话和一双旅游鞋。但是，果真就这么简单？只是个借口和说辞吧。

腊月的一天，侄儿对我说，他妻弟正月初六结婚，岳父让他把爷爷也带来转转，我非常开心，当即决定给父亲买双旅游鞋，一两天后我给父亲打了电话告知他我给买了鞋子，告诉他弟弟帮他喂毛驴，让他做个准备。没想到（我犯了大错，本该想到她历来这样，可我却没想那么多，而且她一向对我好评，我想她会给我这个面子的）祸事由此引发，首先她责骂了我，说怎么替别人请客？其次怨我脑子里没有她，只考虑了父亲。晚上我侄儿媳妇打通我父亲座机请老太太接，传来的是她高声呐喊：“我不接”，这一天是12月29日。次日，侄儿和媳妇专程回去请客，弟媳收拾了一些蔬菜和肉让一同带去，回去后侄儿呼唤她“老姨”，她不予理睬，侄儿媳妇说过年了，来给爷爷送点菜......那句“我弟弟结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家马上跑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xx(我的名字）打发人来欺负我来了......”并一声声责问我侄儿：“你来这儿做什么来了？”，“给你爷爷送菜，带你爷爷旅游，我不是你爷爷老婆？”等等，这些都是文明语言，其它不堪入耳的脏话连珠带炮一同蹦发了好久好久，紧接着丑剧就地上演，好在来了我婶母，我侄儿等顺势走开，去给奶奶上了坟返回。接下来，蔬菜和肉都成了她扔掉了的垃圾。再下来她习惯地又一次跑走了，其实是在别人家里躲起来了，后来人家告知我们，她做了三件事——一是逢人喊冤说我们怎么怎么欺负她，二是告诉她的娘家人来向我们要人，三是让人家通知我们家人来接她回去。第一件事有人怀疑有人信，第三件事她成功达到目的，第二件事没有什么接下来的故事，缘由我不曾知晓。

如果说这次是我们的失误，那么几年来无数次亲事只要有父亲去，她没有一次不闹腾，没有一次父亲是高高兴兴走的。比如我侄儿结婚她刁难，后来是我外甥专程去接她，比如我外甥结婚，她谎称说没有请她，骂我父亲不算自己也不去，我侄儿专程开车去接她一个，她可是专车专用啊！比如家族亲戚亲事，总要欺负我父亲：“你们一大家红红火火，剩下我？”试问，人家哪个没请她？父亲是哪儿也不能去，一次父亲有事出门安顿人替他喂毛驴，她竟然当着人家的面把草从驴槽里扒拉在地，随口说一句：“吃你妈的X”，而她自己每年冬天要给她打工回来的大儿子做饭，直到次年开工儿子再次离开，年年如此。我二妈丧事，面食中需要点小菜，弟弟在院子的菜地里拔了两个圆萝卜，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将父亲用向日葵杆做的围墙打的粉碎，接着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眼看这事完不了了，村里人告知了我堂嫂，于是嫂子只好放下手里的活来说情，这里我要说的是，园子是弟弟的家院，弟弟不在家住，父亲将那块地种了，弟弟之所以那么大胆地拔萝卜，不是因为那是弟弟的家园，而是因为我的堂嫂，即二妈的儿媳妇是老太太的亲表妹。我弟弟在这个家是绝对没有主人权的，这不，我侄儿回自己的家，人家都问“你来做什么了？”，弟弟终于有一次被抬举了，她给我弟弟了小吃，弟弟吃着才发现，那东西发霉了，弟弟只能假装不知道，她讨厌我们家两岁多的小宝贝（我侄儿的儿子），因为，这小家伙曾经惹恼过她的猫......她不让父亲和我弟弟来往，我们给父亲买的东西弟弟是不能用的，一次弟弟突然回去需要点挂面还是有借有还（那挂面还是我妹妹买的）......他毫不客气地对别人说见不得弟弟，因为我弟弟不像我们一样不停地送她东西。我弟弟就是个打工的，没多少钱，我们当姐的心疼弟弟，只希望弟弟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只希望能为父亲做做活儿。

如果说我们没有抬举她，那就更不是理由了，我每次送东西几乎都还要给她专门买些吃的，我是受过教训的，以前我曾给父亲买香烟，她因此不满，说我只惦记父亲，于是后来我抬举她在前，腊月我去三亚还给她买了衣服。记得去年二月的一天，我和侄儿回家，刚进院子，她第一句话就是：“你上次那西瓜多少钱买的，不能吃！不能吃！”，我侄儿灰溜溜地回答：“一斤一元”。我妹妹离家近，又细心，给她买的总比我的详细，直到点点滴滴，但是我妹妹这颗鸡蛋里有太多太多的骨头.....曾一度时间，她不停地骂我妹妹。我侄女最喜欢的人是爷爷，但是老太太见我侄女将要到爷爷那里，可以在门口摆个“大”字，那时候我侄女才十三 、四岁。

..............

如此这般的事例我能枚举多少？我只想说，这些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一个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霸道到了赤裸裸公开挑衅的地步，我还怎么去装呢？所以我是不是能终止我的“送”行动呢？一个发小对我说：“别送了，本来我不该说，可我早就看不惯了，虽然家里就两个老人，但那是个填不满的坑，你父亲吃得很差......”，言下之意也便是我听得太多的那个词——“转弄了”。

父亲为什么一直留着她，我不得而知，知也白知。但是我无法和那个女人再有什么关系了。侄儿憋着一口受不了的气，因为他和我们一样，对老太太太好了，孩子没有错，但是只能憋着，只是侄儿也不会再那么具有爱心了，我尚且如此，他何尝再能大度？

多少次想念我的母亲我都是愧悔，一种“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遗憾，如今我想到我的母亲却只是考虑到我自己，我多想让母亲来疼我，我多想踏实、安稳、自在地或躺或坐在家里的炕上，我最喜欢趴着，要是能放肆地再一次趴在炕上，和一家人一起随意的说说笑笑多好，我不要母亲给我做好吃的，只一大锅钱钱饭煮洋芋便好......

此刻，我再一次想起母亲临终的话：“以后就你们姐弟三个好好相处”，还有她给我家先生安顿的 “X X (我侄儿的乳名）长大以后，你看能给找个工作......”。我知道母亲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们，那个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但愿母亲在天有灵......

眼看就要清明节了，我想去，我该去给母亲上一炷香，点一张纸，可我不再愿回到母亲曾经住过的窑洞面对我不想看的一切，我该如何是好……

风，似乎不再刮了，夜，已经深到过了凌晨，不再听到狗叫，只有电脑主机发出微微的隆隆声......

我在孤独中纠结......我在凄凉中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