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爱 如 山 情 如 水— 纪 念 父 亲 诞 辰 1 1 0 周 年

玉壶冰

父爱如山 巍然屹立耸云高

父爱如水 雄浑壮阔深远长

今天，农历岁次戊申年正月二十一，2018年3月8日，是父亲诞辰110周年。时光如梭，父亲离我们远去已快51周年了。父亲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物质财富，但却给我们留下了可贵的自立自强、勤俭持家、敬业坦荡、好学乐善、严正宽容的精神财富，严慈的伟岸形象永远刻在我们的心里。

　　上图：父亲唯一的一张照片。拍摄于1967年春。

　　我对父亲的记忆是模糊的。父亲1967年农历六月二十六去世时，我尚年幼，刚上小学。严厉是我对父亲唯一的印象。关于父亲的一些事，多为耳闻，大多是听母亲、姑姑和哥哥姐姐们说的。

父亲生逢乱世。清光绪34年，戊申猴年正月二十一，即1908年2月22日，父亲出生在襄城县•清•县衙东街一户寒门。街道旧时称为衙门mair（方言音。字：门+外，即门中一个外字），现为城关镇新民街。是年，11月14日，光绪皇帝38岁驾崩；11月15日，慈禧太后73岁病死；12月2日，宣统皇帝三岁即位。爷爷奶奶共生育5个子女，父亲排行老三，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一弟一妹。大伯在十三岁那年和爷爷拌嘴，离家出走后一直无归。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知是被抓做壮丁死在战场，或者是病死他乡。因属没成年，及至解放后的特殊年代政治形势和家庭成员历史清白的要求，父亲在世时，及至父亲在去世前患病卧床期间，都不曾提也不敢提那个杳无音信的大伯。我们填写有关表格时也不敢填写，怕家庭成员有历史不清问题受到牵连，怕政审过不了关受到影响，好像大伯就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父亲自立自强。父亲家临街而居，家院在路西中间。街道为石板路面，南北路长大概有二里，路宽大概一丈八尺，家院后面西隔墙就是清朝县衙门。县衙四周的街区，一街两行商铺林立，做生意的，开饭馆的很多。父亲识字不多，几乎没上过学。又因大伯的离家出走无归，父亲过早的担起了长子的责任，为爷爷奶奶分忧解愁。父亲十二、三岁时，便去当学徒，学做小生意，跟着粮行掌柜买卖粮食，籴米粜面。父亲勤学好问，不怕吃苦，能够扛事，性格刚强，受人待见。心气儿高，有想法。年龄稍大时，求拜各饭馆大厨，红案白案厨艺了得，远近皆知，与很多大厨齐名。爷爷奶奶看到，父亲有谋生的技长和为全家人的付出，将相邻的南院及院中房屋分给父亲。南院为小四合院，共五间草房。其中临街小三间，院后面紧挨县衙两间。爷爷奶奶让父亲将院后紧挨县衙的房屋用作居住，临街的小三间房屋改为店铺。南面的一间房做馒头经营，北面的一间房做米面经营。将院中大门由原来面朝大街出入，改在院北墙中间朝北，从临街房北山墙下朝街出入，一直到1977年5月。父亲的小本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到解放初期关张停业。关张后，父亲根据解放初期形势和自己所长，选择到县文教系统教职工食堂工作。

　　　　

父亲勤俭持家。父亲是在当今所说的“剩男”的年龄，经父亲生意上的朋友当红娘，同母亲相识，抗战胜利那年娶嫁的。父母举案齐眉，凭着自己的手艺、勤劳和汗水，养育我们兄弟姐妹六人。父亲“地瘦栽松柏，家穷子读书”的思想观念很深，再苦再穷也要兄弟姐妹上学读书，学习文化，并且要求很严。父亲日常勤俭节约，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想办法让我们兄弟姐妹们，吃饱穿暖好上学。所住家院的北边不远处，有自家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桃园，桃园中有很多桃树。桃树开花时节非常好看，桃子成熟时节，我们心里有很多期待。桃园里有块空地，生长有很多洋姜，不知是专门栽种的，还是野生的，年年长势很好，都有不错的收获。家门路东边，有自家开的一片荒田，种麦子、种蔬菜。父亲几乎每年都要准备些新麦秸杆，在雨季到来前，对五间草房的房顶、房坡和房檐进行检查，及时修缮有可能漏雨的房顶、房坡或房檐。院中栽有石榴树和枣树，树下有石凳、石板、石磨和一个很大的石臼。院中临街屋门左侧厕所西边，自东西向有道一尺多高的矮墙，圈着一个大概两丈长一丈宽的菜园，种着时令蔬菜。永远忘不了枣树和石榴开花的时节，父亲母亲带着我们打枣、摘石榴的情景。父亲靠着每月微博的工资，养活着全家。父亲一有空便在家中灶火里展示厨艺，把家常饭菜做的花样多多，摆弄得既好看又好吃。每年进入腊月二十三后，准备年货时，兄弟姐妹那种神秘感、期待感、幸福感剧增。父亲和母亲在家蒸煮烹炸，怕我们乱说话和不小心碰着，就把我们轰到大街上玩，闩上大门，不到吃饭时间不让回来。我们期盼着父母一声：“回家吃饭了”，听到便嬉笑着箭一般回家。尤其除夕晚上，一边煤火上坐着大铁锅煮肉，一边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笑话熬富贵，接近十二点肉煮熟时，赏我们啃块骨头的感觉，美得呀，令现在的孩子们是难以想象的。

父亲敬业坦荡。父亲相貌清瘦冷峻。面相不仅有点像鲁迅，性格也有点像。父亲在工作上非常敬业，在为人上非常坦荡，在厨艺上有口皆碑。我印象父亲很少有闲的时候，因工作性质的缘故也很少在家吃饭。每逢学校放假时，县上都要召开全县三级干部会议等，总是点将我父亲到县委招待所，做大会食堂餐厅主厨。再苦再累，不给单位说，不给家人说。据很多人讲，我父亲的厨艺非常了得，红案白案无一不精。有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说我父亲有一绝活，一只活鸡，五分钟可变成餐桌上的一道佳肴。但我不曾见过。父亲在红案白案方面，带过很多徒弟，传艺中毫不保留，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狭隘思想。所有徒弟出师名扬一方，成为父亲终生的朋友，在我们家遇到困难时，施以援手。父亲因常年得不到休息，有病爱面子不讲，坚持带病工作，致积劳成疾，1965年为一次大会主厨后，一病不起，瘫痪在床。卧床期间，襄城县教育局的领导、城关二小的领导，常常去家里看望，并送去救济款，父亲的朋友、徒弟们也常到家里看望父亲，使我们更多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和父亲的为人。

　　父亲好学乐善。父亲少小聪颖好学，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充满爱心。凡学的东西一学便会，且善于琢磨。父亲的厨艺扬名县乡，传的很广。还有一绝活，在县城更是无人可及，传的更神。自学掌握了治疗疑难杂症的医术，自选药材，刮碾磨研秘方配制药物，治疗脑后痘和褡裢疮。我看到家中桌子抽屉里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装的药物有各种各样，装的药面有各种颜色。有很多长脑后痘的人，久治不愈，疼痛难忍；有很多长褡裢疮的人，几个小疮糜烂扩变成一个大疮，甚至烂到见骨，凡经父亲医治，便可药到病除。对街坊邻居、同事朋友，有小病小灾上门求治的，或分文不取。对经济困难的穷人上门求治的施以仁心，少收或免收医治费用，很多患者成为了父亲的朋友和亲人。

父亲严正宽容。父亲待人宽容，对己严格，为人正直，共事守信，待人诚实，刚正不阿，对周围的人和事怀有宽容的心态，深受同事和领导的尊敬和晚辈爱戴。父亲坚持做人的舍得原则，不贪外财，不占便宜，不管是否人知与不知。父亲在单位做主厨，名气很大，人缘很好，从来不把公家的一粒粮、一丝肉、一滴油，私自悄悄拿回家。即便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也不曾有过。父亲传统思想较重，家规家教家风近乎苛求。要求子女尽孝道、有礼貌、守规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和长辈顶嘴；长辈说话时，小孩子不能插话；长辈呼唤时，要立即答应，速到跟前；吃饭时长辈没动筷子，小孩子不能先动；吃饭前不能用筷子敲碗，吃饭时不能吧嗒嘴；能吃多少往碗里盛多少，碗里饭必须吃干净；不能往地下掉饭等，规矩很多很严。父亲对子女学厨也非常严格，一次看到二姐切的萝卜丝不够好，就抓起萝卜丝摔到二姐的脸上。父亲对子女严格的教诲和苛刻的要求，使我们兄弟姐妹受益良多。很可惜，我们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把父亲的厨技传承下来，现在想想确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父亲为公为家积劳成疾，瘫痪在床，久治不愈，于1967年就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时，兄弟姐妹尚都年岁不大，大多在上学，没有一个参加工作的，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也正开展的轰轰烈烈，薄衣薄棺，在小李庄家族坟地葬埋了父亲。文化大革命中又开展“破四旧、立四新”运动，李家的家族坟墓给平推了，待家族人知道时，坟地已建成了学校，当时也没人敢去找讨说法，也不知找谁去讨说法。父亲，请原谅我们兄弟姐妹的不孝，请原谅我们的无能为力。母亲和父亲的夫妻感情很深。由于没有了祖坟，无法到墓地扫墓或祭拜，母亲健在时，常常招呼儿女在老宅院中烧纸祭拜。母亲到晚年，即便在外地儿女家住，也必须在清明节、“十月一”和我父亲忌日前，回到老宅院小住一段时间，主要目的是在老宅院中祭拜我的父亲。

告慰父亲，我们早已长大成人，参加工作，并成家立业，自豪的是我在叔伯兄弟、姑表兄弟中，唯一一个到部队当过兵的。目前，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除我之外都已退休，大多都有了孙辈。父亲离我们远去后，母亲虽然养育我们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难，但母亲晚年的生活是开心和幸福的，对母亲尽的孝道，苍天可鉴，日月可照。很遗憾，母亲在2012年90周岁寿宴后的初夏，许是母亲感觉到人间无所牵挂了，离开我们和父亲您团聚去了，怕父亲您在天堂孤单冷清的太久。为使父亲您感知现在生活的美好，母亲健在时，在您诞辰100周年前夕，在襄城县首山，选择一处风水宝地，在福地上建造了一座全新的家族茔墓，让您的魂灵在福地茔墓中长眠安息。农历壬辰龙年四月二十五，2012年5月25日，百年以后的母亲，在天堂与您团聚，在宝地与您相伴。

　　

父爱如山，巍然屹立耸云高；父爱如水，雄浑壮阔深远长。父亲的一生是平凡的，虽没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对家庭和对子女的爱与情，永远刻在儿女们的心里。父亲那种自立自强的意识，勤俭持家的精神，敬业坦荡的品德，好学乐善的思想，严正宽容的情怀，令儿女没齿难忘，传承李家后世。祈祷父母在天之灵，福佑后辈男女老少，世代平安幸福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