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等来了我》

邵波

1-1. 儿时，我周围许多同学、朋友大都依偎在爷爷奶奶的膝下，能撒娇、被溺爱。我们几兄妹身边也有奶奶陪伴着，长大后方晓知我奶奶与别家奶奶有些不同；奶奶是上世纪60年代初就来到我们家帮助我们的"保姆奶奶"，而亲奶奶则一直跟着姑姑一家生活在天津；母亲每个月从不间断地寄生活费给天津的奶奶；计划经济年代，兄弟姊妹多、家长的收入不高，常常入不敷出，往往借单位的互助金周转；加上交通极不便利，想见到亲奶奶可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直到1977年奶奶病逝于天津，只有哥哥在6岁那年（1958）随父母去过天津看到过奶奶。2010年表哥们来我家为父亲贺寿，餐桌上凝望了小妹许久后，不约而同地说道"小妹多像我们的姥姥"，小妹听后得意之时不忘恐吓父亲一下"爸，我像您妈，以后对我好点！"引得全家大笑……也让我们知道了原来漂亮的小妹像我们的奶奶。此外，我们从未从父母哪儿听到过有关爷爷的只言片语。 　　1-2. 我们一直为有一双曾是军人的父母无比自豪与骄傲，同时也被一个搅得我们心神不安的严重问题困扰，那就是家庭出身"地主"，而且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爷爷造成的。地、富、反、坏、右黑五类，首当其冲是地主，这地主成分对我们的影响无法用文字和语言述说，小学加入红小兵、中学加入红卫兵、加入共青团，必不可少的填写表格，最头痛每张表格都有基本情况，包含家庭出身，每次填表总是先把它空着，留在最后到了迫不得已、非交不可时，才匆匆地添上地主，再将表格对折后匆忙交给老师，生怕被其他同学看到，地主成分让我们全家脸上无光，为出身地主而羞辱而蒙羞，不敢与同学谈及家庭出身，好像比其他同学矮了一截，让年少的我们受到很大伤害，这阴影一直影响着我们，一直到高中毕业。 听说爷爷，已是成年以后的事，40年代初，由于历史的原因，爷爷意外地逝去了生命，54岁的年纪无奈地告别了他爱的妻子、一个女儿和一个年少的儿子；家人和族人依照老家的民俗，遵照爷爷生前一句"我死后就葬在这里"作为遗言，隆重地安葬爷爷，茔地在当地、当时是一流的大气做派、无与伦比。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会想到，到了60年代中后期的wg运动，提倡破四旧、立四新，砸烂一切封、资、修和涉及黑五类的东西，即使已在地下睡眠多年的爷爷也未逃过此劫，再次的灾难降临，茔地被强行铲为平地。 　　1-3. 2008年央视一套播出的52集电视连续剧"闯关东"，让全国人民了解了反映上世纪初到40年代初，中国山东百万农民大迁徙东北三省淘金、置业、抗倭寇、打天下的经历。母亲看到该剧表现的更为反常，惊喜不已大声叫着父亲"老王，这是在演你父亲呀！"该剧播完后，母亲专门请我帮助给他们购买了一套光盘留作纪念。我们看完后重新认识了爷爷，改变了对爷爷的看法，我们为爷爷的拼搏精神自豪，更加感慨爷爷几十年的奋斗经历。 今年8月，我怀着一颗久违的故乡情，专程赴父亲的家乡、我们的老家——山东省烟台市福山区高疃镇上疋山夼(shang ya shan kuang)村，54年平生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看着群山环抱中的村庄，未曾谋面的本家亲戚和村民，纵惯村中的潺潺小河，让我顿感时光逆转，恍如隔世，好像一下让我回到了解放前。本家四兄弟举家设宴欢迎我的到来，畅谈并追述本家家史，高兴过后不觉临近傍晚，原本晴朗的天空一改容颜，莫名其妙的悲泣、无缘无故地伤心落泪，让我弄不清楚老天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一早，我随大哥走上厢房屋顶纳凉，大哥指着对面不远处一个院落对我说:"那就是你爷爷的家，土改时被分给了其他人家"，以后几天我总上去纳凉，站在高高的屋顶，眼睛总情不自禁地转向是是而非的老宅，心中总升起丝丝的眷恋与不舍，老弟利子看我对老宅如此情深意切，主动提出带我去看，并敲开了现在居住在祖屋一家人的门，借口是"转到这进来看看"，看着院子里、房屋内的一砖一瓦、一景一物，主人介绍多是住进来以前的东西，特别是屋顶房檐的瓦砾石花边，一个个大若碗口、形如铜钱，依然如新的太极图案不曾被岁月吞噬，依然挺立在阳光下、耸立在风雨中，傲立于群居之列；不难看出爷爷当年不一般的超人魄力和殷实的财力，每件每处都震颤得我痛彻心扉，那曾是爷爷年轻时怀揣着不灭希望，远赴哈尔滨打拼，多年后返乡走上了富裕之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换来的硕果。恰如电视剧演绎着"山东人，朱开山！"那句不屈不挠，顶天立地、铿锵有力的道白。"闯关东"为爷爷做出了多么壮烈的证明。 20世纪八十年代，丕国三哥从烟台老家来河南郑州，带来这张乡绅照，这是王家族人唯一的一张我爷爷的照片 　　1-4. 看着村中自北向南流淌的小河，让我回想起父亲曾提到过的小河，85岁年事已高的父亲讲起小时候喝酒的故事:"爷爷家来客人，爷爷差他去买酒，不省世事、好奇不已年少的他，一边回一边喝，看着酒被自己喝的所剩无几，就跑向小河接满泉水送回家中，又怕被骂跑到小学校，可不胜酒力的他竟然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一夜。那夜过后，他也长了记性，酒这个东西万不能碰；从此父亲真就省去了一辈子的酒。 第三天，兄长们带着我在他们的记忆中的土地上找寻爷爷，最后在荒草丛中找到了茔地，看到茔地，我的眼泪止不住直流，虽与爷爷未曾谋面，但骨子里依然流淌的是割舍不去的爷爷的血脉，血浓于水的亲情，万分悲伤地代表全家尽情哭诉:"爷爷，我来了，来的太迟，让您等的太久！"那些天，每每想起爷爷、想起老宅，眼泪总是闸门大开，泪流不止；那些天，眼泪烫伤了我的眼。 接下来我们走访了几十里以外的桃村胶东最大的烈士陵园和桃村的石碑(雕刻专售)一条街，了解甄选墓碑石材，当这些基本选定后，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好像办妥了一桩大事，返回后感受了什么是"人在做，天在看"，"人不哭天却哭"，中午还是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丝的瑕疵，突然间风起云涌，天色灰暗拉下脸，伴着雷声一阵紧接一阵，滚滚来袭，震耳欲聋，闪电恰似舞台上闪光灯万千次变换着光亮度一浪强过一浪，让夜如白昼持续了10余小时；次日一早天空放晴，风轻雨静，好像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而我的脑海突闪奇悟:"我怎会这么木纳，联想第一天和这次奇怪的大雨，好像爷爷知道了孙女的到来，我此行让爷爷欣慰，感动了上苍喜极而泣，放下倾盆雨，把爷爷想说、要说而没来得及说的都让雨、雷和闪电转告给了我们，用一夜时间向我哭诉了71年的思念和怀念，使我突然读懂了爷爷，因为，那是爷爷等来了我。 2013.8.23 凌晨2时 村口，村名有一点拗口——上疋山夼 后记——2015年的清明节，在武汉丕典大哥的关心、关注、嘱托下、在烟台老家的堂兄弟们一大家人把奶奶的茔地一切安排妥当，我和弟弟从河南郑州出发、两个表哥怀抱着奶奶的骨灰从天津出发，再一次回到烟台老家，在族人亲人们的鼎力相助下，让奶奶与爷爷合葬；先人入土为安，完成了子孙我们应尽的孝道 🙏 2016年，妹妹去烟台出差，我们一起回老家给爷爷奶奶扫墓🙏 2023.11.27我第四次回老家，从青岛平度绕道中转，平度是利子弟的家，利子弟和三姐夫驾车到高铁站🚄接我，三姐和弟妹煮水饺迎接并欢送我，吃了午饭利子弟一家三口我们一路开车回烟台老家🌹视频1. 青岛亲人接风 浓浓的亲情，猪肉馅饺子和牛肉馅饺子 还想带些烟台老家的大饽饽回河南郑州，不能再让已经70岁的三嫂忙碌蒸大饽饽，利子弟和三姐夫网上搜索定位福山“老岚馒头店” 馒头店——福山面塑，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20个胶东大饽饽，装满两大兜 进村前，远远望去一片灯带，利子弟介绍“那是民宿”，隔着车窗我快抓拍2022年小学改建成今天的民宿，那会曾和三哥通电话，三哥说“我三爷（我爷爷兄弟三人，他排行三）建的学校，你三哥拆了建民宿”，我说“好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2023.12.1利子弟村里散步拍摄的民俗 因路上拐弯买大饽饽耽搁了时间，让三哥和三嫂做好了晚饭久等，20点晚餐，三嫂说“饭菜已经热了又热”🙏🙏🙏 大包子，只能逮（烟台方言）半个；玉米穗叶当笼布，超级环保的包子印上了玉米穗叶的烙印 三嫂种的芋头和烟薯是我吃过的最香甜最软糯的；三嫂自制的萝卜干超级清脆略带微辣，利子弟和弟媳异口同声地介绍三嫂的萝卜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享受了老家的亲情和饭菜真是太好吃；还有村子里的水特别的好喝，返程我乘坐高铁打开水杯喝着从老家带的水，发现越喝越甜，三四口没品味够已经喝完，遗憾杯子太小，没能装下更多的故乡水……视频2. 老家绿色美食、甘甜水 三哥心里装着最暖的亲情，几次故乡行，吃、住都在三哥嫂的家，贤惠善良、吃苦耐劳的三嫂总做出美味佳肴晚饭后，三嫂拿来最厚的新被子，三哥说“你睡离火炉近的炕”；半夜多次被热醒，身临其境感受“上蒸下煮”，原来老家的火炕是如此如此的暖和；每年烟台大樱桃（车厘子）收获的季节，精心呵护耕作了一年的三哥嫂不多想多买钱，总是用顺丰快递发来郑州，附上最简单的一句“让小婶（95岁的我妈）尝尝”🙏亲情至上+亲情无价🌹🌹🌹坐在炕上不善言谈的三哥，这是干完活一腿一脚泥的赶回 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利子弟带我到村里各位哥哥嫂嫂家问好，邀约亲人们一起共进午餐；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利子弟说“烟台和威海俗称雪窝子”，这不才11月就下雪了🌧视频3. 大雪把村子点缀的美景如画 村子好一派美景雪景，如文哥送家群的诗句“故乡不墨千年画” 远远的拍照祖屋的一圈（没有再拍改头换面过的门头） 走近拍，房子和窗户被现主人改了颜色 我疑惑不解上面文字里面提到我爸曾说过的“河水中接泉水？”利子弟说“对，没错！我带姐去找找看看”；这不利子弟带我去找小河里面的泉水视频4. 河水中的泉水 感同身受利子弟、正路小侄讲述村里小河和父亲提过的泉水罐酒的故事视频5. 丕国三哥家正路侄子讲述他成长中的泉水视频6. 泉水长流 下河用泉水洗手，感受泉水的温度很惬意，俯视的是泉水、身后是小河（小河因早些年上游筑坝截流了河水） 走近村民宿，一只大黄远远跑来贴着我好久不肯离去，让我感动的泪流不止……😭我只好举起手机俯视拍、记录着贴身的大黄；我此行再一次感动苍天，一定是爷爷派来的看家护院的神灵爱犬；不得不提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当年爷爷的爱犬在爷爷走后，一直守候在爷爷的茔地不肯移动半步🙏牠们真的是人类最忠诚、最可靠、最牢固的朋友🌹 2023.11.28本家哥哥嫂嫂和家人欢聚一堂大联欢，合影留念🌹聚餐，看到哥哥嫂嫂们也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我们感慨岁月、感悟人生 2023.11此次老家之行，文哥用文波一杰代表我们四兄妹在“烟台一家人”的家群中送诗一首，感慨、答谢浓浓的故乡行、故乡情 👍武汉82岁的丕典大哥把合影与詩揉进一幅画中🌹 2024.11.25，老同学鲜花推荐上美篇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