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兵 那 一 年

引鸣

新 兵 那 一 年

1972年12月20日，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王新兵来到了位于云南省，开远县（今开远市），三台寺，原陆军第14军炮兵团。新兵营就集中在原四营、三营的炮棚里。107火箭炮和85加浓炮都穿戴着炮衣，临时摆在了棚外的空场上。当年新兵们来自河南、四川、贵州、云南。在炮棚的地面铺上略厚的稻草，再铺上各自的床单。虽不及正式连队里那般整洁正规，到也还整齐划一。每天早饭后，全体新兵在炮棚前空场上进行队列训练。

第五天早饭后，王新兵所在新兵连的郭正新指导员（时属团指挥连副指导员）宣布，凡有能力参加中长跑竟赛的可报名。随后，王新兵和同时报了名的几十名当年兵们一起，乘卡车前往军部运动场，进行军直田径队员选拔赛。接下来，王新兵被选作军直临时田径队员。之后，每日在军部运动场上进行田径训练。刚开始，王新兵报名的项目是三千米跑，后发现没人报竞走，于是王新兵改报成十公里竞走。然而，从未接触过竞走的王新兵，训练起来不着边际，却硬着头皮免为其难。

1973年临近春节时，14军田径运动会开始了。以军直属队与各师代表队之间举行竞技，各项比赛争夺激烈，亦不乏专业水准。赛程安排三天，最后一项是场地十公里竞走。王新兵是军直队唯一的竞走者，而每个师代表队都有四、五名选手参赛。四百米一圈的细炉渣跑道，需完成25圈。比赛开始后，王新兵不得要领，动作机械，刚走两圈就引发胃疼，场边队友递给王新兵一粒“颠茄片”，王新兵咽下不久缓解了胃疼，但已落在了最后。要奋起追赶，又不能双脚同时腾空（犯规），王新兵无意中放松了情绪和动作，谁知歪打正着。裁判长居然对王新兵大声道，“对喽，对喽。就是这样走。”王新兵初次体会到竞走的要领，较前轻松地加快步伐，最终获得第五名。运动会结束了，春节也到了，临时田径队在军招待所举办了招待会，王新兵有生以来，首次喝了酒_杏花村的“竹叶青”。当然也是头一回体会醉感。

春天的云南，阳光明媚，春意盎然。1973年春节过后，在开远，三台寺，军炮团指挥连，王新兵因参加了军里的田径队集训比赛，下连晚了。到了连里，王新兵认识了当时的倪佐连长、吕留秀指导员、何龙昌副连长、郭正新副指导员；还有姜述平排长、郭邦强排长、梁昌贵排长、杨学排长、夏礼昌排长、王明强台长、刘宗刚主任、吕一树司务长等连排级战友。

王新兵分在指挥连测地二排(当年有两个测地排)四班，刚到班里，先被梁昌贵排长，操贵州口音给上了一课，“你到了部队，特别是在咱指挥连，一定要认真学习，刻苦锻炼。咱们部队里高干子弟不少，在这里他们都是普通一兵。所以你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早日成为合格的战士……”那个年代，梁排长的肺腑之言，让王新兵感动之余，略觉神圣，只是纳闷“高干子弟”之说。

前后不过十分钟，梁排长走了。赵卫亚班长(开远驻军第23分部子弟，71年入伍)告诉王新兵睡哪儿，该注意些什么，该干嘛。随即介绍了班里的战友。有赛牙恩帅(71年入伍，云南瑞丽人，傣族)、张书英(71年入伍，河北深泽人)、段同波(71年入伍，河北深泽人)、赵灿彰(70年入伍，河南淮滨人)、杨庆温(73年入伍，河南沁阳人)。倏而，王新兵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正是上午课间，大家回归正常训练。各位战友都手持铅笔，各具图板和白纸，做好准备。班长手握秒表，一声开始。只听见细微的沙沙声，但见每人手舞叠花，一蹓五位数从上往下排列，这是在练快速加减运算。王新兵初次参加训练竞赛，结果老兵们每分钟都加或减二十六、七组；王新兵刚出校门，竭尽全力，也就十一、二组。嘿？奇了怪了！王新兵心中暗想，这怎么行？必须赶上！

晚上息灯号响过，王新兵头天在班里体会着作息。半夜里，迷迷糊糊被赵卫亚班长叫起来，并被告知尽量别出声。然后随赵班长带上碗筷出了门。只见四、五个老兵（都为深泽籍）已在寝室窗外，印象里有杜志彬老兵、赵如章老兵、段同波老兵、张书英老兵、胡秋慧老兵等(皆是测地二排)。有用砖头支简易灶的；有用柴生火的；还有用脸盆接水架灶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不大会儿水烧开了，有老兵把准备好的挂面下盆，还有老兵把洗好的青菜准备下盆。盆边有油、盐、酱、醋，而且每人都有自己的碗筷在旁。王新兵首见如此阵势，略显迷茫。少许时刻，盆中面已熟菜亦下，就该捞入各个碗中。只听杜志彬老兵压低嗓子，用深泽口音说道，“都别动，都别动，我来。”但见杜老兵双手垫着布，端起火上满满的面盆。却听哎呀一声，杜老兵冷不防手被火療，刚煮熟的一盆面条，整个翻倒在了灶火上。随即四周同时响起的深泽口音“你尅”。只有一句能让新，老兵们止住馋涎，“赶快收拾了进屋睡吧”。从此以后的每天餐食，才让王新兵理解了，那天老兵们的行为之无奈。当年所在部队伙食标准为，0.48元/人每天。

接下来的每天训练，王新兵默不作声，苦练技术。无论是快速加减运算，还是快速查“对数表”，亦或是经纬仪的架设和正倒镜测量，甚至“前方交汇法”，“后方交汇法”等各种专业计算。王新兵渐渐在进步着。

三月当中，全连进行了轻武器训练。先是用了三天时间，练习56式冲锋枪瞄准，到第四天进行实弹射击。百米处胸靶，每人11发子弹，要求射击六个单发、两个连发，均是卧姿。60环及格、70环良好、85环以上优秀。王新兵的成绩是76环，免强中游。之后，连排干部还进行了54式手枪实弹射击。第五天又练习一天手榴弹投掷(教练弹)。第六天进行实弹投掷，一周内完成了轻武器训练科目。此后，每年新兵下连都如此实施。

四月下旬的一天，连里知会全体，依团里要求，各连准备节目参加团文艺汇演。咱连文书辛自强老兵，随即创作了相声“训练场上”，并安排王新兵和其班长表演。经过一周多的背诵和配合，王新兵头一次和赵卫亚班长站在了舞台上，面对全团官兵汇报演出。好在直接感觉是面对家人，王新兵没怯场。

五月中旬的一天，王新兵接到连里通知，去“团战士业余宣传队”报到。王新兵想着，去到宣传队还是为了表演相声吧。想法太嫩了！宣传队里大都是老兵，人才济济。每人不仅会说、唱，会跳舞，还会一、两样乐器。王新兵后背顿时有点汗迹。可宣传队张双林队长和业务主管陈庆笙干事经过询问，直接把一架杨琴交给王新兵，“交给你个任务，练一个月之后必须能演出。”“干嘛呢？干嘛呢？”“别说那么多，先练着。”“是”。

普通中档杨琴（当时最好的是“红旗十二律”），练吧。先获知C调排列，逐渐摸索呗。在邵郑键、杨友发、王延光、吴光荣、姚乃民、梁斌、赵本俊、冯华、闫志普、尹琳、王永德、陈强、王建新、邓无畏、李士华等队友的帮助下，王新兵较快掌握了练习要领。二十多天后，全队开始合练。又过十多天，向全团汇报演出。此间王新兵还光荣的加入了共青团。然后，到军部，到59医院，到县里一场接一场演出……又让王新兵免为其难了。你还别说，当年在滇南，甚至昆明，在张双林队长带领下的业余宣传队名噪一时。当时的宣传队，甚至排练了两套节目，轮换着演出。有反映炮兵训练的开场舞蹈，有管弦乐加杨琴，琵琶，及中阮的器乐合奏。还有小话剧，男声独唱，山东快书，相声，笛子独奏，三人舞，琵琶独奏，坐唱等等。别看当时团级部队没女兵，咱清一色儿的爷们儿组成的宣传队表演起来，也算得上丰富多采，甚至堪称精彩纷呈。

在宣传队排练期间，咱团原四营的107牵引火箭炮，换装为“车载19管130火箭炮”。新装备列装不久，在营房外东南侧的一处空地间，进行了单炮试射。全团部队包括咱宣传队都到场参观，甚至军直一些部队也在场。咱团赵付团长指示目标，他对着东山坡一处光秃的坡面，右臂前伸并竖起四根手指，用云南口音大声道：“目标，前方屁股型山凹，向右四个指幅……”周围顿时引起短暂的忍俊不禁。

因为试射，炮目距离约三公里，既在阵地旁看到发射，又能观察炸点。谁知火箭发射的声音竟如“铁勺刮锅”般刺耳挠心。瞬间目标区爆炸的火光硝烟引人入胜。之后不久，因调整，四营整建制编入了40师。

当年十月底开始了冬季长途野营拉练，王新兵随团宣传队，还有团兰球队，伴全团转训千里。所到之处，那是宣传队倍受欢迎，兰球队“战”无不胜。如今，团兰球队里，尹天成、陈国梁、刘路、“大北京”、“大裘”、“小黄”、杜生义、张景珩、赵紀春、苏家厚等等队员和教练的身影，时常在王新兵眼前跳跃。一个团级部队的业余文体分队，在滇南方圆军地赫赫有名，全仗了该团孙守国团长带兵有方，训娱结合，重视建设，同心同得！那阵子可美了王新兵他们，在部队不仅学习军事技术，还学会了文艺表演和乐器。部队真是革命的大熔炉！其岂不知吃苦的日子还没到呢。

部队拉练途中，各营，连展开军事训练，宣传队每地演出，兰球队难逢对手。两个月下来，从红河到文山，由文山转昆明……可谓一路欢歌一路赢，处处军民鱼水情。不知不觉，王新兵入伍已满一年了……

这正是：

顽童有幸入军营，

世事无谙易塑型。

训练学习还表演，

一年练就小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