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

weinllin

时光易逝，又是一年春节。看见机场、车站、码头的人流，又想起遥远的故乡，回味起家乡的年味。跟着我们在外漂泊了20多年的父母内心也卷起千重乡愁。

           最是时光不能留，

           不及回望又一秋。

           离乡作客青春度，

           聚首倾情岁月浮。

           高堂切切思故里，

           游子殷殷为粮谋。

           年年此季乡思重，

           一片孤心系两头。

湘南、粤北交汇处的骑田岭是五岭之一。这是航拍骑田岭的山脉走势图。千山万壑连绵起伏，蔚为壮观。

         骑田岭山脊和山脉走势

    从山顶鸟瞰骑田岭东南侧风光

    从山顶鸟瞰骑田岭南侧风光。我的故乡就在骑田岭的南麓，地理位置属岭南。

这张旧村复原图，是以站在旧村正对面的“对门岭”半山腰，隔河鸟瞰全村和整个洞口的视角而画。

　　这是我回不去的家乡

一座开基500多年的老村子，1985年冬，因国家采煤需要，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部拆毁，一张照片也没留下。我在这里度过了幼年、童年、少年，小时的喜怒哀乐，成长的酸楚苦难，儿时的玩伴、场景，全都寄存在那青砖青瓦马头墙的旧村落。1986年寒假，我从北京回到家乡发现承载我20年记忆的旧村已变成废墟，南北纵贯的穿村水圳，巍峨气派的祠堂大屋，四通八达的石板村巷，都已荡然无存。面对废墟，内心感伤无以言状。一直抹不去对旧村的思念，前年，我请广州美院毕业的黄明泽先生根据我的记忆描述复原了旧村景观。虽数易其稿，也只能百分之九十相似。尽管再也找不回青砖、青瓦、马头墙、石板巷，但看到这张图多少也可抚慰我深深的乡愁。

上面4张图中的房子是妈妈娘家旧村落的古建筑。如果我们村的旧建筑不拆毁，那些旧宅大院也是这般模样。

这类青砖黛瓦马头墙的旧屋从外观看飞檐翘壁，巍然嵯峨，与周围田园山色融为一体，古韵遗风带出一派乡村美意，拍出的照片更是美得令人神往。但这些旧屋因采光通风设计不好，加上没有现代卫浴配套，已不适合现代人的生活需求。

这是家乡搬迁重建后的新村。近处的黄泥地是采煤塌陷后的复填区。原本这里是上好的良田，现在成了戈壁滩。富饶的山村挖得千疮百孔，山林砍尽做坑木，地下水下降，到处是龟裂的山体……几十年掠夺式开采过后，山河破碎，一片贫瘠。本可以自给自足的山村，现在已山穷水尽，大多村民只得靠漂泊异乡务工谋生。

时间一进入腊月，家乡人的内心自然就开启过年的准备。等待过年的心情一天天急切起来，把对“过年”的神圣期盼拉近，让平淡的日子笼上一层喜庆的憧憬和渴望。过了“腊八”，人们说话办事便慎重起来，出口闭口就说：“三十下午了，出门要小心！”、“三十下午了，做事小心点！”。见小孩玩皮，家长会一改平日严苛，改用亲和的语调提醒：“乖仔（诶仔），三十下午了，不要添乱闯祸！”、“乖仔（诶仔），三十下午了，多穿点衣服，不要冻着了！”。“三十下午了”在我们乡下就是“马上要过年了”的意思。大人听了这话，内心会警醒庄重很多，办事说话会谨慎起来。小孩一听这话，马上会乖很多，内心对年的期盼也会重几分。“三十下午了”这句话出现的频率一高，乡下过年的序幕就渐渐拉开。

老家过年是从备年货，一步步把气氛推向高潮的。从饮食的味觉诱惑，到喜庆场景的舞动，加上节令仪式的庄重神圣，还有亲人相聚的情感交融，大家把自己最浓的情感，最美好的期盼和祝愿交汇在一起，浓缩，发酵，传递，感染，升华，将节日的欢快一波波推向巅峰，让年终岁首的日子过得喜气洋洋，有滋有味，异彩缤纷。

掐着日子一算，离立春还有十几天，村民开始洗石臼（乡音ci hong第4声），泡糯米，准备抖糍粑（打年糕），磨糍粑。因为抖好（磨好）的糍粑必须用立春前的井水浸泡才可保存三个月以上。抖糍粑的声音响起，踏响了过年的脚步。过年的序幕正式拉开……

糯米浸泡一天，然后轻轻地盛入大木蒸桶，木蒸桶架在铁锅上，用柴火烧开锅里的水，让水蒸气透过蒸桶底层的气孔将热气向上传，慢慢把整桶糯米蒸成糯米饭。然后一盆盆盛出来倒入石臼，由三到四个壮汉用木棒和木锤将糯米饭打烂成粘粘的糍粑……

抖糍粑由三到四个人配合抖。抖的时候动作要协调配合好，不然，很容易引发危险。抖糍粑是力气活。抡棒（锤）的人手都要起血泡。糯米饭倒入石臼时，抡棒的人，要马上抡棒碾搓，把糯米饭趁热碾稠，然后再抖打。碾搓最讲技术，也是最费力的步骤。双手在用力摁捧的同时，要带动大棒旋转，把棒底的饭粒搓烂。一条汉子会碾搓糍粑了，才算真正懂抖糍粑。

打出来的糍粑要趁热由一个手力大的妇人出丕，分派给在场的其他妇女摁扁摁圆。出丕的人，除了要力气大之外，还要耐得住烫。刚打出来的糍粑很黏，必须涂抹蒸融的蜂蜡防黏，这相当于做包子、馒头撒干粉防黏。

摁好的糍粑冷却后要用棉被密封盖好收藏一周，让糍粑完全硬化。若不密封好，糍粑会开裂，届时一遇水就会粉末化，无法浸水保存。硬化好的糍粑，用立春前的井水浸泡好，可保存到5月份。

家乡过年除了抖糍粑，还要磨糍粑。水磨糕粑与抖糍粑比，更细润柔滑，因磨时放了碱（苏打），吃起来韧糯中带出淡淡的碱味和米香。磨糍粑先按一定的比例（一般1：1）配好糯米、粘米泡上一天，然后用石磨磨成浆。磨好的浆用大木盆盛好，上面盖三层布，布上面放煤渣灰或木柴灰，把水汲干，然后出丕成型，放到蒸笼里蒸熟即成。把高粱或玉米与粘、糯米按1：1：1的比例混在一起，还可制高粱糍粑、玉米糍粑。

      几个人正在出丕捏糍粑

  捏好的糍粑放入蒸笼后，再放到大铁锅上蒸。每家都做几十斤米以上的糍粑，人口多、亲戚多的家庭要做上百斤米的糍粑。因为过年期间，家家户户吃糍粑，人情来往，拜年送礼都要互赠糍粑。

    糍粑蒸好了，揭盖起锅。热气腾腾的出锅糍粑出炉后稍凉一会，便变得柔糯清香，蘸点糖或拌上葱花辣椒酱来吃，那种QQ弹牙的感觉直让人停不了嘴。

　　  蒸好的糍粑晶莹剔透

吃起来细糯柔韧清香

下图呈暗红的糍粑是做好了的高粱糍粑。这种糍粑是以高粱、粘米、糯米，1:1:1的配比，磨成浆，去水出丕蒸出来的。属杂粮糍粑。还有用玉米，荞麦做的糍粑。

糍粑打好或蒸好后，先让它冷却，然后垒成堆，用布料裹严硬化一周。硬化过程中，糍粑不可吹风，以免吹风干裂。开裂的糍粑遇水会碎化。硬化好的糍粑入缸用水浸泡保存。首次用的水，最好是立春前的井水。用这种水浸泡糍粑可保存三个月以上。浸泡糍粑，缸内的水一定要没过糍粑。糍粑入缸泡好后，讲究的还在上面撒一层刚烧好的草木灰，使缸内的水碱化，糍粑的保存效果会更好。

硬化好的糍粑，入缸用水泡好保存。可保存三个月。水要没过糍粑。浸好后，有的人家还在上面撒一层刚烧好的草木灰，使缸内的水碱化，糍粑的保存效果会更好。

糍粑泡在水里至少可保存3个月。想吃，取出来，洗净切片炸，焖，配醪糟汤煮都可。糍粑切丁煮软后放醪糟红糖味极佳，是我们家乡最常吃的做法。红薯切碎成豆粒大小煮透后加糍粑丁、块，起锅前加红糖放甜酒，风味也很特别。我将粉香的香芋煮透后，放入糍粑块，调点糖，即可吃出香芋的粉香，又有糍粑的弹韧，嚼起来四味悠绵。

一条村打糍粑，磨糍粑要一个星期。备好了糍粑，离过年的日子又近了些。接下来，要做糖粿仔、油角、糖环……炸红薯干……待家家户户做完这些又过了三、四天。

上图正在炸油角

炸糖环，炸糖粿仔

改革开放前，家乡人没钱到市场上买糖果和饼干，市场上的糖果副食供应也很紧张，买啥都要凭票，我们过年待客就用自制的糖粿仔、糖环，还有炸红薯片。糖粿仔、糖环是按比例用糯米加粘米放些许黄糖制做，油炸而成。那个年代，家家缺粮，这类东西不敢多做，一是浪费粮食，二是浪费食油。所以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也是稀罕物。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能吃到。过完年，糖粿仔、糖环留下的香与甜，又要待到下一个新年才有了。这也是我们当年的渴望过年的原因之一。

喝酒的人家，用土法酿一缸烧酒过年也是必须的。上图是蒸酒用的扣锅和蒸馏槽缸，师傅正在安装这些传统蒸酒用具，准备“出酒”（即把酒糟里的酒蒸馏出来）。

家 酿 土 炮

过年前准备一缸家酿“土炮”也是必须的。在过年前20天，用大铁锅把20斤糙米煮成米饭，再将米饭盛出来，倒在簸箕里，拌上酒药。拌匀后，将拌了酒药的米饭装入瓦缸发酵。发好酵后，又将酒糟倒入铁锅，加上适量的水，用柴火煮沸，把酒糟里的水化为雾。水雾在往上升腾时，遇到顶端的冷水铁锅底，凝成水珠往下滴。千万点水珠凝在一起由小变大，沿着锥形的铁锅底流到底部的锥点集成水流。水流往下掉，正好跌入悬空置于锅底锥点下的水槽里。水槽将跌入的水流接住并导入置于一旁的酒缸（桶）里。这样，醇香安全的家酿“土炮”大功告成。

我们家个个不胜酒力，平时滴酒不沾，逢年过节有客人来时，餐桌上才摆酒，一般情况下，难得看见酒具上桌。所以，我们家煮一缸烧酒，起码要喝个十年八年。

酿烧酒最吸引我的是酒饭出锅后留下的锅巴。贴底的锅巴，焦黄香脆，捏一块在手，细嚼慢吞，饭的焦香和清甜全具，吃起来回味无穷。这种厚实香脆的锅巴，平时难得吃到，只有煮烧酒饭时才有，所以显得珍贵。

锅里正在煮发酵好的酒糟，将酒糟煮沸成水汽，然后蒸馏成酒。这套工具可进博物馆了。

改进了的土法蒸酒工具和工艺

     爆几炮米花也是过年的必备

年鸡是除夕辞岁祭祖拜神的必备

         腊月26-28写春联

写春联，买春联，染浓了年的气氛。看到处处飘红，不由得想起我祖父当年帮村里人写春联的场景。他的正楷十里八乡小有名气……

腊月24，家家户户搞卫生。乡下习俗说这一天搞了卫生，屋里的天花板和旮旯角落不易起蜘蛛网，不会积烟尘。腊月24过小年，家家户户在灶王爷神位上供上糍粑、糖果，点上香烛，烧点纸钱，放挂鞭炮，行贿灶王爷到天庭汇报时都往好里说，求来年万事顺意，鸿运当头。

腊月24一过，村村进入杀年猪的高峰，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要杀一头猪。家乡人常年吃猪油，杀一头年猪要熬够一家人全年的食用油，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生存大计，非常重要。

杀了猪，把肉切成手掌大一块用大铁锅煮熟，然后一块块蘸好事先配好的糯米甜酒水和酱油，放入油锅炸成黄红色再出锅入缸撒点盐存放。要煮时再切片，切丝，蒸、炒、焖、炖皆可。当然那煮了一头猪的汤，自然鲜美醇厚……

炸 肉

炸肉这活很讲究。头火要旺，中途火要文。蘸肉的佐料要配好，下锅时要小心肉气囊热炸溅起来的热油。一不小心就可能烫伤手或脸……炸出的肉是做红烧肉、扣肉的料。

这炸好的肉，用来做“团子肉”、“扣肉”，都是一级棒

瞧，这是炸好的肉，成色非常漂亮。这手艺可不一般！

杀了猪。炸好了肉。接下来就是磨豆腐了。磨豆腐是妇女们的事。瞧，这是她们结队去磨豆腐。过年磨豆腐，左邻右舍互相帮忙，一家家轮着来。开头的，多花些功夫洗好磨具开工，然后一家家接着磨。从碎豆，泡豆开始，大家事先衔接好，不误工不窝工。收尾的要洗净磨具收藏好，待下次再用……一条村磨完豆腐要三天。磨完豆腐，炸豆腐已到年27,28……

干黄豆先用石磨推碎去皮。去完皮的碎黄豆用净水泡一天，再用石磨磨成豆浆。磨好的黄豆浆加水煮开，撇去泡沫，然后入布袋滤出纯浆。

        正在用布袋滤纯豆浆

冲浆：滤出来的纯豆浆要回锅烧开。烧开后再出锅用两只桶装好，由两个人提起来对冲倒入洒好了鹵水或石膏水的大桶里，此招是豆浆成豆腐的关键。提倒豆浆的人一定要有力气。

木桶的豆浆已成豆腐。装上模板箱压上石头最后成型。压两小时把模箱内豆腐里的水挤干后，空箱出豆腐。整箱豆腐出箱后，用刀沿方格线划出一块块豆腐。小块的豆腐滤干水后便入锅开炸，炸完后就成油炸豆泡。

   磨好的豆腐上箱压干水成型，空出来再切小方块炸成豆泡。豆泡用冷水浸泡一会，即可做釀豆腐。用猪肉、冬笋、香菇剁好馅，然后在豆泡上开个小口，把馅填满豆泡，即做成了釀豆腐。最传统风味的釀豆腐，是用猪的前胛肉加冬笋、小红葱剁碎成馅，然后一块块地釀。釀豆腐焖、蒸、炸均可。焖、蒸的更有原香，更为鲜甜。

准备中，期待中，真的到了年三十，赶快贴春联，挂灯笼，张灯结彩迎新年。

贴好春联，挂上灯笼，年就在眼前了。接下来就是做年夜饭，准备团年。

贴好春联。就是炒菜备年夜饭和辞岁了。

年夜饭，鸡、鱼、团子肉、釀豆腐唱主角。“茨菰炒肉”是家乡过年的当季菜，这菜特有年味。因为茨菰只有这个时候有。年夜饭，用青菜作配菜，我们叫“里子菜”~多是黄叶白或青菜杆煮粉丝……当然现在吃的比以前更丰富。按习俗走，团年菜和饭都要多备，剩下来跨年，寓意连年有余。

用油炸肉切成块（鸭蛋大小）炖出来的“团子肉”，是家乡团年不可少的主菜，代表团圆喜庆。炖“团子肉”要选用猪不同部位的肉切成块混在一起煮，当然以五花肉为主。肉块入锅后，加水刚好没过肉，用猛火烧开再文火炖。炖时，不得搅拌。搅动了，肉会吐油，这样就锁不住肉香，吃起来香味就不够浓郁。炖肉要掌握好火候，既要炖透，又不能炖得过烂，炖出来的“团子肉”，皮仍要有一点弹性，肉要入嘴即化。这样吃起来，味道鲜美，甘香绵延……蘸上自制辣椒酱更是可口。

蒸扣肉。我认为最好吃的扣肉是用上好的五花肉，一层层夹冬笋、炸猪肝和香芋蒸出来的，冬笋、炸过的猪肝和香芋可把五花肉的油吸住，配上冬笋的鲜脆、猪肝的甘辛、香芋的清香和面，咬上一口，这些料同时迸发出原味形成一种混合的醇香鲜美，让你有种奇妙的感受，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第二口……

祭祖拜神辞岁

大年三十下午三点起，家家户户烛影摇曳，香烟缭绕，以家庭主妇为主开始祭祖拜神辞岁。感恩一年的收获，祈求来年的富足平安……

家祭完了，要去宗祠、庙观、土地那里祭拜。这个时段，村巷、村道都是提着贡品辞岁的身影……处处都充满了还愿祈福的仪式感。

这是始祖卜居地~鼎下的孙氏祠堂，石门石墩皆南宋遗物……孙氏族人多来这祭祖。

丰盛饭菜备好，家人上桌就位团年

一挂“豆腐炮仗”（一种短编的炮仗）一放，一家人团圆喜庆地开始吃年夜饭，团年了。吃年夜饭，左邻右舍互请。家族大的要事先约定好团年的先后秩序，从早到晚轮着吃，大家和和美美，喜气洋洋，一派祥和……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万千富贵，无尽荣华，也不如一家平安团圆。回家陪父母家人围台坐，吃着家乡的味道，聊聊家常，嘘寒问暖，一起分享喜乐，温暖的亲情享受比啥都好……

团完年（吃罢年夜饭），洗澡换新衣服。

在我们老家，年三十团完年，家里的白衣白布就不能出现了，更忌讳外人穿白衣，拿白布来……

记住喔！千万别在年三十晚和大年初一穿白衣去人家家里拜年喔！

团了年，换上新衣裳，家里讲究的长辈就会给小孩发压岁钱。压岁压岁就是"压祟"，是长辈给小孩的平安祝福。祈求家里的小孩在新的一年平安健康。我小的时候，家里十口人只有两个劳动力，年年超支，一年到头家里不但没有收入，反而要给生产队赔钱，过年父母自然拿不出钱给我们压岁。有些年份我会得到爷爷和二爷爷用红纸包的一角、二角。仅管钱很少，但我拿到手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换了新衣的小屁孩出门去比漂亮

 帅哥换了新装，迷倒好多姑娘

         夜幕降临，玩烟花吧

火树红花不夜天，这烟花放得灿烂，给乡村的年夜带来了惊艳与喜庆，引得众人围观。30年前，家乡过年只有炮仗，没有烟花。

夜深了，放挂鞭炮关财门。进房前，屋主会在厅里的八仙桌上铺张红纸，再放个竹筐，筐里用红纸写个“春”或“福”字。新年起来开财门，出门就见开门红，满眼都是春与福……

关财门睡觉前，先备好糖果，用来接待明天来拜年的邻居客人。备糖果点心，一定要多备，盘子里不可断货，以讨来客“好吃”、“好多”的口彩……

大过年招待客人的东西既要多，又要好，千万不可断货。要让客人说“这么多！”，“这么好吃”，“好甜”，“好多”之类的吉祥语…

东方刚破晓，就有人放鞭炮开财门，迎接新的一年。开财门烧的鞭炮都是长长的，一放要响三五分钟以上。一家开了财门，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起身开财门，到六点左右达到高峰。这时，整个村子都是开财门的鞭炮声，硝烟弥漫，烛光跳动，新的一年来到……乡下有种说法：开财门的鞭炮声连续热烈那预示来年家运亨通。若开财门的鞭炮响得稀拉，中途还熄火，那就是不祥之兆。

所以，每个家庭对开财门的鞭炮保管都十分细心。大年三十晚还要把它放在火炕边上保证干燥。

从高处看，开财门撒落一地的炮仗纸，红了门前，红了街巷

起来漱洗完，就去“出行”，即出门去拜年。大年初一，大家一大早出行，是先拜祖宗，先拜神，然后到长辈家拜年，再互相窜门互道新禧……

 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好！迎春接福，祈求风调雨顺，老少平安！

大年初一早拜完神，祭完祖，小朋友开始给长辈行礼磕头拜年，走完这个程序，吃了去年剩的"连年有余"饭菜，就开始走亲戚拜年了。第一个要去的是外婆、舅舅家。俗话说"天上雷公，地上舅公"。

年初二开始出现乡村拜年高峰。那时交通不便，走亲戚和外出都靠步行，所以年初二到初六，乡道村路上都是络绎不绝的"出行"的人群。个个满脸笑容，见面问好道禧说"早晨"。若是阴雨天，出行人就受苦了，肯定双脚是泥，全身淋雨冒热气。

玩龙灯，贺新年。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彩龙飞舞，送走旧日烦恼，迎来如意吉祥。

舞龙比赛。乡下有种说法：新年先来龙灯，预示村里该年生男丁多；新年先来狮子，预示村里该年生女孩多。

舞狮子。春节期间，玩龙舞狮，走竹马，唱戏，唱调，高跷，扮故事，走亲访友，热闹气氛一直要闹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就忙于耕种农活了……

                     走竹马

一条村请戏班唱几场祁剧，唱几晚调，那也是蛮大的排场

          走村串户舞“夜故事”

元宵节。闹元宵，家家都要炸糍粑，旺油水，旺新年。过完元宵，春节就算过完了。村民又进入新的奋斗时光。

过完元宵，家乡还有一个“二月初一”节。是出嫁女回娘家的节日。小时候，去外婆家拜完年回家时，外婆、舅舅，舅妈就会反复交待：“要你aowei（妈妈）回来过二月初一！”

过了元宵，春节就过完了。所有人从节日的沉醉中回到日常的生活，又开始忙新一年的生计。再大的热闹喜庆，都离不开生计。生活就是苦中作乐。过节是作乐忘苦。